陈氏眼皮又动了动。 越氏再接再厉:“大姑娘眼看就要找婆家了,你不守着能安下心?你又忍心叫哥儿生下来就没了娘?我告诉你,稳婆摸着了,你肚子里那个是个哥儿。快着些,再慢可就憋坏了!你想想,十几年了,好容易有个哥儿,可不能生生憋着了!大嫂,你若还有力气,咬一咬嘴里的参片,借点子力气,一鼓作气便生了下来。你且要等着看他金榜题名,打马游街呢!” 陈氏半昏中,模糊听到越氏的声音,分辨不出是哪一个。女儿的哭声四面八方的传来,她想起来安抚,又没力气。待听那模糊的声音说,肚子里的哥儿就要憋坏了,霎时惊出一身冷汗!她为什么要挣命生啊?还不是为了养个儿子。有儿子了,她才站的稳,女儿才有着落。要是她现在死了,女儿就得在周姨娘手里混子——便是有了填房,一时半会儿也动不得生了儿子的妾。想到以庭瑶堂堂嫡长女,还要看妾的脸,哪怕死了都要气活过来,何况她还有气。狠狠的咬了一口嘴里的参片,用力汁,心里发狠,就不相信生不下来! 我的姐儿,别怕!我就算死,也会先给你生个能撑的兄弟!你等着! 第3章 陈氏死死咬着参片,用力!再用力!只听稳婆惊喜的喊道:“太太再加把劲儿!我摸着头了!” 老太太在外头霎时来了神:“大太太,你可要撑住!我在外头等着你哩!洗三的帖子都写好了,只等你报喜!” 陈氏差点哭出来,要还是个闺女,真再没脸见婆婆了!可不管男女都得生。只要她还能生,就能生到有儿子为止! 用科学的说法,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所以才有璀璨的文明。陈氏显然被“怀的是个儿子”刺的不轻,居然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她又回来了!配合着稳婆用力,生生憋出来了个将将五斤小子!看起来有点儿小,不过能生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稳婆一叠声儿的报喜:“是个哥儿!瞧我们哥儿,生的多好!” 陈氏只觉得肚皮瞬间空了,耳边传来细细的哭声,听到稳婆说是哥儿,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安心的晕了过去。 屋内爆出呼,连在隔了一道墙的大老爷都听的分明。喜的大老爷也不忌讳了,直直冲进院子问:“可是生了?是男是女?” 庭芳心中刚落下的石头就给砸胃里了!!哔了全世界的动物园!陈氏持家务十几年,替你养了五个娃其中四个还是小老婆生的,正踩在棺材板上生第六个,你倒进来先问男女!庭芳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怎么就穿到了古代呢?怎么就一头扎进了殖男癌的世界呢?老天,咱打个商量,我多做点好事,你让我回去成不? 老太太先是喜,正扭头要跟陈氏说辛苦,却见她脸煞白毫无知觉,脸凝重起来。见大老爷只管抱着儿子亲,皱眉道:“抱孙不抱子,你的规矩哪儿去了?去看看你媳妇儿吧。” 大老爷才猛的记起陈氏来,行至前,见她紧闭着双眼睡在上,想起素情分,才把那十分喜减做了五分。庭芳看的都快吐了!别说是现代人,就算古代,如此凉薄的都少见。没见做婆婆的老太太,都还先紧着儿媳妇么?哪怕你做个样子呢!良心都长到狗肚子里去了!庭瑶比庭芳更委屈,对亲爹的怨念不能说出口,心里哪能没刺呢?问一句“母子平安”很难么?想起平里母亲受的委屈,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庭芳递了块帕子过去,低声音道:“大姐姐莫哭了……” 哪知庭瑶哭的更厉害了,庭芳:…… 老太太见状便道:“老大,天将亮了,你收拾收拾去衙门吧,家里的事很不用你管。