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擦!” 庄扬波热心的抬起手,在戴良脸上随便擦了几下,将手上的墨汁擦在了戴良的眼皮下面。 “哦,谢谢啊……” 什么都不知道的戴良还在兀自动,殊不知刘祁和刘凌都忍笑忍到肚皮发紧,只能扭过头去,寻找其他的话题分散注意力。 “老三,你那托我向庄大人借那《凡人集仙录》的后几册,被庄大人拒绝了。”刘祁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也很是疑惑,“不但被拒绝了,庄大人还矢口否认有这样的书。” 他悄悄扫了一眼身边的庄扬波,低了声音在刘凌身边说道:“我离开的时候,还听到庄大人说什么‘回去要狠狠揍这小兔崽子’、‘无法无天’什么的……我都不敢跟庄扬波提,怕他明天休沐不敢归家了。” 刘凌忍俊不,对自己的哥哥拱了拱手:“劳烦二哥费心,大概是什么珍本,庄大人借给我们又不好找我们要回来,怕有去无回吧。” “什么样的珍本能扫皇子的面子,也是难以理解。”刘祁摸了摸下巴,“不过看不出来,一本正经的庄大人还喜看杂书。” 说到这个,刘祁用无比认真的语气提点刘凌:“你也是一样,扬波年纪小,又无大志,看些七八糟的书权当年少无知,你原本启蒙就晚,难得天资还算聪颖,更应当厚积薄发,不可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杂书上。你应该看的是经史子集、高祖的《帝范》一类才对。” 刘祁自然不知道刘凌从小的奇遇,会如此告诫,全是为了一片好心。否则换了其他人,巴不得自己的弟弟越愚笨越好,怎会说这样的金玉良言? 刘凌心中也是明白这位哥哥是好意,只是自己有太多的原因无法解释,只能腆着脸笑道:“不过是消遣一二,二哥说的太严重了……” “那本《集仙录》那么好看?我也在道观里看过,无非是一些道人编来故玄虚的不知所云的故事……” 说到道籍,刘祁自然也很悉。他在道观里待了三年,接受的是和道门一样的教育,说起《道德经》等经典,比刘凌还要悉。 不过他也确实没听过这么古怪的书。 “不是《集仙录》,是《凡人集仙录》。”一旁戏完戴良的庄扬波返身回来,听到二皇子问起这个,连忙出声解释。“很有意思的,说的是神女下凡回不了天上,必须要凡人帮忙的故事!” 从没看过“课外读物”的刘祁也被两人说的意动,故作毫不在意地开口:“既然如此,后若有机会,也让我看看,和集仙录有什么区别。” 庄扬波第一次听到刘祁这么“和蔼可亲”的评价他的“杂书”,闻言眼睛一亮:“您想看?放心,明休沐回家,就算我爹不借,我想法子偷偷拿出来。他一定是藏在其他地方去了,但是他书房每一个藏东西的地方我都知道,到时候我找找!” “这样不好吧?不告而取即为偷……” 二皇子挣扎着。 “看书怎么能算偷呢?偷也是雅偷,哎哟您就别心这个了!” 四个少年说说笑笑,沿着游廊向着崇教殿而去。 随着他们离开这段的游廊,脸无奈的魏坤从游廊背面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向着相反方向去了隔壁堆放杂物的室。 “他们走了?” 大皇子推开门,左右看了看。 “嗯。” 魏坤点了点头。他完全不明白这位大殿下见到两个弟弟来为何要突然闪身进入这个屋子,又为何非要他去偷听。 像是二皇子那样,大大方方的加入对话不行吗? “方尚书失势,老二现在急着拉拢老三了……”大皇子烦躁地着双手,“老三一向不站队,最是狡猾,为何会突然和老二热络起来?难道就为了那双破鞋子?可恶!难道要我去向母妃求情也做套衣服?我都没穿过母妃做的衣服呢……” 魏坤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你可听见他们说什么了?是在讨论我什么吗?” 大皇子急切的问着。 一瞬间,魏坤突然觉得刘恒很可怜。 明明是这个皇里除了皇帝以外身份和血统都最为尊贵之人,中哪里都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偏偏要揣测着别人是不是在议论着自己的是非,将自己缩在着昏暗不见天的斗室里,心中忐忑不安。 袁贵妃的身边就像是有一个恶劣的气场,让每个接触过她的人,都会变成这样患得患失的子。 难道是因为袁贵妃也是这样患得患失的人? 魏坤抬眼看向刘恒,心中的可惜越发强烈。 “怎么,说我什么了吗?” 刘恒见魏坤不开口,急的连连跺脚:“哎呀,你这个锯嘴葫芦,实在让我急死了!说话啊!” “没有。” 魏坤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们在说一本书。” “什么书?” 刘恒急忙又问。 “《凡人集仙录》。” “那是什么书?” 刘恒自认阅书无数,但是听都没听过这个。 他怎么知道!他可是立志后在沙场杀敌之人! 魏坤摇了摇头。 “罢了,问你能问出什么。” 刘恒在原地踱着步子。 “他们一定不是在秘密讨论着什么,只不过用书的名义在掩人耳目!对!一定是这样!书里也许写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抓耳挠腮,喃喃自语。 “什么书?