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思想着。 “还是说单纯只是想要炫耀一下陛下对她的恩宠?” 袁贵妃可不管两位夫人怎么想,她下令让人们端来切好丁的果盘,由两位夫人任意挑选了几份,放入自己的冰沙之中,那边几个中年人从熬着糖汁的小火炉上用铜勺舀出糖汁,在三位夫人的面前用铜勺在冰盘上画出仙桃、芍药和童子的图案,别致极了。 袁贵妃先吃了几口,两位夫人才敢拿起勺子吃了几口。李夫人觉得热,一时贪凉多吃了一些,西宁伯夫人身子不好,只随便挑了几块水果吃了,那些冰更是碰都不敢碰一下。 “今天的糖衣怎么有些苦?是不是熬过了火?” 袁贵妃放下琉璃盏和水晶勺,由蓉锦伺候着抹了抹嘴。 “朱衣?” 被唤作“朱衣”的人连忙上前,在袁贵妃脚下跪下。 “娘娘,糖汁并未久熬……” 她在袁贵妃惊讶的表情中抬起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起身,一把近了袁贵妃,将她扑倒在了身下。 “啊!来人啊!有刺客!” “快把她拖走!” 李氏见到这种情况,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可是一站起身子,顿时觉得腹痛如绞,刚刚吃进冰的胃里火烧火燎,疼的本直不起身子。 “啊……啊……” 她是郎中之女,马上意识到自己中了毒,而毒恐怕和刚刚吃进去的热冰不无关系,连忙趴在石桌上给自己催吐。 另一边西宁伯夫人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不但没有上前帮着拉那叫“朱衣”的女,反倒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个人!收了我们的钱,却甩手不管了!”朱衣从袖中抖出一枚尖锐的冰锥,将她抵着袁贵妃的喉咙,厉声喝道: “你们都别过来!过来我就捅死她!” 膳房里虽有刀、剪子等物,但每次进出厨房都要搜身,由专门的人盯着在浴房沐浴过后换上膳房准备的衣衫才能做点心,莫说带走一样凶器或是带进一点□□,便是指甲里都藏不得一点东西。 但这冰锥却不是凶器,而是长得尖锐的冰块。朱衣等人要炮制热冰,冰块随取随用,朱衣从小膳房刚立之初就在这里,算是最老的一批厨娘,拿了一两块冰留着解暑,当然也不会有人去喝止。 谁也没有想到,她竟把冰块打磨成了冰锥! 尖锐的冰锥和匕首相差无几,唯一的缺点就是拖延久了会融化。 蓉锦自然是知道这点,强打着神想要拖延时间:“你想要什么,不妨说来,如果娘娘能做到的,都会答应,是不是?娘娘?!” 袁贵妃已经吓得梨花带雨,连忙点头。 “是是是,我带你不薄,你何必要做这样的糊涂事!快把冰锥放下,我一定既往不咎!” “呵呵,待我不薄?” 朱衣冷笑了一声。 “将我们像是猪豚一样皮拔,平里除了膳房哪里都不准出去,克扣我们的俸禄、以膳房不需新衣和脂粉为由贪了我们应有的东西,也叫待我们不薄?哦,我忘了,你是待我们不薄,你吃不下的东西,就像是喂狗一般赐给我们,就算是厚待了!” 袁贵妃正准备再说什么,只见得李夫人“哇啦”地在石凳旁吐了一片,只不过人人都注意她这里,没人发现她有异样。 她心头一阵跳,安抚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腹部剧痛,肠子更像是刀割一般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啊!” 朱衣是在厨房里打下手出身的,厨房里的东西动辄百斤,她力气大得很,一只手勒住袁贵妃脖子,一只手用冰锥抵着她的喉咙,袁贵妃娇弱又四十有余,自然比不得朱衣,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如今她腹部剧痛,更是恨不得弯下身子捂住肚子,却被朱衣拽着,只能疼的直叫唤。 