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麻烦快点。” “你好,我们这里没有查到苏乔小姐的登机记录。” “你确定吗?” “是的,没有苏乔小姐的登机记录。” 秦显回到古城,把整座古城都找遍了,他们逛过的地方,去过的餐厅,买过东西的店铺,大街小巷,都没有找苏乔的身影。 他从下午一点,一直找到第二天下午三点。 滴水未进,滴米未沾。 回到酒店,整个人失魂落魄。 打开门,屋里面空的,空得让人不敢进去。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丢了魂儿似的慢慢走进去。 他站在屋子中间,目光落在白单上。 上面染了丝丝血迹。 昨天晚上他们还很幸福的在一起,他为她庆祝生,看着她对着蜡烛许愿。 他们在黑夜里亲吻拥抱,他甚至在她的身体里,清晰地受到她在他怀里颤抖。 他想起昨晚她突然哭了,哭得不能自己。 他以为是疼了她,她抱着他摇头,不停地掉眼泪。 秦显突然捂住眼睛,肩膀克制不住地颤抖。 他真是蠢,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一点觉也没有。 从他高考结束,苏乔就一再反常。 她不是粘人的人,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他在一起。她总是看着他,他形容不出她看他的眼神。现在才后知后觉,那是离别的眼神,好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秦显坐到地上,背靠着板。 眼睛失焦地望着对面茶几上的生蛋糕。 他忽然又想起出来旅游前,他带她去和他的朋友见面,想起她一个人坐在一侧,没有人和她说话。 她知道所有人都不喜她,可是她好像从来没有抱怨过。 他突然掉下眼泪,仰头捂住眼睛。 秦显在云南待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出去找苏乔,直到学校一再打电话来催他回去报道。 秦显回来那天,梁逸和王煦几个好友开车去机场接他。 很多年以后,梁逸想起那个场景,都一直耿耿不能释怀。 他这辈子都没见秦显那样狈过,失魂落魄,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王煦见秦显一个人,往他身后望了望,下意识问了句,“苏乔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秦显抬起头,眼神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王煦有点被秦显的眼神吓到,“阿……阿显……” “你们意了?”秦显突然开口,几个人站在对面,不敢吭声。 秦显突然红了眼眶,“苏乔走了,你们都意了?” 他扫过他们的脸,每个人都脸无辜。 可明明苏乔才是最无辜的。 “她知道你们都不喜她,她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们半句坏话。” “她做错了什么,你们要那样欺负她?” “她学习很好,被家里放弃才出来打工。她十八九岁已经在挣钱养家,你们呢?烟喝酒打牌泡吧,你们有什么资格排挤她?你们有谁比得上她?” “阿显……” 秦显声音低下去,哽咽到沙哑,“她唯一做错的,就是和我在一起……而我没有保护好她。” 他不知道苏乔去了哪里,他打电话问她工作的快递公司。他们告诉他,两个月前,苏乔就辞职了。 因为他,她连工作也不要了…… 秦显绕过他们,自己打了辆车。 车开离机场,他望着窗外,想起苏乔曾经在他看书的时候挽着他胳膊,一脸喜地说:“我听说大学可以旁听课,等你上大学了,我跟你一起去上课好不好?” 她又有些遗憾,说:“不过我肯定听不太懂,到时候你要多教教我。” 第29章 梁逸半夜听见泣声,醒来发现孟莺蜷着身子,坐在飘窗上哭。 他吓了一跳,立刻掀开被子下,“怎么了媳妇儿?” 他坐到飘窗上,将孟莺抱进怀里。 孟莺低头抹眼泪,好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说:“我想起苏乔了,我觉得很对不起她。还有表哥,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他。” 梁逸怔在那儿,忽然也说不出话。 “也不知道苏乔这些年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有人照顾她,有人她吗?”孟莺说着又哭了起来,“都怪我们,是我们合伙把她赶走的。” 梁逸皱起眉,握紧她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当年没有排斥过她,你还劝我们了,你忘了吗?” 他抬手给替孟莺擦眼泪,“再说,就算苏乔当年没有走,她和表哥也不会有结果,不过是多耽误几年,到时候情更深,分的时候更痛苦。” 孟莺泪眼朦胧地望着梁逸,“你后悔吗?” 梁逸愣了下,“什么?” “如果我们当初对苏乔好一点,她可能就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梁逸看着她,良久,摇了摇头,“我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苏乔,她真的配不上表哥。” 孟莺将脸埋进膝盖,过了很久,才听见轻轻的一声,“可是我后悔,如果我以前对她好一点,她也许能觉到一点温暖……她那时候也只比我们大一岁而已,我们孤立她。” 梁逸喉咙发堵,想说什么,张着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摸了摸孟莺的头,起身去客厅烟。 他站在窗前,望着深夜的都市,霓虹闪烁,光溢彩。 他也想起了苏乔。 他不知道苏乔现在过得好还是不好,他只知道,秦显过得很不好。 八年了,他好像再也没见他笑过。 事实上,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自从苏乔离开以后,秦显和他们这群人几乎不联系了,碍着是亲戚关系,偶尔在过年的时候,或者家族节上还能见上一面。 但仅仅是短暂的见面,他甚至不愿意跟他说话,好几次看见他,也只是看他一眼,连招呼也不愿意打。 前几天除夕,一大家人回老家过年。 秦显也在。 那么多的人,那么热闹的场合。 看电视的看电视,打麻将的打麻将。 秦显却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跟谁都不讲话,只是一接一的烟。 短短一个小时,烟灰缸里堆了烟头。 他当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不知道秦显的烟瘾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一接一地烟。 他看着他,甚至不敢上去和他说话。 后来是外公提到秦显的婚事,说要介绍好友的孙女给他。 秦显当时把烟头摁进烟灰缸,只冷淡的应了一句,“工作太忙,不考虑这些事情。” 外公当场就发了火,“你今年二十七了,一年年拖,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也没让你马上结婚,先相亲,老李家那孙女儿我见过,知书达理的,是个好姑娘。” “什么时候结婚,和谁结婚,没人能替我做主。”秦显从沙发上站起来,弯身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大衣,然后才走到外公面前,对他老人家微微鞠了一躬,“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爷爷新年快乐,我先走了。” 除夕夜,秦显在家里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离开了。 梁逸完一烟,站在窗前深深叹了口气。 这八年,秦显就像变个一个人,他以前子虽然也淡,但还是会笑,会开玩笑,会和他们打球,也会和他们打牌喝酒。 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秦显变得冷漠,生活里除了工作什么也不剩下。 他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找苏乔,甚至到现在都还在找。可是苏乔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子也没有。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早就已经结婚了。 他真的不懂,秦显这样一年又一年地等下去究竟能等到什么? …… 伦敦的冬天格外冷,苏乔已经在家里窝了半个月。 艾莉打电话找她出门喝酒,推了好几次,终于在这个月底被她拖出了门。 一见到她,艾莉就捧腹大笑,用她地道的英英嘲笑她,“我的天,乔,你把自己裹得像个熊。” 苏乔低头看了眼自己。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确臃肿得像头熊。 加上内衣,她穿了三件打底的衣服,外面裹了一件黑的大鹅羽绒服,她甚至穿了三条子,外面还穿了一件宽松的厚棉。帽子围巾全副武装,把自己整个裹得严严实实。 她笑了笑,“太冷了,我真受不了。” 艾莉挽住她,“去喝酒吧,喝了酒就暖和了。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