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人数比他们更多,被这么“无缘无故”地找了麻烦也没有忍气声的道理。两边越闹越大,把人家宵夜摊子都给掀了。 背景音里,老板一脸惊恐地躲得远远的,把计算器按的噼里啪啦响,计算自己的损失要得到多少赔偿,不时拋过来两句充厌恶的口。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发现再不制止就要出人命的时候才想起要报警。警察到的还没他妈快。 最后于茵闻讯赶到现场,站在街边脸煞气地大喊“都他妈给老娘住手”。她背后有红蓝两的光闪起来,伴着警笛声强制地宣布闹剧的落幕。 额头上的血不停下来,顺着眼睫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他透过血看着视野中被染红的景象,只觉得特别荒诞。 我都在干些什么啊。 这样的觉。 再后来,于茵用自己全部的积蓄买了房。一家三口搬离了那条街道,并且心照不宣地再也不提过去。 “其实我也并没有想要伸张正义啊打抱不平啊什么想法。”关浔说。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连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他都没提过穆漾一个字。 “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他撇了撇嘴,不自觉地去揪后脑勺上的头发,“我就是想找个理由跟人打架。” 在那段最难熬的子里,体之间的碰撞似乎更有助于纾解情绪和力。打架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于是他渐渐上了这项“运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令人唾弃的小混混,不学无术,惶惶不可终。却又忍不住地沉其中,任由自己在深渊里不断坠落下去。 路敞问,“那这些事情是怎么收场的呢?” “收场?” 关浔想了想,“大概是在医院里。” 躺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觉很奇怪。好像他才刚刚来到人世,重新获得了生命。 他听见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关浔,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脑震来着,整个头裹的跟个粽子似的。我妈赔完人家宵夜摊子,到病房里来找我,打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抡的特别圆,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结结实实地落在他身上。他却早已经忘了是如何的疼。只记得她当时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说了一句“你这样跟你爸有什么区别”。 是这句话,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就觉得我脑震有我妈一半功劳。” 关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在乎似的笑了笑,说,“然后在医院躺了没几天就出来了,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这么回事儿。” 他唠唠叨叨地讲完,这才发现好像说太多了,一点儿面子也没给自己留。还有靠黑历史卖惨的嫌疑。 路敞的表情好像比他还难过。 关浔觉得这样的氛围怪怪的,于是又尬笑着转移话题,“哎,要不毕业了你干脆去考警校吧,专门审问犯人那种。”都不用严刑供,看他一眼就全招了。 路敞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他逗笑,也没有接他的话。 他不喜关浔说起自己时自嘲自讽的语气。一点都不喜。 周围静的能听见细小的风声。关浔在这样的安静里再度觉得不自在起来,心想要不还是回班里去好了,至少有背景音。虽然糟糟的,也比他在这儿自阵脚要强。 他正要提出来,却突然听见路敞低声问了一句,“疼不疼?” 声音又轻又缓,像是怕吓着哪个小朋友似的。 “……这都过去多久了。早就不记得是什么觉了。” 关浔心里一酸,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只勉强出个寻常的表情,继续科打诨道,“我们皮孩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天生皮糙厚,特别耐。” 话已出口他又觉得不对。明明平时贫嘴惯了的,这会儿说出去怎么觉得特别别扭。 路敞没注意到他诡异的表情。他看着关浔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兴味盎然不愿松手的样子,突然也一阵手,“我也能摸摸吗?” “......啊?” 关浔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想对自己的脑袋下手,没怎么犹豫地应了句,“摸呗。” 大方得很,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莫名羞的期待。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