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止中暗汹涌,朝堂上剑拔/弩/张,就连国子监中也比往更加喧闹不堪。 国子监的徐祭酒下了一批又一批想要去外“叩门”的学子,早已经是疲惫不堪,连脸都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去把陆博士叫来。” 徐祭酒吩咐身边的司业。 没一会儿,陆凡翩然而至。 “你究竟想做什么?” 徐祭酒叹了口气:“我年纪已经大了,唯有的心愿便是教书育人,保护好国子监中的学生,实在是不愿意这么折腾。” “祭酒,雏鸟总是要学会飞的,老虎也不能一直困顿于围墙之中,如今有了合适的机会,您应当高兴才是。” 陆凡知道若不能说服这位老者,自己想图谋之事是不可能成功的。 “你入国子监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这里留不住你,可我却没想到,你志不在朝堂,竟在这国子监一留就是二十年。我原以为你和我一样,不喜权谋争斗,只想要教书育人,继承薛家的门风,还想着再过几年,便请陛下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授之于,你却没想到你竟是以退为进……” 他的眼神中出失望之意。 “你煽动那些不知世事的学子,难道就不觉得羞吗!” “在下对功名利禄,确实没有兴趣。”陆凡眼神灼灼,“但在下不认为今策动之事,乃是一桩罪过。在下在做的,正是为陛下排忧解难才是!” “叫国子监的学子们去叩门,请求再开恩科,是排忧解难?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 徐祭酒怒喝道:“如果天子震怒,你是想门前血成河吗?” “祭酒,朝中已经有过半官员罢朝了!如今朝官罢朝,各地必定有地方官员纷纷效仿,文官一旦不作为,便无人治理国家,到时候代国将陷入一片混!” 陆凡毫不退让:“那些文官为什么敢如此迫陛下,正是因为他们笃定了自己无可替代!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并不是只能靠他们才能治理国家,又有几个人会冒着真的丢官的危险继续罢朝?” 从地方官一级一级爬到京中,如果不是蒙荫入仕,至少要用上十几二十年,罢朝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可如果假借罢朝让皇帝能顺理成章地借机辞了官,还有谁甘冒这个风险? 方势力再大,那也是以利惑人,如果丢了官,一切都是白搭,还有什么利益好谋取? “就凭国子监那些年轻人,能够治理国家?”徐祭酒痛心疾首,“所谓老成谋国,不是一群空有抱负而无经验的太学生,恐怕为一吏都不合适,更别说替代这些官员了!” “在下知道,所以他们并不是去求官,而是去求恩科。” 陆凡意气风发,傲然应道:“只要开一场恩科,天下学子和有识之士便会纷纷应科入仕,就算不能填补高位,但如县令、县官、吏胥之总是能解燃眉之急。以此为机,在对官职由下到上的进行调整,或许能暂解吏治之危。” “更重要的是,太学生中不乏朝中官宦子弟,即使为了这些荫生的安全,朝中也不会对这些太学生施加毒手,此时除了国子监,再无更好的对象来振聋发聩了!” “吏治之争,朝中自然会有办法。六部之中,并不是人人都屈从方的威利,只要再等些时……” “等不及了,已经有太学生告诉我,家中有长辈在密谋着弹劾门下侍郎庄骏,让他为陛下顶罪,换取暂时平息局面。如今中书侍郎遇刺生死不明,门下侍郎再要下野,两位宰辅便都成了方的囊中之物,陛下和朝廷也会变成方家的傀儡朝廷,到那时,除非杀一个血成河,再不可能有所转机!” 陆凡捏紧了双拳。 “徐祭酒,你是知道的,以陛下的格,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开杀戒!” “方等着的,就是陛下将屠刀对准自己的臣子!所谓‘杀士不祥’,一旦这般杀伐开了头,那才是真的大厦将倾了!我代国历朝历代,除了先帝之时局面无法控制,何曾有过皇帝大量弑杀臣子之时?” 徐祭酒赫然起身,顿时明白了陆凡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不可置信。 陆凡从未如今这般慷慨昂,他一直是漫不经心的,放不羁的。 可现在,他的眼神中爆发出强烈地斗志,一股绝不会为任何人让步和低头的坚决。 “徐祭酒,你们都以为方发动百官罢朝是在借机在迫陛下低头,我却担心方是在一点点抹灭天下人对刘氏皇族的信任。这个头一开,后无人再敢出仕了!” 他言语间有些咬牙切齿,在徐祭酒看来,陆凡的面容甚至因为动而有些狰狞之。 陆凡就这么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喝问: “当年高祖为何而起义?百姓为何揭竿而起纷纷归附?不正是因为暴君弑杀高祖之父,弑杀了自己的臣子吗!” ☆、第100章 出兵?拉拢? 早朝前。 “方大人,见好就收,不要的大家都下不来台!” 门下侍郎庄骏见着方孝庭如今身边冷冷清清的样子,不但生不出喜,反倒更加忧虑。 