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须动他。”赵殷道,“就凭这些兵马,他就会乖乖地让出皇位。赵贞,你说对不对。” 赵贞摇摇头,又点点头。 “皇上!” 太皇太后是位不肯服输的女人,事实也证明,从她初初嫁给先帝起,她的目的就不仅仅只是为赵氏生儿育女。 她还想做这后之中唯一的女主人,想要能够和史书上其他王后一样,与皇上共理朝政。 但赵氏祖训,后女子不得参政。 而且,先帝并非是多么专情的人,他有很多女人,疼的不疼的。也有很多女人为他生下了儿子女儿,聪明的,不聪明的。 有了对比,她的玄儿就显得那么的笨拙、愚钝。 为了扶持赵玄登基,太皇太后做了很多事,却始终没料到赵玄会死得这么早,赵贞的皇位竟坐得这么不稳固。 “你不能造反,你是摄政王……” 她的气势有些弱了,可看着怯弱的孙子,她不得不强撑着。 赵殷笑了:“母后,想来史书上从不曾记载过,哪一位摄政王最后会心甘情愿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 “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赵殷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是先帝最宠的幼子,我又是母后金口玉言册封的摄政王,我的身后还有支持我的兄弟,有兵权,有文臣的拥戴,母后,你说我为什么不能。” 太皇太后听后,脸上越发惨白。她知道赵殷说的都是事实,当年如果不是她,赵玄那样的格那样的能力,又怎么可能坐的上皇位。 之后,沦为丘家傀儡的赵玄,又何尝不是因为她的缘故。 可是她如何甘心放弃…… “你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够……” 太皇太后还想挣扎,赵殷却是直接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太皇太后与皇上愿意昭告天下,告诉众人,找到了父王的遗诏,遵照遗诏理当由我继位,并退位让贤的话,我能保赵贞一条命,保他后做个闲散王爷,痛痛快快地过子。” 赵贞的眼睛在听见“闲散王爷”后,当即就亮了。 太皇太后却一把把人抓住,大声呼喊:“来人!快来人救驾!” 她喊得很大声,几乎喊破了喉咙,可除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才,那些曾经在面前几度表示自己会鞠躬尽瘁,保护好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 “不用喊了,母后。他们都死了。” 像是为了印证赵殷的话,一旁就有人从后头一层一层递上来一颗新鲜的,刚割下来的人头。 人头还在滴血,赵殷看了一眼身侧抓着头发的副手,后者面无表情,直接将人头扔到了台阶上,太皇太后的脚边。 那颗人头在地上打了个滚,落到脚边时,太皇太后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 然而,赵贞却在此时,难得壮起胆子,低头去看,一声低呼,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皇祖母……” “栀儿!” 随着两声惊呼,太皇太后终究眼睛一翻,昏倒在了地上。 赵殷忽然叹了口气,扭头问:“怎么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养的面首的人头拿过来了?” “只是瞧见那人锦衣华服,拿着御赐的佩刀,又叫又的,看着碍眼,顺手砍了……” 赵贞的退位,干净利落。 所谓的真正的遗诏,赵殷早已准备好,只需要赵贞写禅位诏书,一切就都搞定了。 在诏书写完后,赵贞终于清楚地受到了摄政王对三省六部的掌控——几乎没有任何人阻拦,就那样轻轻松松的过了,连一道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仿佛所有人早早地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永安二年秋末,摄政王赵殷登基,封废帝赵贞,为羡王,改元泰丰。 意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登基大典并不奢华。 燕都的百姓只知道前一晚的动不安,哪里想到,不过才闭眼睁眼的功夫,皇里那张龙椅上已经换人坐了。 可换谁坐不是坐,再差也不过是像明德帝那样罢了。 正因期望值低,当里出来的人贴上告示,表示新皇帝不打算大半登基大典,愿整个皇城一起缩衣节食,为西北边关的庆王提供充沛的粮草军备时,百姓们反倒对这个皇帝的好上升了。 也是,连着两任皇帝都对大钺氏侵犯边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想出了和亲这样的馊主意,如今这位一上台,直接就表明了态度,着实叫街头巷尾的说书人大大方方夸赞了一回。 不少文人墨客更是表示,此举乃是明君之举。似乎昨夜的血腥残忍,已如夜风一般,吹着吹着就散了。 赵殷下朝后到里时,太皇太后已经醒了,一进寝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还有一丝人年迈后腐朽的气味。 赵殷微微蹙眉,见女行礼,闭了闭眼道:“都出去,朕与母后有话要说。” 