有我呢。”再戳在屋里,谁都看的出来你只顾儿子了!无情无义,道是好名声么? 大老爷点点头:“生受母亲了。” 老太太摆摆手,把大儿子撵走了。陈氏的状况不好,她丝毫不敢大意。说句到家的话,这会子她守着,便是陈氏没了,也只是命,而非婆家慢待,并不得罪亲家。不然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儿,在你家生孩子,你们的都不上心让她去了,可就不是亲家是仇家了。 庭瑶此时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道:“老太太先回去歇着吧,孙女看着就好。” 老太太摇头:“你们小孩子家懂什么。”妇人生育,可不是生下来就完事的。产后大出血、产后风,林林总总,没个管事的人,一个不好就要落下埋怨。九十九步都走了,何必差最后一哆嗦叫人说嘴。 丫头们极有眼,拿了个引枕来,道:“不如老太太在炕上歪会子。” 老太太依言歪在炕上。陈氏未醒,她得闲了扫视一周,各人表情尽收眼底。看庭芳一直陪着庭瑶垂泪,硬是把两个有亲娘的庶女衬托的毫无良心,心里就更不高兴了!着实冤枉了庭兰和庭芜,她们两个还小呢,只道孩子生下来就无事了,上哪知道产后凶险的事儿。不像庭芳,网络时代混过来的人,那知识量是一般的萝莉能比的么?再加上她跟陈氏情确实比庭兰姐妹深厚的多,自是仅次于庭瑶的难过。先小时候她为了好混,刻意亲近陈氏,得空就要滚到怀里撒娇。横竖魏氏已经不在了,索当做不知道自己是庶出,一味粘人。假戏真做的久了,不独陈氏疼她,她也渐渐有了情。人都是处出来的。 新生儿被母带走,就搁在东屋。随着陈氏昏的时间越来越长,大房上下的气氛也越发抑,众人都不敢言语,卧室里落针可闻。便是庭兰庭芜也觉出不对来。太医只是开药,照方子煎,并不敢打包票。稳婆没敢走,悄悄查看单,有不少血迹浸了大块,脸就变了。老太太见状,心中了然,开口道:“大姐儿你且带着妹妹们去吃早饭。都是小孩子家家,不经饿。” 庭瑶哪里吃的下,只管摇头:“我不饿。” 老太太不耐烦的道:“吃不下也得吃,别叫你娘担心,快去。” 庭瑶还想说什么,庭芳拉了拉她的袖子:“咱们先去吃,吃了才有力气守呢。” 老太太暗自点头,到底是亲自养的,不一样。 庭瑶觉得有理,便带着一串儿妹妹撤了。老太太赶紧问:“可是大出血?” 稳婆点头又摇头:“不算太厉害,却也马虎不得。趁姑娘们不在,先换个褥子吧。” 丫头们又七手八脚的换单棉絮,再厚厚的垫了布块。稳婆拆开陈氏的衣服再看了一回,只见伤口狰狞,反倒松了口气。既是伤口血,就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那不知名堂的大出血,可就要喜事变丧事了。又唤自家带来的使女替陈氏撒上止血药粉,方道:“还在两可之间,看老天爷吧。老太太索再些东西积服吧。”见叶家并不很信鬼神,稳婆顺嘴就改了说法,把上供变成做善事。 庭瑶留在屋内的大丫头茉莉道:“昨晚少爷姑娘们凑了些银子,叫抬到药铺里替穷人捡药,老太太看可使得?” 稳婆道:“怪道看着不好,却又缓过来了。原来是少爷和姑娘们的孝心动了天。依老婆子说,有这样好的儿女,太太必逢凶化吉的。” 老太太点点头,又问:“使了谁去办?” 茉莉回道:“四姑娘说姐妹们不得出门,托大少爷一并送出去。” 老太太对庭芳没什么印象,今倒刮目相看了:“你们四姑娘是个细心的。那就赶紧着,叫个人,陪着树哥儿去把事办了。早办一会子,没准就多救一个人。” 说话间,外头纷纷扬扬的飘起大雪,老太太听着雪花落地的扑哧扑哧的声音,叹了口气,继续等着吧,总要等到止住了血才行。 