卢侍郎被刺,他便是唯一的宰辅,但他身为朝中的宰相,一夜之间几乎成了光杆,实在是讽刺的很。 方孝庭似乎一夜没有睡好,这在他这个年纪是十分难以掩饰的,只见他微微打了个哈欠,对着庄骏拱了拱手:“庄相,老夫不明白您什么意思。冬季寒冷,生病的人多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嘛……” “户部已经到了核算之时,秋收也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生病,确实对朝政没有什么大碍……”庄骏气急,也撂下了狠话,“只是吏部这个时候撂挑子,明年是不准备再授官了是不是?”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方孝庭看着这个几乎和自己做对了大半辈子的新任宰相,心中升起一丝不屑,连敷衍的神都没有。 “方孝庭已经开始傲慢起来了。” 另一边一直注意着局势的吕鹏程和身边的太常寺卿窃窃私语,“他似乎觉得胜券已握?” “我代国立朝以来,哪一朝也没见过百官罢朝的,方孝庭自然有狂傲的资本。”太常寺卿叹了口气,“我有些后悔请陛下立储了,似乎现在的局面越来越僵啊!” “立储之事,是躲不过去的。”吕鹏程沉声说道:“只是方越是嚣张,陛下就越不敢立二皇子。三皇子势力单薄,很难和二皇子抗衡……” 他低了声音:“若我们帮三皇子一把,来说不得都是肱骨之臣,能再进一步。” “你是说,帮三殿下?”太常寺卿有些犹豫,“现在提这个,还为时尚早吧?陛下拖着不立储,不见得就是属意三殿下啊……” “总归就三位殿下,大殿下傻了,陛下又对二殿下身后的人大大的忌惮,除了三殿下,也没什么可选的人选。” 吕鹏程笑了笑。 “你看,兵部尚书在做什么?” 他指了指突然对刘凌走过去的兵部尚书,“看来和我一样想的人,大有人在啊!” 兵部尚书雷震是历经三朝的老臣,原是侯门出身,也算是一门富贵。皇帝对他一直很信任,他也一直保持着对皇帝的尊重,从不结营私。 雷震突然向着刘凌走去,引的好几方的人马脸大变。 “见过雷尚书……” 刘凌也很是诧异,他几乎和兵部侍郎没有过接触。 “殿下,从明起,陛下嘱臣去东教授您兵法韬略,不知殿下可曾接触过兵法?” 雷尚书笑着询问。 “读过《孙子》、《吴子》、《六韬》,但都是囫囵枣,不曾深读。”刘凌脸受宠若惊。 “父皇竟让您亲自教授我兵法吗?二哥那边……” “如果臣听到的消息没错,那二殿下应该是刑部尚书教授刑名律法之学。”雷尚书小小的透了一些。 “两位殿下所学的东西并不相同,恐怕也不在一处读书了。” “您,您是说……” 刘凌恍然大悟。 “今天父皇要……” “呵呵,老臣可是很严格的!” 雷尚书对刘凌挤了挤眼,笑着寒暄。 “到时候您别觉得苦。” 父皇妥协了? 父皇居然妥协了? 刘凌不敢置信。 究竟是为什么? *** “从明起,二皇子刘祁入刑部历练,三皇子刘凌入兵部历练。”刘未看着殿下稀稀拉拉的人群,面无表情的开口。 “众位卿要好生督促两位皇儿学习治国之道,不可因他们是皇子的身份就加以迁就” “陛下,臣有异议!” 一位大臣站出身,看了眼刘祁,继续奏道:“如今正是年底,刑部与兵部都在闲时,倒是吏部此时主管一年的考核,户部核计年底的赋税,礼部准备祭祀、使者入京等实务,最是可以锻炼,臣请两位皇子进入吏部、礼部或者户部历练!” “正是因为其余几部正是繁忙的时候,朕才不想让两位皇儿去。等到来年之后几部闲暇时,再让他们去其他几部锻炼。六部他们是都要去的,哪个都不可能拉下!”刘未完全不想理他,“他们如今既没有阅历也没有经验,如何进其他几部参与年底的要务?休要胡搅蛮!” 一国之君,连胡搅蛮都说出来了,可见有多不。 其余几位大臣还想再奏,被方孝庭一个手势制止了,只能悻悻地端立于堂下。其他几位武官奏了一些朝事,都是关于来年修缮军备、练新兵等事宜,刘未对于军队一向重视,一一应允。 由于礼部、吏部和许多主管实务的文官都罢了朝,许多事情本没有进行下去。刘未原本准备讨论的关中减免赋税一事,也因为中书侍郎卢尚书不在而无法进行下去。 这件事迫在眉睫,刘未冷着脸命令户部派人去受灾的各州府调查当地官仓存量情况,还没有命人草诏呢,户部官员就出来反对了。 “陛下,年底的户部实在是□□无暇,没有多余的人手去检查官仓的情况。而且如今已经入了冬,关中各地存粮已经入库封存,此时彻查,来年季稻谷容易发霉啊,陛下!” 户部尚书苦着脸。 “朕就怕官仓里已经没有了粮……”刘未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方孝庭,“没有粮食,何恐发霉!” “陛下,关中往年的存粮都已经达到了朝中要求的数量,即使今年大旱收不上来租庸,也不至于无粮可用。”户部尚书觉得皇帝有些杞人忧天,“即使关中粮草不济,京中十座官仓皆是仓,亦可调用!” “既然如此,那就先派人手检查京中的粮草存储情况吧。” 刘未退而求其次。 “此事要尽快,如果京中的存粮数量不够,关中今年的灾情就不能姑息了。” “是!” “诸位还有何事上奏?” 刘未有些提不起神地询问着。 “陛下,臣有本上奏。” 方孝庭破天荒地居然主动上奏。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