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gt; 沈雁不怕受冷落,但这姓韩的委实也太嚣张了! 她气极反笑,招呼福娘过来,吩咐道:“去,给韩公子上碗蜀味牛面!韩公子好重口味,记得花椒胡椒辣椒多多地撒,二爷说了公子是贵客,咱们可不能心疼几两佐料,让人诟病招待不周哇!” 韩稷啜着茶,角淡若无疼地挑起,由始至终面上没曾出现过一丝愠,也半眼都未曾瞧过沈雁,他望着前方,看模样心情很好,沈雁说的“招待”韩公子,仿佛也决不是说他。 福娘想起沈雁曾经被拎小似的被韩稷拎过,心里也气呢,重重点了头,便就踏出门去。而她前脚出了门还没着地,却是又忽然倒退了回来,——门外沈宓负手堵在那里,一张脸沉如水。 沈雁腾地从椅上跳起来,结结巴巴道:“父亲不是,不是去了见卢叔么?……” 沈宓瞪着她,缓缓跨进门,抬手与韩稷道:“小女自幼被在下宠坏了,有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韩稷自重见沈宓出现时起,一张脸便如花般灿烂开了。 他浑身舒坦地站起来,出一口森森白牙冲沈雁笑了笑,而后才谦逊地与沈宓揖首:“沈大人言重了。令嫒热情好客,令在下十分动。大人的茶也十分好,多谢款待。” 沈宓被他这明褒暗贬一番话刺得两颊发热,暗地瞪着沈雁,牙关咬了好片刻才勉强松下来,但他素来擅于结,垂眼半刻,再抬眼时神已然恢复从容:“公子改有空,随时可入府来吃茶。” 这便是送客了。 他怎么能不送客!沈雁这么丢脸,他哪里还能留韩稷坐下去?至于他的来意也不消说了,必然是沈雁在外头不知怎么得罪了人家!他的女儿他还不知道吗?这些年她惹的祸还少吗?!华氏墙壁上那掸子就是特地为她准备的,这才老实了几天,看来是又要祭出来煞煞她锐气了! 韩稷含笑告辞:“多有打扰,改有机会再回请。” 沈宓送客到廊下,回身堵住正拔腿退跑的沈雁,咬牙瞪她道:“随我来!” 沈雁脖子一抖,举步跟上去。 韩稷出了沈家大门,望着外头沉沉的天,嘴角的悦还未散尽。 辛乙侍侯他上了马,然后道:“少主这么做,沈姑娘便很可能会把那件事抖出去。” 韩稷在马上睨着他:“你以为我不这么做,她就会为我保守秘密吗?沈家如今地位未稳,最该是明哲保身的时候。我今把这层纸给捅穿,她必然会把事情告诉给沈宓,我的意思是,与其让她将来告诉给别的人,倒不如让沈家的人先知道。 “沈宓是个明白人,即使知道我跟北城营那事有关系,也一定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会严加叮嘱那丫头不得将此事外传。有了他向那丫头施,省了我多少事!回头你把咱们那些人小心隐藏着就好了。” 辛乙闻言微默,点头道:“原来少主是这个意思。这么说来,少主这趟出马,倒是一劳永逸了。不过这么样的话,往后咱们与沈家人接触时也该多加小心才是。沈宓不是善茬,这位沈姑娘年纪虽小,看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那是自然。” 韩稷凝起眉来。 可不是谁都有本事让他被摆一道的!若不是他恰巧问了句董慢,只怕到如今他还被蒙在鼓里。 当然,上次他是轻了敌,往后他是再不会给她任何机会了。 他回头再看了眼浓重的低云下静穆的沈府,掉转马头,飘然远去。 沈雁磨磨蹭蹭地随着沈宓进了内院,心里早恨不得拿把刀追出去把韩稷给剁了!想不到此人不但凶狠而且险,刚才他见到她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估计是早就看出来她躲在后头偷听了。 他有这本事,那么在她出来之后对他横眉冷对之时,同时也察觉到沈宓本就没曾离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怪不得他方才不理睬她,原来是等着看她倒霉! 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实际上比她想像得更渣! “还不快走?!” 负手走在前头的沈宓回头冲她喝斥了一声,她连忙紧跟上几步。 华氏在庑廊下领着捧着帐册的黄嬷嬷去库房,见状便停步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宓弹了弹沈雁额角:“你问问她!简直气死我了!” 