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像曾外祖父一贯的手段。 难道曾外祖父得到了什么消息,庄扬波的父亲回来要受到重用?不但重用,还会影响到方家的地位? 不,是怕自己有了新的靠山吧…… 刘祁的怀里,矮小的庄扬波哭的浑身滚烫,可拦着庄扬波小声安的刘祁,却觉如坠冰窟。 他的眼前,浮起了父皇那张是嘲讽之意的脸。 难道…… 他才是对的? ☆、第70章 冲天?落地? 傍晚,用过晚膳的刘凌和殿中伺候的人说了自己要回含冰殿取些东西,带着两个侍卫就向着冷而去。 戴良的伤要好好休养,即使他很想跟着刘凌一起去冷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还是不得不留在东休息。 原本,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因为他才刚刚遇了刺,在外面到处走动,若是再被刺客寻到了可趁之机,就不是有惊无险那么简单。 可是现在刘凌的心的很,又没有什么人可以商量,王宁还不在身边,在东实在是坐不住,总是想要回冷去转转。 只有去冷,他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为此,他磨了保护东的卫统领好几天的时间,对方终于答应派两个侍卫跟他一起去冷,只是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一踏入冷的大门,刘凌躁动的心就冷静了下来。 幼时的缺衣少食,少时蒙受谆谆教导,而后得遇名师,他的路,从来就不是走的一帆风水,窦太嫔说过,“当你处在最低谷的时候,无论往哪一个方向,都是向上”,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走到了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明亮之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冷里的小可怜儿。 虽然自己现在遇刺,可若不是遇刺,他又怎么能得到父皇的重视,甚至得到可以旁听早朝的机会? 福祸相依,古人诚不欺我。 “殿下要取什么就尽快,天快黑了。”两个侍卫也曾听过冷闹鬼的传闻,一进入荫凉的含冰殿,只觉得身上的,不停的摩擦着手臂。 刘凌身负先天之气,从不畏寒,虽说含冰殿里更是如同水洗过的一般,他却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样子,轻车路地朝着自己的寝室而去。 宋娘子一早得到了消息,从内室里奔了出来,对着刘凌嘘寒问暖,带着一丝惧意看向两个高大的侍卫,不明白自家殿下为什么突然回了含冰殿。 “娘,去把我以前做的功课都整理一下,让我带走。”刘凌抿了抿,“王宁去了哪里?” 宋娘子嘴巴动了动,眼睛向着内殿的方向偏了偏,示意王宁在冷太妃们那里。刘凌会意后便没有多问,只是大约说了几句责怪王宁偷懒的话,便留在屋中等着宋娘子收拾东西。 “殿下,倒也真是不容易……” 一个侍卫看了看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屋子里发霉的偏殿,忍不住喟叹出声。 哪里是偏殿,简直就像是破庙。 “殿下可是龙子,飞腾之就在眼前了。”另一个侍卫怕他说话,连忙打断他的话。 刘未想让他去南熏阁读书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也让他在东的地位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无足轻重了。 搁以前,哪怕他说破了嘴,统领也不会让他回冷里拿什么东西的,最多让人跑一趟。 没一会儿,王宁赶了回来,浑圆的身子跑的身是汗,一见刘凌赶紧屈身行礼,嘴里还在解释:“奴婢不知殿下回来,要知道殿下回来,一定不跑远……” “好了……” 刘凌“难掩”厌恶地开口:“我才不管你去哪里了,两位将军在屋里等的太冷,你带他们去隔壁喝杯热茶。” “啊?哦,是是是。” 王宁笑着挤了挤眼。 “热茶有的,暖身子的东西更是不少!” 王宁在中也是小有名气,两个侍卫原本不想离开,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有酒这种止在中出现的东西,意动之下为难地看了刘凌几眼,心中。 “劳烦你们在隔壁坐坐,我想在这里静一静。我从小生活在这里,乍去东,实在是对这里难以忘怀……” 他抚摸着坐下的长榻,幽幽地说道: “我母妃,就是在这里去的……” 两个侍卫打了个寒颤,顿时觉得脚下生寒,连后背都是气森森,王宁在那边又做了“请”的手势,连忙就跟着王宁去了隔壁。 待两个侍卫走到没影子了,刘凌将手伸入枕中,从枕头里掏出一张纸条来。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 “一飞冲天。” 刘凌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沉了下来,握着手中的纸条静坐了半天,才珍而重之地放入了怀中。 连最谨慎的薛太妃都这样说,那他也不必再藏拙了。 事实上,一进入东以后,他就觉藏拙越来越难。 有陆博士对徐祭酒吐过自己过人的记忆力之后,徐祭酒像是对自己给予了厚望,每安排了不少司业指导他的课程。 这是在偏殿,所以两位哥哥才没有发现,事实上,刘凌已经开始怀疑教自己的先生人数其实超过了教两位兄长的博士。 不仅是如此,他更诧异的发现,徐祭酒给自己送来的“课本”里,有不少正是以前薛太妃为自己开的“书单”。 那些为帝者必学的经典。 包括那三匹马,刘凌都受到一种异样的不和谐。他从小多思,刚得到绝地的时候只有高兴,可冷静下来后就发现了他得到绝地本就是必然的。 没有人会比父皇更了解御马苑里这几匹御马,父皇挑走了两匹最好的自用,剩下的这三匹其实都是有瑕疵的。 