或许是叶府打撒了银钱,真的救了不少人,阎王一高兴就不要陈氏了。熬到晚间血竟渐渐止住了。陈氏糊糊醒来,见女儿守在边,摸了摸肚子,觉空的,心中不由慌,干哑着嗓子问:“孩子呢?” 庭瑶猛的惊醒:“娘,你醒了?” 陈氏又问:“孩子呢?” 庭芳忙道:“子抱去了,方才还哭呢。” 老太太也醒了,扬声道:“大太太还好?” 陈氏听到婆婆的声音就要起来,老太太忙唤庭瑶按住:“别动!仔细身子,正是要紧的时候。” 陈氏想起终于生了个儿子,算是对的起婆婆了,哽咽着嗯饿了一声。 庭兰凑上来问:“娘饿了么?姨娘在小厨房里炖了汤。” 庭芳:……,老太太还在呢,你就替你娘卖好,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更亲姨娘!你也是个不着调儿的! 果然老太太的脸微微沉了沉,淡淡的道:“且让太医瞧过,看是吃药膳还是吃旁的。”陈氏还没离危险,故不放太医回家,收拾了花园后头一处干净的客院请他住下。 庭兰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言语。一时丫头去客房请了太医来,瞧了瞧,又把了脉道:“产后体虚,万不可挪动,亦不可着凉。我写几个药膳,便不开方子了。躺着本就胃口不好,再吃了药,越发不想吃饭了。切记不可用大补之物,连汤都不用。待十二后,再看着调整方子。” 老太太奇道:“生了孩子无须补么?” 太医道:“虚不受补。” 老太太点头,恭恭敬敬的请太医去客房休息。再问陈氏想吃什么,虽要遵医嘱,却也得看人愿意吃哪样。 陈氏并不觉得饿,然而知道不吃东西不成,便道:“想吃点米汤,里头搁点盐。” 就有丫头飞奔去小厨房准备,老太太一直等到陈氏喝了米汤又睡下,不由长吁一口气,总算……过了头一关。想起那小小的孙儿,又愁上了!早产儿……你们母子两个都千万要熬过去啊! 第4章 第四章恢复 因陈氏难产,叶府闹的人仰马翻,众人回房倒头便睡。唯有庭瑶直接睡在陈氏屋里,不时起身瞧瞧母亲和弟弟。如此几次,便走了困。索爬起来靠着墙坐着。父亲今夜又歇在周姨娘处,是走惯了脚,还是因为娘生了弟弟,他去安了?丁进口大喜事,说要安人,丝毫不合情理,但庭瑶忍不住就这么想。闭上眼,忍住泪意,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凭你腹诗书、小意温存,都抵不过能生儿子叫人看重。庭瑶又一次想:她若是个男孩儿该有多好。她是男孩儿,周姨娘就不用进门。没有周姨娘,自无须抬举孙姨娘,更不用提后来的魏姨娘。她的父母就可以像二叔二婶一般恩恩,便是有个姨娘也是摆设。二婶命真好啊!五年里生了四胎,三男一女,反倒衬的女儿更娇贵了。不过她娘现在也有儿子了,总算……扬眉吐气。想到此处,庭瑶的脸上不由出一丝笑意。在黑夜里看了看弟弟所在的方向,慢慢睡着了。 要说今夜还有谁睡不着,就是周姨娘了。打发老爷睡下,她自己睁眼看着帐子顶。万万没想到,竟叫太太生了儿子!往里娘家孝敬的银子抬去太太房里时她还暗笑——把的那么严,将来还不是她儿子的!只要熬死了老太太,叶家就是她说了算。妾又怎么了?妾能生养啊!哪知太太老蚌生珠,偏还是个哥儿。想起白花花的银子,心角落都在滴血!一年少说一千两!十来年万把银子,丢在水里还能听个响儿呢!如今倒好,尽便宜了别人。银子还在其次,有了正子嫡孙,宅子也别想了。原想着能霸者这样体面的宅子的,如今只怕随便几千两银子就打发出去了。越想越气,忍不住暗自咒骂:早产的小冻猫子!且看你养不养的活! 庭芳黑甜一觉到天亮,伸了伸懒,掀开帐子喊丫头:“水仙,百合,我起来了。” 