听到她的痛呼,朱衣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人也有今!你不是问我那糖为何发苦吗?呵呵,那糖里,熬着厨房里药老鼠的饴糖!这热冰是不是很好吃啊?我足足收集了三个月,才收集了这么多饴糖呢!” 听到她的话,所有的人都吓傻了,西宁伯夫人赶紧抄起手边的茶水给李氏管了下去,一时间,只听得见李氏剧烈咳嗽的声音。 现在局面是真正陷入了僵持,如果近,朱衣一定一冰锥扎死了袁贵妃,如果不近,袁贵妃中了毒,既没有催吐又没有急救,也要活生生拖到毒死。 西宁伯定下心神,暗自庆幸她从不用冰,逃过了一劫,那边李氏经此大劫,已经虚弱无力地滑倒在地,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过去抱住李氏的头,在她的脉上探了探。 死是没死的,可情况也不算好,脉搏很弱。 三人之中唯有她没有中毒已经很有嫌疑,如果她猜想的没错,今她是出不了了。 没一会儿,喧闹的声音传出,应当是卫军出动了,袁贵妃此时已经痛得晕了过去,身子完全靠在了朱衣的身上。事情一出,蓉锦就差人去请孟太医过来,也不知为何,卫军都到了,孟太医却迟迟不至。 她是随身伺候的女官,袁贵妃一旦这样出了事,她也逃不过去。就算她心里怎么恨她凉薄,希望她倒霉,也不希望她现在就死了。 那朱衣又拖了一会儿,看冰锥的尖头已经融化,再见袁贵妃已经人事不知,知道毒已经发了,惨笑一声,跑开了冰锥,引颈就戮。 见她丢开了冰锥,四周胆大的人们纷纷一拥而上,将朱衣倒在地,待到卫军一来,就被捆成了粽子。 这个时候,太医们才急忙赶来,赶来的却不是孟太医,而是另一位太医局里德高望重的太医。 原来孟太医轮到今休沐,昨门落锁之前就出了。他在京中只有一处小宅,又没有家人,平时休沐很少出,其他人也就没想到这次休沐他居然会回家去。 蓉锦对孟太医抱有私心,哪怕能多见他一面都是好的,袁贵妃但凡有个头疼脑热,蓉锦都假公济私去请孟太医。袁贵妃也确实除了孟太医不放心别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终于有了今的差错。 如果蓉锦仅仅是去请太医来,太医院里的医正大概要来一半,只是蓉锦差人请人时不知道袁贵妃中了毒,便指定了叫孟太医。 孟太医不在里,太医院一边请人去外召孟太医回,一边看哪位太医在院中当值,那小宦官怕办错差,指定了要等孟太医,耽搁了一些功夫见孟太医不能来,心中害怕,才又拉了一位老太医过来。 是以等老太医过来的时候,袁贵妃脸都已经发青了,一旁的李氏情况虽差,但却比袁贵妃好的多。 “一步倒?这不是中对付鼠害的药吗?” 老太医一诊脉,吓得身子一颤。 中毒老鼠有讲究,决不能让老鼠跑出几步,将□□和脏东西带到其他地方,所以□□务必要烈,剂量要准确,人吃了没什么事,但是老鼠不能走一步,必须死在当场。否则老鼠受痛还有余力跑,咬了其他人的话,就变成了大事。 非但如此,鼠药都要太医院专门的人管理,毒老鼠甚至还有专门的医官负责,管理之严,超出众人想象。 季是鼠患多发的季节,老鼠产仔,一生一窝,这药天配的就多写,这位老太医一见袁贵妃是中了此毒,还以为太医院药物管理不力,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飞狗跳间,西宁伯夫人抱着李氏,壮着胆子开了口:“这位太医,京兆尹的夫人也中了毒,看起来没那么厉害,能不能……” 太医偏过头,看了眼李氏,摇了摇头。 “……我得等同僚来,我不善解毒!” 西宁伯夫人一听,就知道这位太医不愿担关系,忍不住一声叹息。 蓬莱殿里。 