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仙娘娘大慈大悲,救我于水火!” “祝莲仙娘娘早飞升!” 嘈杂的呼喊响成一片,吵得耳朵发麻。 阎清佯装恩戴德地跪倒,实则弯蹲在地上,悄悄对施云声道: “也不知其他人怎么样了。” 镇厄司一行人分头行动,他们装作信徒没什么危险,另外几人深入敌后,危机重重。 施云声默不作声,打量莲花座上的莲仙。 因是半妖,他对妖气的知比常人锐,能看出来,眼前的妖物实力不弱。 他没法轻举妄动,只能抑呼之出的战意,静观其变。 按照朝拜仪式的程,每名信徒都可以靠近莲仙娘娘,对娘娘说出心中诉求。 施云声冷眼旁观,听见“发财”“子孙堂”“荣华富贵”一类的字眼。 人族为何能将女弃之如敝履,匍匐在祟脚下? 他难以理解。 信徒们接连上前,心憧憬地说。 莲仙笑意不改,一言不发地听。 四壁上的莲花灯盏齐齐摇晃,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熏香惹人头晕。 当又一个男人欣喜若狂地退下,正殿之外,忽然响起悉的少女声线。 “听说莲仙娘娘救苦救难,我这里有一件棘手事,不知可否帮忙?” 清泠如珠玉,尾音稍扬。 是施黛的声音。 施云声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一丝情绪波动,回头眺望门边。 施黛已摘下了画皮面具,出原本相貌。一双圆润杏眼弯起,分明是好脾气的模样,却隐隐透出锋锐之气。 施云声注意到,她颊边有几道干涸的血痕,身上也带着伤。 早知如此,应该由他跟在她身边的。 莲花座上,莲仙的笑意微不可察地凝起。 神之外有好几个灵童把守,有人擅闯进来,守卫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姑娘出现得毫无征兆,莫非…… 灵童已被悄无声息杀了个一干二净? 来者不善。 莲仙目沉了沉。 没得到莲仙的回应,施黛并不在意,再开口时,笑着朝阎清和施云声眨了眨眼。 这是一切安好,不用担心的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 施黛道:“长安城中,有只恶贯盈的蜘蛛,专程掳掠无辜女子,作为自己的口粮。被它害死的女人不计其数,莲仙娘娘觉得……” 她抬头,与莲座上的祟对视,落落大方:“这只妖物,应当如何处置?” 这已经不是含沙影,而是指着鼻子骂它“作恶多端”。 莲仙不愧是活了百年的老妖,闻言神如常:“据我所知,长安城中并无此等妖。” 真够厚脸皮。 施黛挑眉:“不止如此,除蜘蛛以外,还有一群鬼心窍的百姓,为了得到荣华富贵,亲手将女献给蜘蛛享用。这些人,要如何处罚?” 信徒们面一变。 他们再不聪明,也能听出施黛的言外之意。 当即有人怒喝:“谁家的丫头在胡言语?什么蜘蛛、什么口粮,荒唐!我女儿跟着莲仙娘娘,是为了飞升成仙,早登净土,你懂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从正殿门外,缓缓走进一个少女,狈不堪,伤痕累累。 手里还握着把血淋淋的刀。 紧随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信徒中,有人惊呼:“女、女儿?” 十几名女子依次现身,清一身血渍,像刚从炼狱里爬出来,哪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情态。 “那个吃人的蜘蛛。” 赵翠轻啧一声:“被大卸八块,给死去的人们报仇,不过分吧?” 程梦死死盯着莲座上的身影,语气冰冷:“择不如撞,我看今天动手就不错。” “你们都被骗了。” 杨泠泠擦去汹涌淌下的泪水,哑声啜泣:“从来没有什么莲仙,它是只食人的蜘蛛。已经有好多人……好多人被它吃掉了。” 莲仙一成不变的笑容,终于裂开一道痕。 这些是……被它关在里的女人? 有石门有阵法,还有无数只负责看守的蜘蛛,她们怎么可能逃出来?! 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莲仙恍然愣住,目杀机。 “此地所有仙童,都是蜘蛛所化。” 镜女攥紧袖口,抬眸同它四目相对:“送来的女子全成了蜘蛛的食物,所谓‘归家探亲’,只是妖术和幻术制造的假象罢了。” 是她。 莲仙恨恨咬牙。 这个叛徒,她怎么敢! “娘、娘子?” 夫重逢,一个中年男子对上程梦,结结巴巴:“你怎么……” 程梦冷笑。 然后径直给他来了一拳:“把我卖给妖魔祟?下半辈子去牢里待着吧。” 真相被毫不留情地戳穿,现场一片混。 信徒们惶惶然不愿接受现实,纷纷望向莲仙,试图抓住最后一救命稻草。 事到如今不必废话,擒获莲仙要紧。 霎时白光迸,一条半透明的巨蟒张口出獠牙,向莲仙俯冲而去! 该死! 暗骂一声,莲座上的人影迅速跃起,避开白九娘子的突袭。 不等一口气,白蛇冷声笑笑,如离弦之箭,再度近。 这一次,白九娘子没能击中莲仙。 铺天盖地的蛛网兜头罩下,蛛丝坚硬如钢铁,令它一时动弹不得。 周围响起似曾相识的窸窣声,是无数蜘蛛爬行的声音。 “你们是镇厄司的人?” 神之内,每条廊道、每一扇门,皆有通体漆黑的蜘蛛窜出。 每只蜘蛛足足有一人多高,长足锋利,獠牙似刀。 毫无疑问,比起甬道里半人高的蜘蛛,神中的这些食过更多人的血,更凶戾,也更强。 “来了几个?三个,四个,还是五个?” 不再掩饰身份,蜘蛛咧嘴一笑,利齿森白:“我活了这么多年,可是有不少的子子孙孙。你们真要硬来的话……” 它扫过一个个神情各异的百姓,嗓音骤冷:“所有人,一起陪葬!” 镇厄司又如何?几个半大的兔崽子而已。 他们人数有限,既要对付它,又要保护平民百姓,迟早被几百只蜘蛛碾成泥—— 等等。 莲仙神顿了顿。 为什么……它听见许多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什么?” 用雷火符击退一只蜘蛛,施黛表情诚恳,目无辜:“谁说,我们只有四五个人?” 莲仙:? “我说啊——” 柳如棠扬眉轻笑,挥动手中软鞭:“不会真有人觉得,查这么大的失踪案,镇厄司只派一个队伍吧?” 莲仙:?? 在施云声呼啸而起的刀风里,阎清深一口气,指间银光转。 几枚银针破空,带出冷冽疾风。 针尖的灵气成阵,不偏不倚刺入一只蜘蛛心口。 【鬼门十三针,鬼封术】。 成功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