水仙从外间走进来笑道:“可是醒了,太都老高了!” 庭芳笑道:“累的狠了。娘呢?” “姑娘去上房瞧瞧不就知道了?昨夜大姑娘歇在太太屋里,我听着有动静,只怕也醒了。” 庭芳跳下利落的收拾好,随意披了件大红销金斗篷,自己打起帘子就往陈氏屋里走去。与最初想象的不同,主子们并不是每人一个院子。不说那是皇家的待遇,就算有那么大场院,孩子的教养难道归妈么?自然是得当妈的看着。因此庭芳几兄妹都住在东院里。最里头是陈氏正房,东西厢给了两个姨娘。往外一个小院子东西各两栋屋子,每栋屋子都是一厅两房的结构,恰好住了四姐妹。再往外一道墙,开了个门,因是二门内,常并不锁,只有婆子守着。依旧是个小院儿,东西两栋房子,庭树住东边,西边现空着。原庭树住的地方是老爷的外书房,孩子们多了后住不下,便加盖了个跨院。如今跨院最里头也是空着的小院落。中间做了兄妹们上学的学堂,砌了道墙,也修了垂花门,再往外便是大老爷的外书房了。 整个东院面积不小,但每个主子都有不定员的随从,并不显得空。庭芳沿着抄手游廊往陈氏屋里走去,小丫头一面打起帘子,一面笑道:“四姑娘来了?大姑娘方才还问姑娘们呢。” 庭芳笑着点点头,抬脚进门,见庭瑶已经梳洗好,预备摆饭了。见她来了,笑道:“你再不错过饭点的!” “民以食为天,我可不敢不领圣人训。”庭芳笑嘻嘻的伸头问陈氏,“娘好些了么?我瞧着脸比昨儿好看。弟弟昨夜睡的好香,我都没听见哭。” 陈氏有气无力的道:“只要你进屋,再没个安静。也不知镇里哪有那么多话。” “我不说话你们又嫌冷清了。我呀,是拼着自己叫人说嘴,也要说出个兴旺之家的模样。你们还不快谢我!” 庭瑶用力点了点庭芳的额头:“你少兴头些!还不使丫头去唤二妹妹和四妹妹!” 庭芳被点的偏了偏头,顺手抄起个荷包砸在庭瑶身上,一溜烟的跑了,声音从外头传来:“要什么丫头,我亲自去请方才是姐友妹恭呢!” 屋子的丫头都笑了,陈氏硬忍住笑,道:“也不知将来哪个婆婆受的了她!” 陈氏的陪房胡妈妈道:“四姑娘才好呢,谁不见个笑影儿。镇里愁眉苦脸的,看着就不高兴。”说的是三房的六姑娘了。叶家规矩严,从没哪个姑娘受过大委屈,偏她期期艾艾的。不好明了说主子,拐个弯道,“所以还是太太会教养,我就最四姑娘。”意指姨娘们不会教孩子。 庭瑶笑道:“不我了不成?” 胡妈妈故意道:“偏不你!你找四姑娘吃醋去。” 庭芳进门恰听到最后一句,忙道:“我有醋呀!只差螃蟹,借碟子螃蟹来!” 哄堂大笑。 陈氏指着庭芳道:“你吃了饭快出去吧,我且还不能笑呢!” “嗳,我不出去。保证不说笑话了,还得写功课呢。娘屋里就是比我屋里亮,写字舒坦。” 庭兰冷笑,庭芜撇嘴,一天不拍马会死啊! 庭芳若是知道她们的心声,必定要认真答一句:会死。混职场的,拍马是基本功,宁可一天不吃饭,也不能一不拍马。不过两个千娇百宠的小萝莉是不会懂打工妹的辛酸的。捂脸,工作过几年的人,节都大大的坏了。 一时饭毕,庭芳果然留在上房写功课不再说话。叶家对文化要求极严,老太爷和大老爷二老爷都是两榜进士,可谓书香传家。故不单哥儿们,连姐儿们都要学八股,只不如哥儿们要求高。曾经还有远房族人劝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认得几个字罢了,学甚么八股呢?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了大牙。”老太爷冷笑道:“才?休说只是学学,并不曾会写。便是会写一两句,考不上秀才的男子,且不敢说自己有才,她们才学些个皮,若敢自称有才,看我不打杀了那不要脸的东西去!