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贵妃她,果然还是如此狠毒……” 二皇子似乎是怕极了袁贵妃,闻言脸一白,喃喃自语。 “应该不会吧……”大皇子喏喏道:“四弟出事,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诸位殿下可以侥幸,吕某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诸位殿下担此风险。陛下子嗣不丰,又有妃扰闱,万一诸位有个闪失,吕某无颜面对天上的太后娘娘。” 吕鹏程温言解释:“横竖诸位殿下不过是在宗正寺逗留一阵,若有责罚,也是吕某担了,哪怕是吕某杞人忧天,与诸位殿下也无妨害,何不耐心等等?” 听到这样的话,大皇子立刻眼含热泪,躬身下拜:“吕寺卿大义,刘恒先行谢过……” 二皇子也是涕零。当年他母妃被袁贵妃抓住了把柄落难,皇后对他们母子冷眼旁观,这么多年来,他母妃在中过的艰难,他在外也是步步维艰,何时有人这样仅仅考虑他们的安全,不为其他? 此时刘祁恨不得抱着吕鹏程喊一声“亲舅爷爷”。 刘凌虽不认为袁贵妃真会因为这个把他们三人怎么样,但吕鹏程这番还是心领,所以硬跟着哥哥们挤出几滴眼泪,脸上的动也不是作假。 “诸位殿下,袁贵妃想要为难几位,无非就是从小皇子之死着手,几位当时就在暖阁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还请不要隐瞒,尽可能详尽的告诉吕某。” 吕鹏程在席间坐下,让三位皇子分坐左右。 “吕某的同僚大概挡不了外面的人多久,陛下手谕一到,吕某就要亲自将诸位送去致远殿。吕某想知道暖阁之中都发生了什么,为何袁贵妃认为小皇子死的蹊跷。皇子之死并非小事,殿下们若是有‘谋害亲弟’的名头……” 他言又止,但所有人都听得懂。 “我出去的早,什么都不知道。” 刘祁说的干脆。 “我……我看着四弟先是咳嗽,后来擦起眼泪鼻涕,然后鸣就发了。我担心四弟出事会牵连到我们,就拉着刘凌出去,结果他非要留下来看看情况,我就自己出去了。” 刘恒绝口不提自己说的那些惊人之语。 “我,我当年在暖阁里被闷过,看四弟穿了那么多衣服,还放了一圈炭盆,就想起自己当年的事情,怕他也热出病来,提醒江内侍太热了,结果江内侍没有理我,后来四弟又发起了鸣,我心中更是害怕……” 刘凌唯唯诺诺地说着。 “害怕什么?” “我怕他会死……” 刘凌老老实实地回答。 吕鹏程眼中柔光更甚,点了点头。 “三殿下宅心仁厚。” “后来我见四弟热的头身都是汗,屋子里又全是炭火味道,就把窗子打开了,想要透透气;袁贵妃来了以后不准我上前,我就在罗汉尾站着,见四弟一口气上不来,就提醒了袁贵妃给四弟渡气……” 这些事情老大老二当然都不知道,闻言立刻纷纷瞪起刘凌,那表现出来的表情类似“谁教你多管闲事”。 吕鹏程原本还是平静地听着,待听到刘凌做了这么多事情,忍不住有些头痛地摸了摸鼻子,摇头叹道:“坏了,三殿下做了这么多事,这下就算不是诸位做的,袁贵妃也要恨死你们了。” “管我什么事!我一直都在外面!” 二皇子错愕道。 “瓜田李下,防范未然,岂不太过先知先觉?恐怕做贼心虚。” 吕鹏程笑着解释。 “我……我也没做什么啊……” 大皇子傻眼。 “拉拉扯扯,头接耳,除非煽风点火,否则何必急着身事外?” 吕鹏程的话成功让大皇子黑了脸。 待看到刘凌这边,刘凌已经把自己的脸憋的通红,连大气都不敢出。 “三殿下大概是被当成了别人手里的刀子。你开那几扇窗,实在太过冒险;渡气的提醒,恐怕也会被当做撇清嫌疑的画蛇足之举。” 吕鹏程不敢说刘凌愚蠢,只能委婉地叹息道:“殿下虽是好心,却没想过在一个儿子生病的母亲眼里,只要儿子能好过来,别人做什么都会是对的;如果儿子好不过来,那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本就没娘,能懂个!” 二皇子听到吕鹏程的分析,已经对刘凌一肚子火,张口就口出恶言。 刘凌脸一白,看了看吕鹏程,又看了看二皇子,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他说的没错,自己娘亲早逝,本不知道一个母亲会为了儿子做到什么地步。 也不知道在一个母亲眼里,居然没有是非对错之分,只有儿子好与不好。 大皇子也没想到自己好意拉走刘凌,恐怕会被袁贵妃当成是自己指使撺掇三皇子害人,再想到苦苦在后中等着的母妃,也一阵怨气涌上,抬手就对着刘凌甩了一记耳光。 “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就知道连累我们!” 啪。 以刘凌现在的身手,莫说甩过来的是巴掌,就算是刀子也躲得过,但他已经明白了自己鲁莽的行为不仅仅是对自己有了不好的影响,心中对两个哥哥有些歉疚,便连闪都没有闪一下,被扇了个正着。 大皇子也没想过自己真能扇到,他这打人的倒是比被打的还吃惊,抬着的手半天缩不回来。 吕鹏程见刘凌脸颊肿的老高,连忙起身过来查看,原本萧疏淡远的神情也陡然变化,带着隐隐责备的神扫了大皇子一眼,“迁怒他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殿下们应该互相扶持才是!” “我才不要扶持这个蠢货!” 