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下眉,想起冯对它声音的描述:“至于它的叫声……是发出‘孟极’两个字。” 花额白豹眨巴眨巴眼。 花额白豹:“孟极孟极。” 居、居然很可! 施黛克制不住,指尖动了动。 “可以去摸一摸。” 沈霜知道她喜动物,见状温声笑笑:“它不会伤你。” 孟极体形极大。 施黛想,足足比三个她叠加起来还要大,匍匐在雪中,像座寂静的小山。 靠近了,她闻到干净的雪水和树木清香。 白九娘子撤去绕的虚影,孟极没躲闪,好奇看着她。 施黛伸出右臂。 这只孟极在山间生活久了,白没经过修剪,掌心触上去,好似陷入一团棉花,蓬松至极。 触十分奇妙,施黛不敢用力,掌心轻。 被她得舒服,花额白豹眨动圆溜溜的黑眼珠:“孟极孟极。” 好乖,是暖呼呼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 它还蹭了蹭她的手掌。 施黛一颗心软趴趴,整个贴上它身体,回过头去:“你们不来摸一摸吗?” 她就差在小山一样的雪白绒里打滚了。 柳如棠当然要来,毫不犹豫探出胳膊,两眼睁得滴溜圆:“好软好暖和!” 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夸,孟极脑袋轻晃,眯起眼睛。 施云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到莫名的烦躁。 不就是一只白豹子吗?他也能变成。 ……虽然施黛觉得那是狗。 但她怎么能这样?难道她无论见到哪只长绒的动物,都要上前去摸一摸? 甚至于,施云声觉得,比起数前见他撒娇,她今天摸得更开心。 小孩磨了磨牙:“不。” 江白砚亦是沉默。 不知为何,他想起几前夜行长安时,施黛口而出的描述。 冬夜,鸟,羽。 她总是喜温暖的事物。 长睫垂落,在漆黑眼底覆下沉郁翳,掩盖所有情绪。 心尖似被不轻不重拨一下,悄无声息地颤。 江白砚生出一个近乎于荒谬的念头。 他没有绒,只有尾巴。 淡蓝近白,覆有鳞片,并不温暖,是水一般的凉。 她会想要触碰吗? 第40章 (一更) 施黛必须承认, 孟极是她这辈子遇见过最好摸的动物和怪。 又乖又软,带雪意,最重要的是, 它体形很大。 到最后, 施黛已是整个软绵绵瘫在它身上, 不愿挪窝。 好舒服, 像躺在一张软绵绵热乎乎的大上。 没忘记身边还有别人, 施黛强行把自己拽出温柔乡:“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印象里, 她没在长安见过孟极。 “孟极行踪不定, 四海九州处处都有。” 沈霜为她解释:“它们不怕人, 时常出现在各大城池游。百姓之所以很难见到,是因它们擅长隐匿。” 施黛深以为然。 不久前, 这只孟极从他们头顶掠过,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像阵风。 若非白九娘子出手,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追上它。 “不是凶兽就好。” 阎清也碰了碰大白豹子的脑袋。 在镇厄司当差越久,他越不慨: 大昭境内,果然不缺千奇百怪的妖异兽。 “它大概觉得热闹,想来长安城蹭蹭过年的喜气吧。” 柳如棠道:“孟极很少滞留在同一个地方,它应该快离开了。” 妖兽天不羁,不该被困在某处。 施黛应了声“嗯”, 心知不能在这儿耽搁时间, 最后摸上一把雪白的绒:“有缘再见啦。” 孟极睁着黑珍珠似的眼, 大而长的尾巴松泛一晃:“孟极。” 不消多时,妖兽遁入深林, 几人原路下山。 施黛回味着掌心残留的触,问施云声:“你不喜那种妖兽?” 奇哉怪哉, 怎么会有小孩子拒绝大型茸茸。 施云声鼓起腮帮。 方才那一刹那,他莫名其妙想起除夕当晚。 施黛好姿容好脾,颇受孩子们喜,被四五个亲戚家的幼童围在中间。 施云声冷眼旁观,看他们都想博取大人的关注与喜,你方唱罢我登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他当时暗暗嗤笑,觉得实在幼稚。 今天的他,和那几个小孩有什么差别。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施云声轻敲自己脑袋。 他才不会那样。 “不是不喜。” 施云声:“以前看太多,习惯了。” 施黛转念思忖,的确是这样。 他在群里长大,对皮司空见惯,看多了,自然没什么兴趣。 很多年里,施云声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习惯就习惯吧。” 施黛大咧咧上他头顶,嗓音带笑:“唉呀,我弟弟怎么比那些茸茸的动物更好摸。” 是温暖熨帖的温度,把他整个裹住。 施云声下意识缩了缩,眉间稍霁,到底没躲开。 ……她一贯会用花言巧语,哄小孩高兴。 沿着小路顺利下山,施黛一眼望见候在山脚下的冯等人。 “没问题,不是祟。” 从磐石上轻盈跃下,施黛脆声道:“是一只对人族没有恶意的妖兽,过几天就走。” 冯长长舒了口气:“多谢诸位。” “不过,你们见到的那只马首鱼确实是祸害。” 柳如棠道:“等得了空闲,我与白九娘子一起去找找。” 水里的事情,恐怕要叫上镇厄司里通水的黄河捞尸人。 “霜姐姐,如棠姐姐。” 宋招娣忽然开口:“还记得和我们一起被关在山里、年纪最小的秦媛吗?” 沈霜当然没忘。 秦媛不到十岁,身板瘦弱矮小,与她们一同在莲仙地逃亡时,哪怕吓得眼泪唰唰掉个不停,也梗着脖子说自己不害怕。 是个很勇敢的小姑娘。 秦媛今天没来聚餐。 沈霜温声问:“她怎么了?” “她在莲仙神里被吓到,回来以后,发了场热病。” 宋招娣道:“休养这两天,热病渐渐退了,只不过浑身没力气,下不来——秦媛得知你们要来,想见你们一面。” 柳如棠听懂她的意思:“那孩子家在哪儿?”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