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柜后响起了敲门一般的声音,方顺德微微靠近,问出一大串密语,密道那边的人一一应对,方顺德这才闪过身子,出书柜上一本书按下机关,滑出一道一人窄的小门出来。 这一人窄的小门里却跳出三个人,三人皆是浑身透,头发和颜面多有烧伤,狈无比,进了门就赶紧下身上透的棉袄,靠近了炭盆旁边取暖。 “怎么样,得手了吗?” 方孝庭已然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别提了,你给我们指的目标是错误的!那小子明明就不是三皇子!” 三胞胎中的老大往炭盆里啐了一口。 “定安楼上早有防备,做三皇子替身的那少年不但武艺不弱,还是陇右盟主铁骑山庄的嫡传弟子,还有一个门的娘们拦着我们,我们差点就回不来,后来还是跳楼跑回来的!” 方宜君从听到开口的时候就想骂人,却被方孝庭一下子按住,摇了摇头。 “居然有替身?几位可确定?” 方老头面难看地问。 “你说是皇子的那小子,被雷火弹炸了事没有,还能跟我们斗上七八个回合!我兄弟几人自出师以来,单打独斗不是高手的对手,可结阵对敌从无败绩,给一个少年拖住了七八个回合已经是丢脸了,更别说他用的还是游龙步!” 另一个刺客冷声道:“如果不是其他士卒都成一片,我还以为你故意耍我们,让我们去送死!” 这些江湖人士虽然好用,但格乖戾无比,一言不合便会动手,浑然不管你是不是雇主。曾有人□□,结果贪了些便宜另请了一伙人,却引起之前要价较贵的那群江湖人不,最终被杀了门的事情。 不是为了必赢的局面,方孝庭也不会用这么一群臭名昭著的亡命之徒,所以他才不要方宜君口出妄言,因为这些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此时三个江湖客失了手,方孝庭不但不敢训斥他们,反倒好言安,又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金子,请了心腹的下人带他们去休息,承诺待风头过了,送他们离开京中。 “给他们好酒好菜,等他们吃好喝好再过一阵,下毒了结了他们。”等他们已经走远,方孝庭悄声吩咐外面的管事。 那管事似是做惯了这些,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 等方孝庭回到房中,面已经是大坏。 “皇帝居然对我们设下的杀手早有预备!”方孝庭气急败坏地说:“刘凌居然没有去登楼!” “那也未必,也许是他们失手后随便找个理由……”方宜君还怀有一丝希望地听着外面的锣鼓声。 “否则外面为什么会成这样?” 方顺德点了点头,也是一样的想法。 方孝庭这才脸好一点。 但没过一会儿,外面打探消息的家人回来,一张口就把方孝庭气了个半死。 “老爷,定安门那边起了火,不过火势已经被京兆府控制住,已经有不少人回来了!” 去外面打探消息的人自然不知道自家主子们在等的是什么消息,还一脸高兴地说出好消息。 “谁要听你这个!定安门那边怎么样,生了吗?” 方宜君火急火燎的问。 “说是有些,已经被三殿下带重兵控制住了。对了,主子们听到刚刚锣鼓震天了吗?听说那就是三殿下的示警。现在只要家中有人在定安楼那边的,都带了人手和水桶去救火救人了呢!” “你给我……” “好了安成,你再去打探打探吧,有好消息再回来!” 方顺德见事已至此,再破口大骂也是枉然,拉住了弟弟的袖子,打发下人再出门去。 那下人也是机灵,见自己带了好消息这几位大人不但不高兴反倒有些恼火的样子,摸了摸后脑勺就一溜烟跑了。 只余下屋子里脸黑青的方家父亲。 “刚刚那几个江湖人还说三殿下是冒牌货!冒牌货能调动重兵吗!”方宜君恶狠狠地骂道:“一定是他们本事不济,又想要钱!” “……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洪彪现在如何了。”方孝庭头皮有些发麻,“还有皇帝那边,该如何应对。” “事已至此,父亲,该考虑如何身了。”方顺德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心中反倒有些轻松。 “以陛下的明,查出一切不过是时间的事,反正父亲已经报病,以现在的局面,我们在不在京中都已经无所谓了,正好宜君也回来了……” 这诺大的家业,几代人的经营,说抛弃就抛弃任谁也要考虑许久,更别说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方孝庭。 可诚如方顺德所言,形势已经坏到了他们不得不想退路的时候。他们既然要动手,自然是以大局为重…… 方孝庭立了片刻,似是不太能接受这个建议。 