二皇子现在看到刘凌都觉得面目可憎。 “我……我下手重了。”大皇子也不说自己不对,模棱两可地丢下这句话,带着祈求地眼神看向吕鹏程。 “吕寺卿一定有办法帮帮我们,对吧?” 吕鹏程摸了摸刘凌滚烫的脸颊,回过头来,对着大皇子摇了摇头。 “吕某并无办法。” 三人脸均是一白,尤其是刘凌,小脸又红又白。 “不过吕某虽然没办法,但诸位殿下如果都未说谎,那中的太医们探查过小皇子的尸身,自然会还陛下一个真相。如果袁贵妃硬要诬赖各位殿下,休说吕某,朝中那么多忠义的大臣,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陛下受人蒙蔽。” 他见他们都吓得不轻,又跟着安:“所以吕某要关闭寺门,就是为了给外朝一个反应的时间……” “真的会还我们清白吗?” 大皇子不确定地开口。 “殿下不要担忧,寺门落锁之前,吕某就已经向诸位宗亲、大臣那边送了信,其中不乏刚正不阿的大人们,他们不像吕某人微言轻,必定能让陛下明白利害。” 吕鹏程笑的和煦。 “今晚吕某和几位殿下同进同出,一同歇息,不会让外人惊扰到殿下们。” 刘凌的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种可怕的预警,让他心脏狂跳不止,差点无法掩饰好一贯伪装出的懦弱形象。 赵太妃曾经向他说过许多有名的谋士,无一不是为了达到目的将主公们的危机夸张到无比大的地步,然后以一种若观火的姿态力挽狂澜,彻底击溃上位者的心防,成为对方最信任之人,从此一步步登向高处…… 赵太妃说,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心术,这种心术之可怕不在于他如何夸大事实,而是即使不是这种事实,为了达到最后的目的和效果,这些谋士也会让这件事变为现实,彻底倒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刘凌心惊跳,余光不由得向着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脸上扫去…… 一张惊若天人。 一张心悦诚服。 ☆、第42章 白月光?红玫瑰? 这一夜,对于三兄弟来说注定是一个惊魂之夜。 无论是宗正寺外叩门不止的声响,还是吕寺卿屡屡出去“阻挡”的举动,甚至是深夜里宗正寺卧房内那盏点着的孤灯,都让人胆战心寒。 光是这种紧张的气氛,就足够让人杯弓蛇影。 起先刘凌对吕寺卿的安排只是有几分怀疑,但到了半夜时分,怀疑已经有了八分。 这些大人,果然是吓他们的。 即使袁贵妃再怎么想害人,也不会一夜不睡不停派出人来叩门,即使她这么做了,他父皇也不会让她如此扰吕寺卿; 吕寺卿每隔一阵子就出去“阻挡”外面的来人,但每次出去回来身上全连寒气都没有。屋子里这么暖和,外面那般冷,几次下来,就给刘凌看出了不对,恐怕吕寺卿只是从这个房间去了那个房间,但每次进来都是一副疲惫的表情,的他们兄弟几个也无法入睡。 既然无法入睡,不如索点起房内的灯火,可偏偏只有一盏孤灯,几个随侍的宦官,刘凌自然是不怕的,可就连被放在道观养病的刘祁身边都是有四五个人伺候的,这时候人单影只,屋子里又影影绰绰,也难怪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住的窃窃私语了。 因为吕寺卿的话,还有他之前明显维护自己训斥大皇子的话,大皇子和二皇子开始排斥起刘凌来,并且像是“患难见真情”一般迅速捡起了童年时的情,一晚上都挤在一张榻上,虽不能入眠,却也不寂寞。 只是可怜刘凌被远远地孤立在一张小榻之上,裹着一张被子,将脸都埋得让人看不见。 吕寺卿其中有好几次想要陪刘凌一起睡,都被刘凌装腼腆拒绝了。他不怕袁贵妃那样真凶狠的人,却天然的对这种不知揣着什么盘算的人升起防备。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所有人包括吕鹏程都是顶着黑眼圈和神不振的面容,刘凌最是头疼,他脸上和身上的枯黄全是药染出来的,昨没来得及洗就被带到了这里,经过一夜的折腾颜已经有些不牢了,早上再被服侍着洗完了脸之后,只好一直把脸埋着,不敢再多抬起来。 好在他被两兄弟排挤,这样的举动倒也符合他懦弱无脑的子。 “此时应该有了结论了……” 吕鹏程整了整衣衫。 “待我去前面问明情况,再亲自送三位去致远殿。” “还要去?” 大皇子出骇怕的表情。 “不是说会给我们一个清白吗?” “殿下,光等着别人给您清白是不够的,您首先要表现出坦无惧的态度来。”吕鹏程眼神扫过三位皇子。“陛下还是三位的年纪时,已经能在朝堂上与大臣们舌剑不落下风,殿下们再不济,也不能缩在宗正寺不出去吧?” “吕寺卿说的是。” 二皇子背后有母族支撑,闻言点了点头。 “请吕寺卿安排吧。” 端的是临危不惧,落落大方。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人随便用了些昨晚剩下的点心,由一干宗正寺官员陪同,浩浩地前往了内之中。 *** 另一边,蓬莱殿中灯火通明了一夜,这让许多后中恨袁贵妃恨极的妃子们忍不住幸灾乐祸。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