赵殷虽非太皇太后亲子,却也称得一声母后。 只可惜,他不能代替父皇废除这个女人的后位,不然因以太后尊称的女人,就该是别人,而不是这个为了私,可以害了赵氏江山的女人。 太皇太后自那夜在众人面前昏厥后,便一直昏至今,奉御们药不敢断,轮番差使女灌药,硬生生把太皇太后的一口气吊到了登基后终于得空的赵殷出现。 赵殷进了暖阁,里头的太皇太后正仰面躺在上,不时咳嗽,角淌着血。 “母后,朕来探望你了。” 太皇太后双目赤红,费力的看了看赵殷,笑道:“你觉得……你赢了?” “难道不是吗?”赵殷随手倒了杯茶递到太皇太后手边,像是想起她本没有力气抬手,挑了挑眉,倒在旁。 “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赵殷抬眼:“母后想说什么?” “你能造反……别人也能……造反。” “那又如何。兵权在我手里,人心在我手里,我做我的明君,又有谁能造反得了。” 太皇太后只觉得浑身冰冷,放在被褥外的手费力地揪着褥子,嘶哑道:“你以为……兵权只有你有……你的那些哥哥们……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削藩就行。”赵殷随意道。 “削藩?哼,赵晋的藩你也削吗?” 赵殷起身走近慢慢道:“母后这是想要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情?” 太皇太后气。 赵殷不紧不慢:“皇兄他对这个位置不兴趣。如果他想要夺位,以西山营的兵力,以他的人心,早就夺了。何必等着你把那对愚蠢的父子俩推上皇位,还白白便宜了丘家人那么多年。” “你以为……你的父王……只有你们这几个兄弟吗?” 赵殷不语,定神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怒极反笑:“呵,他还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儿子一直养在庆王的身边……” “谁?” “那个卑的胡女,勾着庆王,结果被你父王酒后临幸……我灌她喝了药,还把她转手就送给了靖远侯……没想到就这样,她还能怀上你父王的龙嗣……” 太皇太后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你该见过你那小兄弟的……像不像……像不像你父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可惜,靖远侯愚蠢,以为那个胡女跟庆王有染,未足月生下的……是庆王的儿子……” 赵殷的脑海中闪过庆王府中,那个姓陆的比自己年少一些的男人。 的确,那张脸……和画像中年轻的父王十分相像。 原来那人本不是靖远侯的儿子,也不是庆王传闻中与人私通生下的儿子,本就是…… 他的弟弟。 “你看,他有兵权,有庆王坐镇,早晚有一天,他也能造了你的反……” 太皇太后越说心口越疼,鼻息间有热涌动,竟是本来不及再多说几句话,口鼻间不断涌出鲜血。 她虽挣扎着想要呼救,可赵殷纹丝不动,只定定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恶毒的已至临死也不肯让人心安的女人如水的鱼一般挣扎,直到气息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陆庭:这章没我。 楚衡:也没我。 赵殷:哦。 赵晋:等下!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我养大的儿子怎么变成我弟弟了? 第95章 楚衡醒过来的时候,门外刘臣正和陆庭在说话。 “过来投诚的,说是被杀的四王子的长子。听说才十三岁,能被人护着就这么一路逃出来,也是命好。要不然,只怕是已经全家在曹地府团圆了。” 陆庭道:“皇权之争,本来就没有兄弟手足之分。大钺氏现在内,要么跟着反,要么就逃。” 刘臣道:“乌那边传了信来,说三王子杀了几个手足之后,又血洗了朝堂,陆陆续续死了千百人,大多都是株连。” 陆庭问:“赫连浑竟然没阻止?呼伦王派他出城追击我们时,给了他不少兵马,有那些兵马在手,怎么会拿不下别人?” 刘臣回道:“那三王子残忍好杀,多疑谨慎,倒是比其他几位王子难对付一些。信中说,赫连浑防了很久,没料到夜里出恭时被他派来的人暗杀,重伤难愈,一直躺在上。” 刘臣话里带着笑,显然是没想到战场上智斗了这么多年的赫连浑,竟然最后会在出恭这事上到了霉。 楚衡躺在上听着也觉得好笑,起身想下,却没找着鞋子,只好赤着脚下了地。 好在屋里的地上铺了层绒毯,赤脚踩着也不觉冷,他走了两步,推开门。 门外廊下,刘臣穿着常服,正与陆庭说话,见门推开,瞧见门后的楚衡,他还愣了愣:“成檀不是说你……出去了吗?” 楚衡一怔,随即看了陆庭一眼,后者蹙眉,手里正拎着他方才没能找着的鞋子。 “是出去了。”楚衡咳嗽两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来回了脚,“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没见着我,我又回上眯了会儿,大概他以为我还在外头吧。” 这倒也解释的通。 刘臣本就心大,当下没再好奇,只问了问楚衡何时有空,可不可以去他府上给夫人号个脉。 “夫人……有身子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