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使得气味更难闻了几分。 辛大人身着玄衣衫,神情淡然,“还是不说?” 赵镜破口大骂,“你这个孙子连面不敢,尽对付无辜之人,有什么本事,冲老夫来。” 辛大人轻蔑地笑笑,视线投向身下一片的男子,“这次换他吧。” 男子身子抖的如筛糠般,立时瘫软在地,跪爬着冲赵镜凄喊,“祖父救我,祖父!” 赵镜怒斥:“闭嘴,赵家没你这样的孬种。” 男子喊得越发凄厉。 辛大人使个眼,卫士取来条麻袋,当头将男子罩上,又上来两人举着手臂的军杖一五一十地开打。开始尚闻男子哭喊嚎叫之声,后来渐渐声弱,直至无声。 接着又有两人抬来一块木板。木板长三尺宽五尺,上面钉着数百只寸许长的铁钉。钉头朝上,发出幽幽黑光。 麻袋被高高地抛向空中,又落在钉板上。麻袋里传出惨绝人寰的叫声,有鲜血顺着麻袋孔汩汩出,瞬间染红了木板。 赵镜凄然地闭上双目。 锦衣卫的十八酷刑,他没见过可也听说过。只要进了诏狱,就没有囫囵个出去的,全都得扒上几层皮。抄家那天,他一咬牙,亲手杀了年幼的赵五、赵六,正要杀赵七,锦衣卫闯进花厅,护院余鹏趁夺过赵七逃了出去。 锦衣卫办案向来不失手。 果不其然,不过半个时辰,余鹏的尸体以及包着赵七的蓝布包裹就摆在了赵家花厅。 依着他的罪行,无论招还是不招,都免不了抄家灭门的结局。可眼下,他还有个孙子赵三在外面。 贵人答应过,只要他嘴紧,就能护住赵三,给赵家留条血脉。 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能把贵人招供出去。 只是,他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抓进来十几个儿孙,剩下的只有五个。其余的,都是眼睁睁地在他面前死去。 这就是辛大人的计谋,不对他用刑,却让他亲眼看着儿孙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早知道,他绝不会答应贵人行那险之事,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硬撑着…… 沉重的木门再一次被打开,辛大人面沉如水地走出诏狱。 进去时,尚是高照,此刻却是云暗光,不知不觉中已在里面待了两天两夜。 长生猜度着问:“大人,看来只能着落在赵三身上了,也不知章兆那边有没有消息?” 辛大人缓慢地摇了摇头。 章兆便是奉命找寻赵三下落之人。 赵三在西郊的洛云书院读书。 那夜,锦衣卫兵分两路,辛大人带一路去赵府,章兆带另一路去书院。却不想,扑了个空,赵三在一刻钟前消失了,消失得悄无声息。 很显然,被人钻了空子。 能够看破锦衣卫行动的,也只是那么寥寥几位。 明知道是谁动了手脚,苦于没有证据,不但没法上门讨人,便是暗中探查也得小心翼翼。 辛大人怅然望天。 天幕低垂,铅灰的云彩沉沉地铺着,气沉闷得令人焦灼。忽然一阵狂风,吹得路旁枝摇叶。摆摊的商贩早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街道上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担忧地望了望黯厚的云层,加快了步伐。 只行得数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得地上尘土飞扬,很快雨水积成一汪,水花此起彼伏。 长生双手挡在头顶,躲进路边屋檐下,急切地喊:“大人,雨太急,不如等过了这阵再走。” 辛大人沐在雨雾里,置若罔闻。 夜幕早降,湍急的雨线遮蔽了四周景致,惟风声雨声不绝于耳。雨水顺着面具的隙滑下,又消失在衣领中。 风声渐停,雨势渐弱,路旁一丝亮光映入眼帘。 是暗黄的烛光,在无尽的黑夜里,格外的温暖明亮。这温暖引着他,紧贴着面具的乎乎的脸颊便格外难受。 辛大人静默片刻,翻身下马,将面具进怀里,走近那光亮之地。 烛光下,易郎中眉头微蹙,聚会神地翻看医书,易楚在稍远处补衣衫。 蜡烛贵,本不是他们这种人家用得起的,但是油灯光太暗,书看久了眼睛容易疲劳。易楚在这方面从不吝啬,特地买了蜡烛供父亲使用。而她在一旁陪着父亲帮忙端茶倒水,又能就着烛光做点针线活。 易齐晚上也做女红,但她嫌医馆药味重,除非不得已,极少到医馆来。易楚早知易齐的子,却是拿她没办法。 刚补好手中衣衫,见烛火跳了跳,接着大门被推开。易楚猛回头,看到一道黑的身影漉漉地站在门前,不但是衣襟,就连发梢也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看上去很是狈。 易郎中掩上手里的书,吩咐道:“阿楚,取帕子来,再煎碗姜汤。” 易楚不敢耽搁,极快地取来棉帕,未等靠近,便闻到一股极浅极淡的艾草香,脚步不由顿了顿。 因着风雨,蚊子也不见了踪迹,医馆内并未点艾草,到底是哪里来的艾香? 那人拧干衣襟上的雨水,抬头接过帕子,“多谢!” 看清他的面容,易楚一愣,这分明就是前两天买四物丸,出手阔绰但极为无礼的那人。难不成,先前的十粒药丸已用完了? 男子回视过来,易楚转身去厨房取了块生姜切成丝,想了想,复回医馆捅开煎药的炉子生了火。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