刚刚吐完的大皇子刘恒在人的伺候下漱口更衣,股还没坐下去,就见到殿外有人高喊着向着他的方向奔来。 “殿下!贵妃娘娘在烟波亭遇刺中毒了!” “什么?!” 刘恒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没坐稳,仰面摔倒在地! *** 东里,大皇子被袁贵妃称病召去,刘凌和刘祁自然是免不了头接耳一番,教课的博士见他们心思不在课上,知道这样上课也没什么效率,便令他们自己读书,他则空批阅国子监里其他学生的功课。 刘凌和刘祁不相信袁贵妃又病了,两人还在揣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一会儿,东里一阵嘈杂,还隐隐有呼喝的声音传出。 两位皇子一凛,连忙起身向外张望,只见得一群身穿甲胄的卫入了东,径直朝着南殿的方向而去。 “三弟,那好像是你住的地方?” 刘祁莫名其妙地说道:“为什么卫去你殿里?” 刘凌比刘祁还茫然呢,脸都是“我怎么明白”的表情。 没一会儿,卫军从南殿里出来了,人群前着个宦官。看到这宦官是谁,刘凌再也没办法忍耐住,连忙奔了出去。 “将军!将军!你们为何押走我殿中的王宁!” 几个卫军还算客气,见到刘凌奔来,拱了拱手解释:“殿下,蓬莱殿里的娘娘遇刺,伤人的是小膳房的朱衣。有人指认朱衣平时和王宁好,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将王宁带走……” 刘祁也追了出来,拉了拉刘凌的袖子,低声说道:“王宁是袁贵妃的走狗,出了事正好,管他干嘛!” 刘凌心中焦急,一方面王宁是得用的人不愿意他出事,二来也担心他受不住刑把冷里的事都抖了个干净,只能抓着刘祁的胳膊,焦急地说道:“可我身边没人,就……” “你别管,这是父皇身边的人,我们拦不住的。” 刘祁扯下他的手臂,挤出笑容替刘凌向他们道歉:“妨碍几位将军执行公务了,各位将军还请见谅。” 王宁嘴巴里被了东西,手也被反剪在背后,望向刘凌的眼神一片惶恐,还带着几分仓皇无措,对着刘凌不停地“唔唔唔”叫着。 刘凌眼睁睁看着王宁被卫军押走,再想起刚刚卫军们说出来的消息,脑中一片麻。 “那个妃,最好是死了!” 刘祁看着走远的卫军,眼神里是鸷。 ☆、第85章 一石三鸟? 鲁元大长公主府 鲁元大长公主是现在京中最炙手可热的贵妇。 她是先皇的妹妹,现任皇帝的姑姑,她的胞妹嫁给了皇帝的亲舅吕鹏程,她的丈夫是太常寺的寺卿,掌管着皇家的祭祀和各种庆典,她的儿子是中的御前侍卫,无论于公于私,都和京中眼下闹得沸沸扬扬的“皇子娶亲”之事有大关系。 就连中的贵妃和皇帝,在商议选妃的人选时,都会找这位京城在京中召开各种花会、茶会的皇姑商量。 所以在最近这段时间,鲁元大长公主府外可谓是车水马龙,无论是打探消息的、想要关说的,还是家中有女儿想要得到举荐的,各方人马都想尽了办法想要见到鲁元大长公主。 在这种情况下,鲁元大长公主的后院里多出两个不经常来的人来,一点都不觉得扎眼。 “你怎么知道今朱衣一定会下手呢?” 孟太医悠闲地煮着药茶,不时往小炉上的陶罐里丢上几味药草,慢条斯理地问着对面的好友。 “因为她忍不了多久了。一过立秋,小膳房就会停止供应‘热冰’,她作为小膳房里的厨娘,除了制作热冰外,没有其他机会靠近贵妃。” 吕鹏程喝着面前的清水,面带得的说:“我为了这一,已经筹划了多时了……” 孟太医笑而不语,用长勺在陶罐里舀出一碗药茶,递于吕鹏程:“秋燥易咳,喝一碗,保你秋天不会喉咙疼。” “莫给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水,我什么都不喝。” 吕鹏程笑着谢绝。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