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们是在听政,听一听不就知道了。” 刘凌见二哥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慢慢移开了身子。 “说的也是,我们又不能理政!” 老大失笑。 “还是老三心宽。” 刘祁看了眼刘凌,也出了笑意。 不是他心宽,他既然不关心那个位子,又何必为它劳心劳力? 这个弟弟,后恐怕是个“闲王”的料子。 三个兄弟并肩往宣政殿而去,身后跟着伴读,戴良、魏坤和庄扬波一到殿前,就被三位皇子支使着去各自的父兄那里打探消息,他们三人在殿门前一站,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却没有听见什么。 自从他们来了,这些大臣们就停止了窃窃私语。 往里,什么国政他们都不会避讳着他们,有时候为了在皇帝面前脸,他们还会大发议论,刻意让他们听到。 而现在…… 这让三个少年心头都升起了一丝不安。 早朝依旧按部就班,中规中矩,因为某个原因,三个少年昨夜都没休息好,听着东边西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眼皮子一阵一阵发沉,全靠意志力强忍着才没有昏睡过去,在朝堂上丢脸。 “……夏季多雨,工部请各地勘查河工。” “准奏。” “陛下,宗正寺有本!” 随着吕鹏程的声音响起在朝堂之上,无论是刘恒、刘祁还是刘凌,都统统警醒了过来,脸愕然地向着九卿的方向看去。 这位宗正寺卿一直是不言不语的,宗正寺也本就不是什么要职,早朝时只要在场就行,不发表意见也没人注意。 但宗正寺一旦开口,那就一定是和宗室皇族有关。 坐在御座上的刘未眯了眯眼,眼睛里出危险的意味,向着堂下的吕鹏程望去。 吕鹏程并不和刘未有眼神接触,微微躬下身子,避过了他的视线。 “哦?吕寺卿有何事上奏?” 刘未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敲,长声而问。 “启禀陛下,如今大皇子已到舞象之年,二皇子也年纪不小,宗正寺为保代国血脉延续,不得不提出建议,希望陛下能慎重考虑为两位殿下娶之事……” 他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道:“皇子十四五岁尚未封王,也无室,来往于后之中,这于理不合。” “哦?有何不合?” 刘未冷笑了一声。 “他们不是住在东吗?” “东乃是储君居住之所,皇子们在东读书是权宜之计,如果后所有的皇子都长居东而不出,那储君又如何自处?东究竟是储君的殿,还是皇子们的起居之所?” 吕鹏程不依不饶。 “就算是陛下,十四岁时也已经有了妃嫔,两位皇子都到了知人事的年纪,敢问陛下,可有专门的教习教导两位殿下人伦之道?” “这里是朝堂!你怎可提出此事!” 刘未一击御案,差点站了起来! “天子家事,亦是国事。更何况皇子们的婚事,原本就和国事息息相关。”吕鹏程复又弯下身子。 “请殿下采纳臣的提议,确定几位皇子的婚事、尽早立储,这才是君臣应当相处之道!” 听到是这种事,老大和老二都惊得瞠目结舌,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皆有忌惮之。 成婚,就意味着必须要离开廷,能留下来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住在东的太子。 除了太子以外,其他成了亲的皇子必须要去就藩,或去边关之地靖边,或去富饶之地监察,权看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刘凌年纪尚小,倒是避开了今的“婚”,但既然二皇子十四岁都已经被群臣们视为了“成人”,那至多两年,他也避无可避。 “陛下,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陛下,储君定则社稷定,年初泰山动便是上天的示警啊!臣也附议!” 堂下刚刚“病愈”回朝不久的方孝庭,低下头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轻轻跨出一步,弯下了身子。 “臣附议。储君可以不定,但几位殿下却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就算连成亲都可以押后,但至少要相看各家闺秀,确定王妃的人选了吧?” 方孝庭在朝中何等能量?他一附议,顿时吏部、刑部等众多衙门的主官立刻站了出来,痛哭涕地请求皇帝勿要再忽视这些问题。 一直被隐而不发、甚至连死谏都没有落下什么下文的问题,再一次被摆上了台面。而这一次,几乎大半地朝臣都已经加入了其中。 只有新升任的大理寺卿、两位宰相、以及少数纯臣派没有做出回应。 但局面,已经剑拔弩张。 ☆、第83章 母慈?子孝? 前一夜三兄弟还在一起看着图册,第二天就遇上了人伦大事。 