自来女孩儿出嫁相夫教子,我叶氏女若甚都不懂,要把孩子教成睁眼瞎不成?”不教点子外头的东西,回头跟夫婿说不到一块儿,他家的闺女就是白养的了!亏不亏啊!? 为此庭芳很是佩服祖父,不愧是做到大学士的人,眼光就是不一样。母亲的素质决定民族的未来,要不“小妇养的”怎么就是骂人的话了呢?可见当家主母的要求是不同的。何况女人成天关在家里蒜皮,要是连文化课都不懂,跟丈夫能些什么?家长里短的男人可不听。再有,古代是个坑女人的时代,要是她将来能生养还好,要是生不出儿子,就跟陈氏一样战战兢兢十几年,在婆婆跟前抬不起头。但有了文化又不一样,她不能生能教呀。我国国情,从古至今都对学霸高看一眼,为了后子稍微好过点,庭芳学习异常认真。 除了庭芳,其余的姐妹就比较混了。庭兰得了闲,溜到孙姨娘屋里,娘两个一齐做针线。庭兰虽经常暗骂庭芳拍马,她何曾又不上心?手里做着的正是小哥儿的袜子。孙姨娘指点道:“小孩儿皮肤娇,不用绣花。再则长的块,几天就穿不了了,有绣花的功夫,多做几件更好。七姑娘小些,手里又有钱,能在料子上胜过你。你也只好比四姑娘出彩些吧。” 庭兰嗤笑:“她就是个傻的,见天儿读书写字,又不是个哥儿。”说着又想起一事,“姨娘,你不知道。前儿我们凑份子舍药,众人都有钱,偏她没有。只好用簪环抵债。你说过两爹生摆酒唱戏,她要穿戴什么?可要闹笑话了。” 孙姨娘白了女儿一眼:“就你不明白!家里还能让她丢脸不成?必要给她重新置办齐全了!她白饶了几十两补贴魏家,又得了钱还卖了乖。你可学着点儿吧,你要有她一半明,我死了也放心。” 庭兰撇嘴道:“她明?她明就不接济魏家了。救急不救穷的道理都不懂。那魏强就是个病秧子无底,她私房全填进去了又如何?常不过孝敬几样烂木头雕的小玩意儿,值几个银子。” “几个钱买个好名声,横竖家里不短了她的,你倒替她心上了。” 庭兰呵呵:“好名声?铁公的好名声吧。她手里再不漏一个铜板给下人的,姨娘竟不知道他们怎么编排吧?” 孙姨娘一脸同情:“巴着太太有什么用,人情来往的小事,到底没亲娘支应着。太太能对她掏心掏肺?人家有亲闺女呢。”说完又调转话头,“不是我说你!常跟大姑娘多走动走动,你怵她什么呢?如今老太爷正得势,她必定有好前程。你们同父的亲姐妹,走动多了她将来岂有不帮你的?偏叫四丫头占了先。” 庭兰不耐烦的道:“知道了!”心里到底不服,都是叶家小姐,长幼有序是真的,要她跟个奴才似的讨好,也太掉份儿了。她又不是叶庭芳!真不要脸,呸! 第5章 小哥儿早产,生下来就不大健康的样子。瘦瘦弱弱的,两只手攥成拳头,眼睛也闭着。庭芳知道早产儿的脑瘫发病率略高,手不能张开恰恰是脑瘫征兆之一。直到洗三过后,小哥儿的手微微张开了些,庭芳才放了心。好容易得了个哥儿,要是有点什么,陈氏定受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如今看着渐好,庭芳也忍不住道了声阿弥陀佛。陈氏看着也缓了过来,大房几兄妹便于次恢复了往作息。 大户人家的规矩自是有晨昏定省,然叶府清晨上朝的上朝,上学的上学,从上到下都忙的不可开。只有媳妇们还伺候老太太的早饭,余者都各干各的正经事去了。庭芳到点醒来,掀开拔步的两层帐子,在丫头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她才九岁,不过梳个双丫髻,带几朵纱制的花朵儿便罢。水仙早把课业本子备好,百合又找出件斗篷替她披上:“昨晴了半,今早又下雪了,姑娘还是多穿些。” 水仙问道:“怎底找了这件?还是正月哩,穿红的才喜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