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得功是她送给元轼的头一份大礼,将来,只会更多。 -------------------- 第46章 心焦 ===================== 大雪下了一夜,直到次晨起才堪堪放晴。 梁王府的守门小厮提溜了把苕帚,打着哈欠出了西角门,准备清扫门前的积雪。 一阵急促的马蹄疾奔声来,他的哈欠被吓了回去,嘴里骂了句娘,扭头一看,手中的苕帚忽地落在地上。 昭信校尉张焦一身苍烟褐的武夫短打,脸上被寒风吹得通红,脑袋上更是光溜溜的,连条军中人常戴的将巾也没有,似乎半点不觉得冷。 他忙低头哈,心想张焦这几也没说要上门啊:“问、问张校尉安!校尉怎么来了?” 张焦虎着脸跳下马,把缰绳甩给他:“我要是再不来,只怕连校尉也做不成了!” 见角门开着,他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张校尉!张校尉留步!小人还没通禀……” “起开!” 张焦“啪”地甩过去一巴掌,那小厮“哎呦”一声,捂了脸摔到一旁。 进了门,张焦只管穿廊走巷,不消多时,便门路地进了内院。 一名小厮正端着元轼的洗脸水,从房中出来,瞧见他吓了一跳:“张校尉?!” 张焦清了清嗓:“王爷起了不曾?” 小厮忙急道:“张校尉怎能不经同传,就擅自进了王府内院!” “废话真多!” 张焦上前一步,健硕的右臂一挥,登时把那小厮推得一个趔趄,铜盆里的水泼了一地。 “王爷!王爷起了不曾!下官有要事求见王爷!” 屋内的元轼正在更衣,听见张焦的声音,眉头微蹙,飞快穿戴齐整,命服侍的侍女开了房门。 院内呵气成冰。 见张焦又一次不请自来,元轼心下暗恼,忍了气道:“张校尉今缘何来此?” 张焦面忧虑,三两步奔上前来:“下官昨傍晚从京郊回来时,才知道曾郎中死了!王爷难道不急?!” 元轼绕过他,迈了几步,走到院中石凳边,掸雪坐下:“本王为何要急。” “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张焦跟了过来。“曾郎中向来是个惜命的,怎会因为和王家断了亲,就做出什么含愧自尽的事?这里面定有什么蹊跷!” 元轼目光凛冽,盯着院中一截被厚雪断的枯枝:“那依你看,有何蹊跷?” 张焦嘴皮飞动,语速也快了:“这还用说嘛,肯定是王家背后捣鬼!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得曾郎中不得不自尽!” 他越说越燥,本就通红的脸似乎马上就要冒烟:“不就是一个外室么!京中哪个做官的不纳妾?难道一天天的就守着一个婆娘过活?他们王家大房老爷,自己要做鳏夫,就不许女婿纳妾,天下哪有这样不讲理的岳丈!” “张校尉慎言。”元轼语气肃然,目光却略略松动。“王家长房老爷王同敞,如今可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堂堂正二品的官,连本王见了,都得礼让三分。若他上书参你一本,你这正六品的昭信校尉,只怕要做不下去。” 张焦讪讪道:“下官这不是在王爷府中,说些私话么……” “不管在何处,同谁说话,都要慎之又慎。你的脾气本就急躁,被人一句,连君臣父子都忘了。若不时刻警醒着,将来酿成大错,本王也是难保。” 张焦低了头,心下虽说不服,可一想到今是有求而来,不得不忍住气,认了几句错。 这些翻来覆去的话,元轼早就听厌了,挥手止住道:“你今不请自来,到底为了什么。” “王爷,曾郎中死了,下官的年尾考核怎生是好?” 张焦出身寒微,虽说会些两个字,但毕竟没读过几部书。他仗着一身武艺,挣得武举的功名,这才从军做了校尉。从前年尾考核、军中点将,但凡需要笔头上的功夫,都是曾得功帮忙。 眼下执笔人突然自尽,他自然慌得像只无头苍蝇。 元轼却一派淡然:“这不还有十么,你总得给本王一些时间,替你好好物个得力之人上来。” “王爷,只有十了啊!”张焦忧心忡忡,只差给他跪下。“下官脑子本就转得慢,那军务兵策又杂又多,不费上五六去记,到时候那些将军们问起来,只怕下官一句也答不出,岂不是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元轼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闪过几丝烦厌。 拉拢张焦,本不是自己所愿,实在是当年几科的武举人,不是世家子,就是连字都不识一个的莽夫。 只有这张焦还算通些礼数,虽说子急躁,但他心思简单,颇好掌控。 本想着,自己收他过来,好好调教一番,耳濡目染曾得功所写的兵策,就算费些时,多半也能撑出个大将军的模样。 再不济,等他的品阶起来,给他身边多多配上几个军师就好。 却没想到,张焦还没来得及晋升,暗中助他的曾得功却不中用了。 年尾考核的事,昨他就留着心,只是这些年贫苦出身的文臣大多外放,另请的幕僚、师爷又没有曾得功的高才,这才很难立即说出一个名字来。 元轼思索片刻,起身道:“张校尉,这件事本王心里有数,你不必着急,今暂且回去,三内,本王必给你送上得力之人。”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