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施黛跳上青青后背:“我和原本那位施黛本来就不同,江白砚怀疑我被夺舍,是他有脑子。在这种妖横行的世界里,假如我身边有人情大变,我也会问对方是不是换了芯子。” 她正要指挥青青跳上围墙,意料之外地,听见身后江白砚道了声:“施小姐。” 扭头看去,窗边竹影摇曳,打碎层叠月光,影影绰绰的光影落在他眼底。 左手合拢,指尖按上掌心伤口,极致的刺痛席卷全身。 江白砚笑意慵懒,似是随口一提:“施小姐说要保护我,可还作数?” “当然作数。” 施黛趴在僵尸背上,起一缕被风轻扬的碎发,朝他挥挥手:“江公子快去疗伤吧。明见。” 明见。 青青腾空而起,冬风拂面,吹得小白狐狸一阵哆嗦。 无论是利用妖物开拓财路,还是今夜与江白砚的对峙,施黛的每一步,都踩在未曾设想的地方。 稀里糊涂离开江白砚的院落,它有些晕晕乎乎。 但总而言之—— 施黛,好像有点儿东西。 第5章 事实证明,僵尸耐力有限,没办法跑马拉松。 从江白砚的院中离开后,施黛乘着青青一路回到施府前院,和等候在这里的其他人汇合。 “看样子,我的符箓顶多控制它远行两个时辰。” 宋凝烟抚摸青青的脸颊:“两个时辰,够吗?” 僵尸双目微眯,蹭了蹭宋凝烟掌心。 “当然够。” 施黛展颜一笑:“两个时辰,不仅能让僵尸行遍长安城,还可以去一趟周边城镇。单是长安城里的送货生意,就能赚一大笔钱。” 虽然做不了长途快递,短距离的外卖也很好,都是赚钱,她不挑。 孟轲也很意。 僵尸速度快、效率高,最重要的是很能打,实力远远超过大多数镖师,不用担心被半路劫货。 妥妥的送货天选之子啊! 趴在施黛肩头的阿狸:…… 从声名赫赫的凶物,一朝沦为大昭送货员,僵尸它不要面子的吗? 僵尸不会觉得疲累,青青狂奔这么久,到现在生龙活虎。 被夸得开心,声名赫赫的凶物原地蹦跳两下,嘴角半扬,一副还能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阿狸:…… 好吧僵尸它不要面子。 “至于阿姑娘,我明带她去脂粉铺子看一看。” 孟轲笑得像只狐狸:“你与青青离开后,我们讨论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让阿帮僵尸上妆,让它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走在路上,不会吓到人。” 一加一大于二,这叫组合牌。 等一群人商量结束,施黛回房歇息,已是丑时。 阿狸困得眼皮子打架,趴在她肩头半睡半醒,突然听见施黛轻咦一声。 睁眼才发现,施黛卧房的窗口前,落了个纯黑信封。 信封上绘有暗金繁复纹路,是镇厄司专有的印记。 来活了? 踏着落雪走上前去,施黛打开信封,不出所料,看清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明酉时,镇厄司。” 奇怪。 《苍生录》里,原主没收到这封信来着。 “这叫蝴蝶效应。” 阿狸说:“在原主的人生轨迹里,她今天主动去过镇厄司,领了个捉妖任务。你在半路上遇见画皮妖,和她的经历不同。” 说完遗憾地轻叹口气:“可惜,如果你跟着剧情走,能未卜先知。” 施黛对此没什么兴趣。 与其如履薄冰紧跟剧情,吃些“未卜先知”的红利,不如按照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来活。 将信纸叠好,施黛进入卧房。 “说起来,”施黛扭头,看向那团雪白的绒绒,“你提到过的那场灭世之灾,要怎样才能找到线索?” “近并无端倪。” 提起这事,阿狸打了个灵:“过段时间,大昭将渐生异变。你在镇厄司好好干,多关注风声。” 施黛:“没问题。” 大昭在她看来,如同一幅描绘有万千神鬼妖的画卷,诡谲却绮丽。 能在镇厄司中多见识见识,正合她意。 天已晚,月华掩入层云之中。 施黛摸摸小白狐狸绒绒的脑袋:“明天见,晚安。” * 第二天起前往膳厅,施黛正巧遇上江白砚。 他口味清淡,常吃素净的汤面糕点。 不像施黛,什么美味来什么,酸甜辣样样喜。 这人用膳的习惯也和她不同,半垂着眼慢条斯理,正在吃一碗面,安安静静的,脊背笔直。 施黛没忘记昨晚血蛊发作时的景象,瞥见他苍白的侧脸:“江公子,你身体好些了吗?” 脸上血很浅的样子。 再看被他亲手划破的掌心,没绷带,血倒是止住了,现出一条暗红长痕。 江白砚抬眸。 昨夜他将剑锋横在施黛脖颈,换作旁人,已对他退避三舍。 看她泰然自若的神,像是当真不在意。 循着施黛的目光,瞥向掌心狰狞的血痕,江白砚淡声:“无碍,多谢施小姐。” “你绷带比较好。” 施黛好心提醒:“否则伤口可能更严重。” 哪怕涂了药,也是会染的。 施黛莫名怀疑,江白砚是不是连药也没擦。 “小姐。” 侍女采枝候在一旁:“来用膳吧,今厨娘做了你吃的单笼金酥。” 说起吃的,施黛一瞬回神:“是不是还有软枣糕?我闻见香味了。” “是。” 采枝笑道:“原本还做了鱼汤,没成想突然跑进一只猫,把鱼给叼了。” 施黛觉得有趣,噗嗤一乐:“那只猫是飞檐走壁进来的?能进府里的院墙,轻功了得啊。” “结果还是被逮住了。” 孟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看,猫赃并获。” 施黛回头,孟轲怀里抱着只黑猫,与沈霜站在膳厅门前。 孟轲嘴里闲不下来:“早些时候,我和霜来膳厅,刚好见它窜出来。” “霜一把就给它擒了。” 孟轲低头,轻捏黑猫侧脸:“跑得倒快。” 黑猫睁大一双圆润的眼,巴巴看着她,可怜兮兮。 施黛眼一弯,合拢它两只前爪,朝孟轲拜了拜:“大人,草猫知错了。饶了我吧。” 她的笑声清凌凌,带着点儿向孟轲撒娇的意思,落在耳边,如清泉石。 江白砚起长睫,眼风恰好扫过施黛白皙的侧脸。 长安的世家子女往往温静得体,举手投足带有矜贵之气。 与之相比,施黛的格实在称不上循规蹈矩—— 吃玩,只要觉得高兴快活,便不加掩饰地笑开,生机太盛,叫人无法忽略。 这样的人,江白砚难以理解。 正如他不明白,一只平平无奇的黑猫,为何能引得她眼笑眉舒。 他从不觉得这些动物有什么特别,五花八门的糕点于他而言,用处也仅限于裹腹。 遽然间,正在逗猫的施黛侧过脑袋。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