我得让小钱子盯着他们,一旦偷偷摸摸在一起看什么书,我就去抓个正着,看他们还敢再这样躲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魏坤呼了口气,看向檐角上站着的信鸽,突然说了两个字。 “晚了。” “你觉得晚了?难道我现在就要去……” “上课晚了。” “啊!天啊!我们快走!” 刘恒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得,连忙疾步奔往崇教殿。 因为魏坤提醒的及时,大皇子总算是在下午授课的大臣到来之前进了崇教殿。由于他们很少迟到,崇教殿内伺候的人和侍卫们都略显奇怪的打量着他们,让大皇子有些局促。 踏进崇教殿,眼下画着一道黑痕的戴良首先印入眼帘,原来戴良担心睡着了又挨骂,索自告奋勇坐在了门口,时刻注意先生什么时候来,恰巧和大皇子他们打了个照面。 大皇子刘恒素来正经,见到眼下画着黑痕,看起来可笑至极的戴良,顿时不悦地开口:“你这是什么样子,成合体……” 刘恒话还未说完,身边的魏坤突然伸出手去,在戴良眼下一抹。 可怜戴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先就被大皇子莫名其妙斥责,后又被魏坤一指戳在眼下。 他只觉得有些的手指在眼下动了一下,就看见这个东里公认的怪人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继续沉默立在大皇子身边。 “你倒是好心……” 大皇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戴良什么,率先迈脚进了读书的地方,找了自己固定的位置坐下。 一时间,崇教殿里唯有戴良自以为“小声”的声音在其中悄悄响着。 “二皇子,帮我看看,魏坤是不是在我脸上画什么了?喂,您别笑啊!是真画什么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会咬人的狗都不叫,这小子忒坏了点吧?有没有……” “喂,有没有啊!我不想再挨板子啊!” ☆、第79章 误会?捉? 休沐过后,三个伴读都重新返回了东。 皇帝允许伴读和官员一般“休沐”回家,一方面是怜惜三个孩子还正年少,一方面也是想提醒三位皇子,对待三个伴读要像“臣子”而不是奴仆一样,需要保持基本的尊重。 然而对于一个全年都不休息的帝王来说,让自己的儿子们能休息也是天方夜谭,即使三个伴读五天还能回家“放松”一下,三个皇子即使在伴读回家的子也不能休息,要么上一些琴棋书画方面的“才艺课”,要么就去校场骑骑马,或是箭。 独处的“子”其实没有三个皇子想象的那么好,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侍读”是和身边的人们不一样的。 哪怕大皇子和二皇子从小从者如云,又有父母呵护,但像是能和侍读这般平等的、接触的,从未有过。 正因为如此,哪怕是戴良这样不着调的,刘凌也从未生出过“他真没用要是不在就好了”这样的想法,加之他从小早,也确实不需要魏坤那样什么都帮自己做好的侍读,自然更不会后悔。 但是今夜,刘凌焦急地在东门前翘首盼望等着的,却不是自己的侍读戴良,而是二皇子身边的伴读庄扬波。 “你何必这么焦躁?那本书就这么好看?”刘祁陪着刘凌站在门前,“你放心,扬波肯定会在门落锁之前回来。” 夏天的夜晚总是很晚才天黑,所以夏天的门是戌时落锁,如今才酉时三刻,还早的很。 没一会儿,魏坤黑塔一般的健壮身躯先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他到了门前,微微犹豫了一下,对着两位皇子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进去了。 再过了一会儿,戴良来了,提着一个小包裹,脸不高兴地表情,待看到刘凌站在门口等着,才出兴奋的神。 “殿下,您是专门在门口等我的吗?”戴良一阵小跑,“您不知道,我回家又被我娘训了,居然给我额外准备了这么多功课!” 他举起小包裹。 “门外的侍卫盘查我的包裹翻了好久,否则我早就进来了!真是的,都是纸,能藏什么?!” 刘凌等的不是他,只能敷衍地虚应过去。 戴良直觉惊人,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殿下等的不是我?您在等谁?” “等他……” 二皇子笑眯眯地伸手指了指远处矮小的身影。 那身影一到了众人面前,顿时惹得几个少年大惊失。 “你怎么回事!怎么成了这样!” 只见庄扬波的眼睛肿的像是两个核桃,显然哭的狠了,连说话声音都是沙哑的:“没事,被我爹打了一顿……” “和你说了小则受、大即走!你哪里挨打了?你是侍读,好歹也是里的人了,怎么能下这种狠手!” 二皇子脸愤怒。 “没有,打的是股,被按着打的,我为了让我爹心软,哭的狠了点。” 庄扬波不在乎地回答着,对着两个皇子眨了眨眼。 “嘿嘿,临走前,我把《凡人集仙录》第二册给偷出来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