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人保护,她更喜并肩作战的觉。 阿狸:…… 可恶,它竟无法反驳。 回想起来,江白砚还真是每次杀妖最多的那个。 “而且,之前遇上画皮妖,他在除妖时占了大功劳,却连利润都不要。” 施黛沉思:“难道世上真有人能拒绝银子?” 当晚江白砚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了院的鬼魅祟,居然以一句“举手之劳”轻易盖过,还拒绝了她的报酬。 不愧是原著认证的道德楷模。 阿狸:…… 它觉得,江白砚之所以对钱财浑不在意,是因为他只对杀戮兴趣。 “不过,”施黛顿了顿,“他也有不好的地方。” 莫非开窍了? 阿狸猛地抬头! “他对自己的评价很低,看上去对所有人都温温和和的,其实没对谁真正亲近——确实有轻微的回避型人格障碍。” 施黛的声音透过蒙蒙水雾传来,有些模糊:“果然还是应该多夸夸他吧?” 阿狸:…… 无法理解,但尊重祝福。 阿狸决定放弃思考。 施黛的认知虽然与事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在两人相处时…… 反而是江白砚被她制得更多。 它甚至隐隐开始期待,江白砚下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模样。 等沐浴结束,施黛打开南面一处暗格。 暗格空间不大,摆放有一块和田玉吊坠,和一盘曼陀罗夹饼。 她将曼陀罗夹饼取出,往盘子里放入几颗青翠滴的果子。 这是她祭奠原主的地方。 施黛能来这个世界,全因原主献祭魂魄,祈求天道保佑家人平安。 她虽然是对方的转世,但归结底,彼此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受了人家的恩惠,不能忘记。 和田玉曾是原主的贴身之物,施黛把玉供在暗格里,经常摆些瓜果和小点心。 暗格之内,青果翠绿,玉坠莹莹。 将一切繁杂思绪抛在脑后,今晚雪雨加,夜风轻柔,她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已是上三竿。 施黛的早膳相当于其他人的午饭,打着哈欠来到膳厅,一眼就看见坐在桌边、朝着门外不断张望的施云声。 见到她,小孩总算收回张望的视线,轻哼一声:“已经是午时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这时候才醒呢。 施黛正,抱起怀里的白小狐狸:“阿狸作证,是先黏着我的。赖几个时辰,是对它最好的尊重。” 阿狸:…… 胡说八道的时候请不要让我当目击证狐,谢谢。 “昨天夜里,傀儡师的第四篇文稿出现了,被贴在东市。” 孟轲主动提起这起案子:“东市啊,长安城里最繁华的地方。《犬妖》一经问世,就立马传遍大街小巷,到今天,已是人尽皆知了。” 施黛吃下一口热腾腾的芙蓉糕,接着话茬问:“那四个打家劫舍的贼人,应该被钉在辱柱上了吧?” “自然。” 沈霜道:“生前被待至死,死后被千万人戳着脊梁骨骂,那几人也是活该。” 犬妖的复仇很成功。 “对了,”孟轲一笑:“黛黛,你爹不久就能回来。” 施敬承身为镇厄司指挥使,堪称大昭的最强战力之一。近北地有大妖现世、为祸一方,他去了极北之地祓除妖祟。 “马上就是新年,他再不回来,除夕都过了。” 孟轲挑眉:“这次新年,等我给你们好好准备礼物。” 施黛呼:“谢谢娘亲!” 江白砚安静坐在一边,慢条斯理用着午膳,并未多言。 他对新年没什么概念,横竖不过冬去来的季节更替,除此之外,就是家家户户格外吵闹罢了。 方才听孟轲说起新年,施黛面上显出毫不掩饰的笑意,因落落大方,好似糖丝化开。 江白砚不明白,她的喜、他们的喜从何处而来。 正隐隐困惑,忽而听见有人含笑道了句:“江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一抬头,施黛正凝神望着他,眼睫勾着晌午的微光,一眨眼,影全都灿盈盈碎在眼睛里头。 江白砚莫名想起昨剜除毒素的情景。 肩头的伤口已经痛得不再剧烈,与她四目相对时,悄然窜过一瞬轻,稍纵即逝。 他神不变,温声笑笑:“好多了。多谢施小姐。” 他受了伤,脸庞失去血,因一身白衣、脊背拔,如同落霜雪的松。 当江白砚将恶念在心底,展现在旁人面前的模样,是近乎于温驯的柔和。 很有惑。 然而不知怎么,施黛却记起昨天他回头的刹那表情,眉含,像用胭脂涂抹的薄云。 实在好看,她被蛊到纯属人之常情。 因成功破获傀儡师一案,小队得到了一段时的短暂假期。 沈霜陪着孟轲去煮茶,施黛用完膳后无所事事,望一眼门外的白雪皑皑。 昨晚有一场久违的冬雨,到半夜,飘落在半空的雨夹雪凝成雪花。 鹅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夜,今早天气放晴,雪初霁,院子里泛着白茫雾气,地面结出莹莹碎玉,一派银装素裹。 施黛抓起一捧落雪,看向身后的施云声:“会堆雪人吗?” 施云声当然不会。与群生活这么多年,他对雪只有两个印象: 一是可以吃,二是很冷,很讨厌。 单薄的人族形态没办法熬过冬天,每至寒冬,他都会化作幼的模样,用皮抵挡严寒。 但冷意还是会往骨子里钻,让他大多时候只能蜷缩在山的角落,偶尔无聊了,便去吃一口积雪—— 冷飕飕的,没有味道,填不肚子,还会让他不大舒服。 此刻听施黛开口,施云声轻哼:“不会。” “想学吗?” 将手里的雪花捏成团,施黛展颜一笑:“我教你。” 幼稚。只有小孩才会喜这种事情,他已经十三岁了。 黑靴踏过地面积雪,溅起几点晶莹水珠,施云声语调散漫:“我为何要学会?” 这其实是个反问句,语气微冷,彰显了他不屑去学的决心。 但施黛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就算听出来也佯装不知,笑盈盈扬起嘴角:“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堆雪人呀。” 施云声:…… 被一个直球愣愣击中,施云声眼睫一颤,耳廓微热,飞快别开视线。 没有拒绝,是默认的意思。 “你看,我们把雪像这样堆起来——” 蹲着身子,施黛伸手拢起雪团,轻轻打了个寒颤:“有点儿冷,你怕冷吗?” 她肤白皙,被雪一冻,指尖与掌心漫开薄薄的红。 真是娇气。 施云声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雪团,将雪花生涩堆在一起,嗓音闷闷:“你教我,看着就好,应该我、我来堆。”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寒冷,与施黛柔纤盈的皮肤不同,施云声的双手布老茧与伤疤,是在野外挣扎求生留下的痕迹。 把雪拢起来而已,他来做就行。 施黛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小孩是不想让她受冻。 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作为姐姐,哪能心安理得吃自家弟弟的红利。更何况,堆雪人嘛,就是要大家一起才有意思。 施黛嘴角上扬,戳一戳他紧绷的后背:“哪有人堆雪人还这么一本正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磨刀。放松放松,不用紧张。” 说着重新伸出手去,帮施云声的雪堆捏出轮廓:“然后就是固定形态啦,你看,像这样。” 他才没有紧张。 男孩一言不发,安静看她。 他生有一张锋芒毕的脸,剑眉漆黑,眸冷沉,角总是抿着,好似刀锋。 施云声神桀骜淡漠,动作却极为认真,乖乖跟着她的动作,堆出个歪歪扭扭的小雪人。 施黛笑得脆泠泠,张口就夸:“哇,我弟弟天赋异禀!” 施云声:……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