成亲,在这个时代,代表着能够独立,也代表着要肩负着许多责任。 无论是大皇子刘恒也好,还是二皇子刘祁也好,都没有做好成婚的准备。 但君臣的较量之中,明显是刘未占了下风。 一时间,山雨来风楼。 袁贵妃自听说要为大皇子相看人选之后,立刻拖着“病躯”希望皇帝能让她帮忙持此事。 皇帝对此事不置可否,但中内外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沸腾的油锅里一般,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和大臣讨论此事。 有些家中有年纪恰好相仿的女孩的,已经开始想办法走通宗正寺和袁贵妃那边的关系了。 *** 东。 今年的夏季异常的炎热,三位皇子都已经换上了夏衣,可一到了正午以后,依旧浑身燥热到恨不得让人骂娘。 三兄弟之中,刘凌最是狈。 他体温原本就比一般人高,以前一直住在冷的含冰殿里,那里原先就是太后纳凉之处,一年四季都比别处凉,夏季也并不难熬。但到了东,就没有那么凉快了,他住的地方又靠南边,真是一都撑不过去。 上课的时候还好,冰盆是由内府提供的,可一回到寝殿,三兄弟的用度一下子就有了区别。 大皇子身后有袁贵妃,冰盆和夏衣从不缺人,又有宦者执扇,一进了殿就将衣服到只剩亵衣,躺在摆着冰盆的席上,好生惬意。 “真是头疼!” 头大汗的戴良从外面进来,将衣服一,索坐到了石凳上。 “外面又吵起来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 刘凌正在写昨的功课,连头都没抬一下。 “说是二皇子的人把放在小膳房里的冰镇绿豆汤端走了。” “就这种小事也能吵?” 刘凌皱眉。 “原本不算什么大事,麻烦就麻烦在那汤,是贵妃娘娘派人送来给大殿下解暑的。来问安的人一问,结果大殿下说没吃到,小膳房负责接东西的人就被正司给拖走了……” 戴良叹了口气。 “二皇子心善,想到中午喝了一碗绿豆汤,就派人去正司说情,说是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那汤端错了。结果正司又把二皇子身边端汤的那位小宦官给提走了,现在这两个都在正司里待着。” “贵妃娘娘已经把持正司多年,即使她现在‘报病’,其他人也指挥不动,难怪二哥那么生气。”刘凌摇摇头,“我看啊,这件事估计大哥也不知情,都是娘娘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的,他就又把二哥得罪了。” “可不是呢,现在外面含沙影的骂着。我本来还想找庄扬波去聊聊天,给那阵势吓回来了。” 戴良也是脸无奈。 “我还以为只有小门小户为了这种事争吵,没想到在东里也能为一碗绿豆汤打起来!” “哪里是一碗绿豆汤的事,这婚事一不定下来,大哥和二哥一不得安心。”刘凌心烦意,功课也写不好了,索丢开笔去。 “吕寺卿何苦要迫父皇为两位哥哥娶亲!” 在东里,三兄弟的待遇并不对等,围绕着“冰盆”、“凉水”这样蒜皮的小事,两殿之中从未停止过争吵。 上面的皇子也许是知道,也许是不知道,总之都当做不明白的样子,如此一来,下面的人像是得到了指示一般,争斗的更凶了。 三人之中,刘凌年纪最小,也没有这些问题,看起来像是不会卷入这些矛盾,但总有殃及池鱼的时候,的他也是苦不堪言。 “我前休沐回家,听我爹说,外面倒都在夸吕寺卿敢于直谏。年宴上李御史死谏都没办到的事,吕寺卿一劝谏,结果就成了。” 沈国公府人脉广,沈国公又是公认的老好人,所以消息也比其他人要多些。戴良在外得了消息,就悄悄回来说给刘凌听。 他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祖父说,自陛下登基以来,只要是吕寺卿上奏的事情,就没有什么不能成的,只不过他很少反对陛下的意见。当年袁贵妃盛宠成那样,吕寺卿说不给小皇子上谱牒就不给上,陛下和袁贵妃都拿他没办法,显然陛下还是记得舅甥之情的。所以这次吕寺卿一劝谏,许多大臣敢跟着附议……” 刘凌怔了怔,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关系。 “而且,吕家也是后戚之族,虽然吕寺卿因为公主的原因没有儿女,但吕家还是有不少女孩的,吕家在朝中这么多年,深蒂固,想要再进一步,家中再出个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刘凌不觉得吕鹏程是为了这个原因直谏。吕家已经很是兴盛了,再进一步不必靠家中的女儿。 他会这样做,必定是有着什么原因。 会是什么原因呢?完全想不出来…… 如果薛太妃在就好了。 “殿下,屋子里太热了,我有些受不住……”戴良坐了一会儿,闷的不行。“您这屋子这么热,怎么住的了人!” 刘凌一边大汗淋漓,一边嘴硬地说:“心静自然凉嘛。”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