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终于选择了对秦铭坦诚相见。 “你说的没错,能看见我们的,不止是一个人两个人,我甚至怀疑,之前那么多次‘失败’,都是因为有人能看见观察者,或是听到了什么,才继而改变了历史的发展。” 姚霁的思路越来越是清晰。 “刘凌告诉我,高祖曾‘遇仙’,所以才在我们降落的地方修建了‘祭天坛’,我一直以为这是巧合,但我现在想想,刘志遇仙并不是什么生僻的典故,祭天坛是为什么而建前任观察者们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祭天坛视而不见,不觉得是刘志看见了我们才做了这一切,除非……” “除非他们知道,而且对此无所谓。” 秦铭若有所思的接口。 “他们本不会担心再有人看得见他们。” “你知道刘志是怎么死的吗?刘凌说,刘志一直修道寻仙,但很少做出出格之事,可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奔到祭天坛上,苦苦相求‘神仙’们带他一起升天,以至于周围的人们都以为他发疯了。就在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刘志‘羽化’了,只留下传位的诏书和对身后事的安排。” 姚霁的声音越发低沉。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这故事放在我以前来看,不过是个普通的寻仙野史,志怪传奇一般的故事,可现在听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刘志时期的观察者还在研究中心吗?” 秦铭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他犯了‘错误’,被辞退了,所以我才解任。”姚霁顿了顿,“但是我知道他后来去了哪儿,他是我的师哥,和我是同一个教授带出来的。” 姚霁又咬了咬。 “我和他有些情。” “我们先去找他,问一问刘志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 紫宸殿,姚霁离开的第五夜。 “陛下,今夜还点灯吗?” 看着坐在头发怔的刘凌,王宁心中叹了口气,轻轻地询问。 刘凌抚摸着手中的《杂歌辞谣》,如今睡前看一本或生僻或杂学的书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是杂书易寻,佳人却再难觅行踪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中的书,在王宁担忧地眼神里摇了摇头:“传下去,今紫宸殿内外不必点灯,按照以往惯例来吧。” “是,陛下!” 王宁心中一喜,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来。 “再这么点几天,昭庆那边恐怕就要着人来问了呢!” 哪有整个皇帝住的地方灯点的通宵达旦,连西那边都看得到的!外面的人不知道还以为有人闯呢! 再过几天,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又不是除夕! 王宁脚步轻快地出去吩咐,没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和其他人们一起伺候刘凌入睡。 “说起昭庆……”刘凌眯着眼,像是不经意地问道:“窦太妃已经好几天没写信入了呢,张太妃和王太妃已经决定了哪天走了吗?” “这,奴婢还没看到昭庆送来的求折,不过听说车马和护卫都已经安排了好了,怕是这几就要上折求去了。” 王宁轻轻回答。 “这几天吗?”刘凌的声音在宽阔的寝殿中显得越发寂寥:“到时候朕要亲自送她们出城。她们毕竟是女之辈,护卫多带些,挑些好手。孟太医的家乡倒是不远,只是现在外面闹蝗灾,朕怕饥民多了会生事。” 孟太医是被扶灵回乡的,张太妃要去坟前看看他,祭奠一番,也是常理。 “张太妃她们听了,一定会舍不得离了。” 王宁只敢把话往好的说。 “哎,朕哪里能用亲情困住她们,她们要留下朕也是不会同意的。”刘凌有些自嘲地说道:“用情留住人这种事,朕已经试过了,只是……” 只是碧海青天夜夜心。 他口中发苦,手中的杂集似有千钧重,让他随手将书往枕下一,躺了下去。 “将屋子里的灯都熄了吧,朕要休息了。” “是,陛下。” 王宁对着几个宦官使了个眼,没一会儿,诺大的寝里便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仅余几盏守夜的小灯。 刘凌习惯的往外睡了睡,可只是下一刻,他便意识了过来,睡在里侧的人已经不在了,自己完全不必担心会不小心撞到“她”。 非但如此,也不会再有人和他说那些有趣的故事,微笑着和他道“晚安”,每醒来,那句“早安”,也终将成为过去。 罢罢罢,何必再想这些,能不被“抹杀”,已经是神仙心留仁念,他还在奢望些什么! 一觉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刘凌闭上眼,努力将脑子里繁杂的思绪排除出去。 只是,似是总有一声声轻笑在他耳边响起,似抱怨又似告状,一声又一声,震得人无心安眠。 “刘凌,你等会儿就睡了,我可是不用睡的,你这殿里灯可别全灭了啊!” “刘凌,我休息一会儿就行,要不要美女叫醒服务?什么?你连什么是美女叫醒服务都不知道?来来来,再给我翻几夜书,我就告诉你!” “刘凌啊,你怎么就不招个美女来侍寝呢?我说你也十七八岁了,不会哪里有什么病吧?哎呀呀,你别跟我证明,我又不跟你生孩子,不用关心你那里尚能用否!” “刘凌,我真怕黑,你这屋子太大,一黑下来,我就觉得我哪是什么神仙啊,整一个孤魂野鬼。” “王宁!” 刘凌猛然睁开眼睛,烦躁地抓着头发坐了起来。 “陛下,奴婢在呢。” 王宁的声音在暗处响起。 “掌灯!朕的寝殿里以后不准这么黑!” 刘凌深一口气。 他一定是疯了! 疯了! “太黑了朕睡不着!” ☆、第240章 不祥?不详?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路面被晒得滚烫,屋檐下、树荫处随处可见避暑之人,懒洋洋的不愿意出去。 因为太热,空气似乎都被扭曲了起来,在酷暑中一天之中最炎热的下午时分,居然还有人在街上行走,而且衣冠楚楚,浑身上下整齐无比,引起无数路人的侧目。 没一会儿,“衣冠楚楚”的刘凌也被看的不自在起来,悄声问身边的铅华:“我哪里不对?他们这么看我?” “陛下,您没哪里不对。”因为人人都注意着刘凌,所以铅华也不敢放松,神一直紧绷着:“您看看他们……” 刘凌被装扮成婢女的铅华一指点,四处一看,立刻明白了什么原因,笑着摸了摸鼻子:“咳咳,要我穿成他们这样,倒是不容易,罢了,还是先去酒楼吧。” 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见着刘凌几下拐入了街角,瞬间就不见了,着手和身边避暑的其他汉子小声讨论着他的身份。 “这么高,应该是武将家的。” “傻啊!武将家的出门不骑马?我看是别处来的。” “我看着怎么有些像胡人呢?是不是使馆里出来溜达的胡夏人?” 刘凌避避闪闪,带着铅华这个少司命沿着凉之处一路摸到了西市,那种被人一直盯着的不自在才算是消失了。 相比于其他地方,西市里人来人往,商人云集,还有比他穿的更齐整的,反倒不怎么显眼了。 夏季炎热,易容术需要用颜料和部分染料,即便是再厉害的妙手也难以解决糊了装的问题,所以刘凌只是将自己的五官乔装的成了点,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因为京中有很多人知道皇帝身边的素华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刘凌出来时只带了素华的嫡传弟子铅华,之前她一直跟在刘祁身边护卫他的安全,刘祁归京,她也就回了京。 只是她年轻貌美,跟在刘凌的身后,将这一行人衬的活像是出门游玩还带着美婢的纨绔子弟。 “郎君出来,究竟是做什么?” 素华看了看头顶上的匾额,“您是要在这里歇脚吗?” “啊,是啊,听闻这间珍馐楼是京中有名的酒楼,所以我才来这里看看。”刘凌随意地跟跑堂的小二颔了颔首,也没选雅间,径直入了大堂。 铅华虽腹疑问,可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跟着像是吃了撑着没事做一般的刘凌在大堂里胡晃悠,在这桌晃晃,在那桌看看,最后才找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二聊天。 “我听说京中有一道‘飞黄腾达’,只有几家酒楼能做,所以特地慕名而来,敢问……” “飞黄腾达?呃,这位公子可知道飞黄腾达,呃,是什么菜?” 小二眨了眨眼,放低了声音。 “不是说是中的御膳吗?” 刘凌刚绕了一圈没看到炸蝗虫在桌子上,心中担心民间对这蝗虫还有恐惧,只能向店小二打听。 “是中的御膳不假,不过因为这菜的原料太少,一般不是预定,基本是吃不到的……” 小二见刘凌不像是难说话的样子,也就直言了:“说是飞黄腾达,其实就是油炸蝗虫。之前咱们楼里做过,也有您这样的客人闻名而来,可一看到上来的是什么就掀了桌子,这般几次后,我们也怕浪费东西,都是预定好了,先付了定钱,才给做。” “原来是这样!”刘凌明白了,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钱袋,“定钱多少?” “公子真要吃?”店小二瞠目结舌地又问了一遍:“小的可都跟您说明白了,那是油炸……” “油炸蝗虫嘛。” 刘凌从钱袋里捻出一块碎银子。 “这个够不够?” 小二颠了颠,笑着捏着:“说是定钱,其实就是那么个意思,这何止够了,还有的多,等会您会账的时候再算啊!” 这小厮也是怪,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走,大声喊着:“飞黄腾达一份!掌柜的,您约下银子喂!” 等他把银子送去了柜上,才又飞快地跑回来再询问刘凌要什么其他吃食。 如今是下午,刘凌随便要了一壶清茶,几样小点,便坐在窗前等着那“飞黄腾达”送上。 没一会儿,“飞黄腾达”来了,小二刻意端着盘子在大堂里绕了一圈才送到刘凌身前,大声报着菜名。 这时候在酒楼里坐着的都是避暑的,因为这珍馐楼背凉,窗边又有风,食客大多都凑在一起,傻着眼看着刘凌轻车路的夹起一只金黄的虫子就在了嘴里,有几个人立时就发出了作呕的声音。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