大哥洁,吃多排也多的奔霄不会是他的选择,绝地太高大,除了自己本无法跨上,奔霄这种温顺又中庸的宝马才是一切求稳的他最好的选择。 二哥格孤傲,也许会喜绝地的高大神骏,但这种马会将他矮小的身材衬托的愈发明显,依他的个,绝不会要一匹将自己比下去的马。 只有自己,个子是三兄弟最高的,又不会介意一匹马是不是会叫出狗的声音——事实上,除了叫声以外,绝地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在奔霄和腾雾之上,再过几年等它长大,是绝对不会逊于父皇两匹御马的神骏。 而后他们练武时得到的弓,也都是特质的,他的那把,比兄长们的弓力都要强一些。 这说明给他准备弓箭的人知道他的臂力如何,仅这个,就够让他骇然的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所有的举动都做的不着痕迹,无论是从小在冷里接受薛太妃教导,还是后来在萧太妃那里打通经脉,亦或者让王宁小心经营人脉,取得袁贵妃那边的信任,都做的小心翼翼。 可当他走出冷,真正的开始了解什么是“皇权”时,才发现自己身边似乎早就已经布上了一张无形的大网,那些曾经掩盖着的小心翼翼,都在这张大网下一览无遗。 他并不怕刺客,怕的是这背后的含义。 他怕那些冷里的太妃们,会在看见一丝希望之后陷入绝望,失去了最后的动力和温度。 前朝的父皇,冷里的萧太妃,一切都是谜。 而他,是包裹在谜团里的小小虫子,却还做着一飞冲天的梦。 “殿下,这就是你所有的功课了。”宋娘子很快就把留在含冰殿里的所有和字有关的东西整理了出来,放进了她制的书袋里。 书袋沉甸甸的,都是他这么多年来和陆博士、薛太妃学习的成果。 “殿下,您好好的要带走这些干什么?你以前不是说这些东西不能让别人看见吗?”宋娘子缺乏保养的脸上已经爬上了皱纹,不变的依旧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东的课很难吗?” “恩,很难,所以我得翻翻以前做的功课,想出其他回应的策略。”刘凌出很足的笑容:“但我还应付的来。” “殿下是最好的孩子,哪里还有别的孩子能做到殿下这么好呢……”宋娘子双眼润地抚摸着自己做的书袋,“殿下要好好进学,让陛下知道您是多好的孩子,早点过上好子……” “我会的,娘。等我能有自己的地方时,我会把你接过去享福的。”刘凌从宋娘子手上接过书袋,同时拍了拍她的手。 “还有薛太妃、张太妃、赵太妃他们……” 刘凌心想。 他要把她们从这个牢笼里全部放出来! *** 今年的祭,因为祭后三位皇子能听政的事情,成为了礼部和太常寺最大的事情,连不久后的殿试都被盖过了风头。 刘凌从未参加过皇家的祭祀,今年是他真正意义上走出冷的第一年,按理说今年的祭他也是可以跟着两位兄长一起参与的,但事实却是他本无法参加。 理由很简单也很可笑,他竟然没有祭祀穿的冕服。 后自袁贵妃独揽大权之后,除了大皇子以外,刘祁和刘凌的待遇都不算太好,但刘祁的冕服是一年两套从不会怠慢的,可刘凌从小到大就没有得到过正式的冕服。 原本今年刘凌前往东读书,袁贵妃就要安排中尚服局准备他祭祀时穿的冠服,可到了快祭祀的时候,袁贵妃突然派了人来道歉——因为最近遣散人的事情,中各处的女官都在做接,有些宦官和女官都是几朝的老人了,乍要离,整个局里都一片混,这个冠服,就这么耽搁了。 这事要放在一般人家里,掌家的主母拿出幼弟兄长们以前的衣服改一改也就行了,可这种事情,在刘凌身上偏偏没办法做到,因为他比他的两个哥哥都要高。 这改衣服,只有从大往小改,没有从小往大改的。 马上就要听政了,祭皇帝却没有带三皇子出行,就算外知道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也不会相信,文武大臣和中之人恐怕会往更坏的地方想,比如说皇帝本不将刘凌当做子嗣,又或者皇帝不认为刘凌有能耐一同行祭等等。 手段很简单,效果却很恶劣,而且连挽救的办法都没有。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哪怕皇帝也想把刘凌带上,却不能带着一个穿着常服的儿子去行祭。 于是,在大皇子幸灾乐祸、二皇子同情却平静的态度中,刘凌被留在了中,目送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人群簇拥之下浩浩地离,去京郊进行祭。 “袁贵妃肯定是故意的。” 原本想着能长长见识的戴良脸气愤地说道:“我敢打赌,大皇子早就知道!你看他那得意的样子!还‘三弟你就留在东好好看家’吧……他肯定觉得不用看你高他们一头太开心了!” “你小声点!” 刘凌呼了口气。“你那么生气干嘛,就算能去祭,你也不能一起去的。” “咦?我不能一起去吗?” 戴良傻眼。 “没看到庄扬波和魏坤都留在东了吗?祭祀乃是大事,为了安全,父皇身边不会留外人。我们兄弟三个原本是要站在父皇后首的,你们当然不能靠近。”刘凌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还是去好好休息吧,脖子在结痂的时候,动会留疤的。” “没破相都是祖宗保佑!”戴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最近一直在,我又不敢抓。” “你回家以后是不是又偷吃鱼虾了?”刘凌听到他说一直,眉头蹙起,有些不赞同地轻斥:“千万别抓,抓了疤痕会烂到脸上,你以后就不能出仕了!” “什么啊,说的您好像看见了似得……”戴良言又止,“殿下,您是不是会医术?为什么会知道我吃了鱼虾……” 刘凌心中一动,有些吃惊与这位伴读的锐,脸上却敷衍地出笑容:“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去躺着吧,我待着无聊,四处走走!” “喂,喂,您是不是讨厌我,喂,您回来啊……”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