但最终,他还是壮士断腕般地开了口。 “……宜君,你准备准备吧。” “父亲……” “你大哥说的对!去准备吧!” “……是。” *** 方府,东院内。 方顺德的长子方嘉已经绵病榻许多年了,他先天就有心疾,心情不能大起大落,也不能久站或随意动作,好在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病,这个心疾也没有遗传给其他子女。 他生有两子,长子方珑,次子方琳,格截然相反,是方嘉最珍视之人。 然而到了此时,他也只能嘱咐这一个。 “琳儿,上元节一过,你就要听从你祖父的安排去游学,有些话,为父今要嘱咐你……” 方嘉微微着气,靠着柱说道。 “父亲,您身子不好,还是躺着说吧。” 方琳有些担忧地上前搀扶着父亲躺下。 突然间,方琳突然直了直身子,有些困惑地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父亲,您有没有听到什么锣鼓声?” “今是上元节,有锣鼓声不是正常嘛!” 方嘉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 “父亲说的是。” 一向顽劣的方琳在父亲面前却犹如猫儿一般乖巧。 “明一早你就要跟你堂兄们走了,我知道你叔公已经安排妥当,不过你和他家的小子有过过节,我还是放心不下。” 方嘉从枕下摸出一叠东西,到儿子的手中。 “我不知道你堂兄们读书的书院在哪里,让你带许多金银出去也不合适,你便把这些带走吧。到了地方,拿着这些东西去找嘉庆楼的掌柜,他会帮你打理这些产业。” 方琳低头一看手中的那些纸和木头,赫然一惊。 “父亲,这,这不是田契和铺子的桃契么!怎么把这些给我!” “我们在府里,用不上这些。我虽是你祖父的长子,但身子羸弱,也继承不了家业,长房的一切迟早是你兄长的,唯有这些,有你母亲的陪嫁,还有我私下积蓄的一些产业,并不在公中,就当提早给了你,让你分家不至于太穷酸了。” 他眼中微微泛红。 “你娘心肠软,明早肯定不会去送你,她舍不得你,但我们都会一直牵挂你的。” “父亲,你还说我是小孩子,这话说的,跟孩儿以后不回来似的。男子游学乃是惯例,最多三年,最少一载,明年过年,说不得我就回来了!” 方琳看了看手中巨额的家产,心中有些不安。 “而且父亲私下给了我这些,哥哥要是知道了,恐怕心中要有心结,孩儿还是……” “叫你收着,你就收着!” 方嘉难得严厉地板起脸。 “留在你这里,比留在我这里合适!” “好好好,孩儿收着,孩儿收着,您别生气,别生气!当心心疾又犯了!” 方琳惊得连忙安抚,将父亲送出来的东西胡在怀里。 “我好生收着,必定不敢有失!您要的时候,尽管找孩儿来取!” 方嘉见儿子收起了田契地契,这才重新出笑容,像是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 “琳儿,和你说了这许多话,我也累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城门一开你就走,不要睡过了头,耽误了事情。你叔公可没有祖父那么好说话!” “嗯。孩儿退下了,父亲也好好休息。” 方琳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开,又顿了顿。 “父亲,您真没听到外面的鼓声吗?怎么好像不太像是普通杂耍伎人敲的鼓……” “没有,你去吧。好生收好这些东西,千万不要给叔公家的人看见。他们……他们靠不住。” 方嘉看着儿子,意有所指地继续说:“如果他们在路上有什么不对,你就自己走,不必非要看他们脸,知道吗?” “咦?可以这样吗?叔公和祖父不会生气吗?” 方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对于一个子跳的少年来说,可以自己离家行走实在是太大的惑了。 “有什么不可以,你可是我的儿子,怎么能受别人委屈!”方嘉温柔地笑了,“你出门带好侍卫老铁,再带好你的两个伴当,他们都是稳妥之人,只要有他们在你身边,你想走就走,有什么训斥,我给你挡着。” 方嘉对儿子眨了眨眼。 “反正我有心疾,是不是?” 方琳哈哈大笑,对父亲长长地做了个揖,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太好了! 他早就看那些拿腔作调的堂兄弟们不顺眼,谁要跟他们一起走! 等出了城,他自己去白鹿书院,又不是没出过门! ☆、第119章 秃发?焦发? 金甲卫一出动,再无悬念。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