华氏这段时间待沈雁宽厚得紧,光记着沈雁的好,也早就忘了她同时还是个闯祸,这会儿听得沈宓从头至尾细细说来,从前那些不大愉快的记忆便全都涌上来了! 她提裙紧走几步到了沈雁跟前,掐着沈雁耳朵便往屋里走,一面走一面倒竖着双眉大骂:“真是三天不打你就敢上房揭瓦!人韩公子是魏国公府的大公子,头次上门你竟敢给我跟人家无礼?你一个闺女家没规没矩地,传出去哪还有点脸面在?!看我今不揭了你的皮!” 说罢已到了屋里,她风风火火地进屋取来了掸子,将拔腿就想开溜的沈雁又拖了回来,对准她后背噗噗两下便了过去! 沈雁疼死了! 虽说是冬月的天气穿得厚,可也架不住人家力气也下得重啊! 她赶忙围着屏风软榻躲避,一路大声叫嚷着黄嬷嬷她们快来救驾。可是华氏发起火来那也不是一两下就收得了场的,何况她如今时常在外应酬,见惯了人家那些端庄温婉的名嫒闺秀,再想起自家丫头竟是个这么不着调的淘气包,心里越加不! 掸子像是定在了沈雁身上似的,一下下过来。扶桑紫英等人一窝蜂涌进房来,连忙拦的拦华氏,挡的挡沈雁,沈宓也大步冲了进来,顺手将女儿拢在身后,说道:“说说就行了,还真打起来了!” 华氏抬手将掸子指向他:“都是你惯的!” 沈宓将她推进房里去,带上门,然后走出来,看着趴在软榻上唉哟不停的沈雁既好气又忍不住心疼,连忙过来问候:“伤到了不曾?要不要去传廖仲灵来看看?” 沈雁扭头大哼了一声,捂着胳膊爬起来,噔噔跑回了碧水院。 华氏的头两下是实打实红了她皮,但后来其实也就是吓唬的成份多,掸子挨着她的衣边儿,看着很用力实则不疼。 可即使这样,那两下也够她受的!回房关了门,胭脂青黛她们全围上来,一看虽只有两条红痕,但沈雁细皮,不碰还好,一碰就疼得她呲牙,福娘看着便就红了眼眶:“太狠心了!” 沈雁倒不怪华氏,从小到大她挨的打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还算是轻了,最严重的一次是在金陵时,她把隔壁六科给事中家往人寒门士子身上泼粪的胖儿子推到了粪坑里,然后股被打得肿了半个月!所以这样一来倒是也见怪不怪。 她怪的是沈宓,都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她对客人无礼,但是他再不好也没有韩稷万分之一的险恶毒,如果不是他上门上这么一出,她本就不用挨上这么一顿揍! 胭脂给她上了点药,然后又熬了点活血汤让她服下,让她歇下来。 这边厢鲁思岚在园子里等了她半还不见回转,于是便收拾东西要往二房来。 这半下来沈璎已与她叙了许多话,半大孩子们之间也没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儿,鲁思岚对她的态度已经亲和了很多,见她还站着没动便就问她:“你不去吗?” 沈璎咬着垂头:“二姐姐不喜我,我怕去了惹她生气。” “怎么会?”鲁思岚说道:“雁姐儿不是那种人。” 沈璎咬看了她一眼,再道:“她对你们,跟对我不同。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过她,二姐姐对我就是不像对你们那样和气。” 鲁思岚想起沈雁曾与她说过的那些事儿,当下默了默,说道:“你想多了。”说完她又抱起梅枝来道:“你若真不想去就算了,我看她先前走的忒急,先瞧瞧她去。” 沈璎看她果真转了身,连忙又追上去,“我还是与姐姐一起去吧。” 鲁思岚耸了耸肩。 二人到了碧水院,面便见胭脂端着水盆从后头走进来,鲁思岚顺口问了句:“你们姑娘呢?”胭脂立马冲她嘘了嘘。正要告诉她睡着了,屋里头就传来沈雁的声音:“是岚姐儿么?”鲁思岚遂把手上梅枝给胭脂,答应着走进房里。 沈璎也随后走进来。 沈雁趴在榻上,身上覆着锦被,见到她们立即支起了半截身子。 鲁思岚一看榻下还摆着沾了药渍的衣裳,屋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药味儿,连忙坐在榻下锦杌上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转眼就趴这儿了?” 沈璎见状也走过来,在榻尾的位置站定。 胭脂连忙进来收拾场地,一面将用过的药膏盖住字迹仔细的收好,有沈璎在的地方她们都格外小心。r1152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