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时也没听过林锦瑟弹琵琶,心里头也有些好奇,便没有再阻止。 候戉忙把琵琶和指套取了来,罗文涛颠颠地搬了椅子放在舞池中央。 林锦瑟抱着琵琶走过去坐下,一束柔光照了下来,她试了下音,决定弹奏一首大家比较悉的《十面埋伏》。 林锦瑟指尖一滑,在场人的皮疙瘩马上起来了。 当真是如琵琶行里所描写的时而如暴风骤雨,时而缓幽细切,时而大珠小珠落玉盘,时而又银瓶乍破水浆迸…… 伴随着林锦瑟弹到高,大家不住都屏息静气,仿佛身处于十面埋伏之中,无处可逃,只有拼尽全力殊死一搏。 就在大家都不过气来时,林锦瑟曲终收拨,曲声停住。 林锦瑟抱着琵琶起身,习惯地朝大家鞠了一躬时,在场之人还迟迟未醒,仿佛还处在千钧一发的战场上。 这不愧千古名曲,不似刚才秦般若所跳的舞蹈那般柔美动人,却更人心,扣人心弦,令人久久难以醒过神来。 醒过神来后,众人看向舞台中的女孩,她身着水蓝羊绒裙,勾勒出纤细的身,皮肤白,瞳仁润黑,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显得那么柔弱温婉。 可再细看之下,才发觉她漆黑眼眸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静倔强和看透世事,充故事,引人探寻。 长久的寂静之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 男生们看向她的目光,较之前更为火热,就只差要跪下身去向舞池中央的女神膜拜了。 简意时忽地起身,取了林锦瑟放外套和帽子,大步星地朝她走了过去,走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腕,便往外走。 林锦瑟吃了一惊,放下琵琶,低声问他:“阿时,干嘛呀?” 罗文涛等人也惊讶出声:“阿时,你干嘛去?” 简意时脚步没停,拉着林锦瑟朝前走,语调随意慵懒:“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你要走了?今天你是主角,你要走了?”罗文涛几乎气得要跳脚,差点没忍住要说,“你走你的,但得让仙女姐姐留下啊。” 好在他还有理智,这话没说出口,改口道:“蛋糕都还没吃呢,怎么就走了。” “不吃了,你们吃吧,账我结过了,玩开心点。”简意时懒懒道,然后拉开了包厢门,带着林锦瑟走了出去。 林锦瑟有点莫名其妙,看他又寒着张俊脸,还紧紧捏着她的手腕,捏得她有点痛,她稍稍用劲出自己的手,卷起衣袖看了眼,果真是捏红了。 简意时也看到了,有点紧张地问:“疼你了?” “没事,不怎么疼。”林锦瑟抬头朝他笑笑,问他:“怎么就要走了?” 罗文涛他们这么用心给他办的生party,她觉得简意时就这样随意跑掉,很不礼貌。 她一向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太吵了,不想待了。”简意时淡道,然后低垂着眼,一言不发地把她的外套披上她的肩头。 林锦瑟伸手穿上大衣,边轻声地和他说了声“谢谢。” 简意时“嗤”地笑了一声,林锦瑟抬头,“你笑什么?” “我发现你的口头禅就是,谢谢,谢谢,谢谢……”简意时学着林锦瑟的样子,低眉顺目地说了一声又一声的谢谢。 林锦瑟听出他的嘲讽,认真反驳:“我这是有礼貌。”末了,忍不住小声嘀咕着补充了一句:“不像某人……” “不像某人?”简意时一字一顿地咬文嚼字,声音似笑非笑。 林锦瑟自知失言,忙快步超电梯厅走去,装糊涂:“啊,什么某人?”接着笨拙地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是回家了吗?” 简意时觉得她此时的模样可极了,忍不住勾轻笑,跟在她后面,待她转过头时,又将弯起的角了下去,“我还不想回家。” “那我们去哪里?”林锦瑟问。 简意时听她左一句“我们”,右一句“我们”,心里泛起一丝丝甜,冷意渐渐褪去,面柔和起来,“随便逛逛吧。” 进了电梯,简意时把手上的帽子递过去,“你的帽子。” 林锦瑟接过,转身对着电梯背后的镜子把帽子戴好,简意时在旁边看着,说了句:“歪了。” 林锦瑟左看看右看看,说:“我觉得好的。” 简意时走近一小步,忽然伸手摘了林锦瑟的帽子,低声道:“转过来。” 林锦瑟愣了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简意时伸出手,先帮她整理了下头发。 她的发丝捏在手里,很柔软顺滑,简意时忍住想要多把玩一会儿的冲动,整理好后就松开了发丝,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又稍稍调整了一下,说:“好了。” 林锦瑟抬起头,正对上简意时亮得让人心悸的眼,这才惊觉俩人站得太近了,心里顿时升腾起一丝怪异又别扭的情绪,忙后退一步,转身看向镜子,余光却偷偷瞄眼身旁的少年。 他双手兜,长身玉立,脸上依旧很冷淡的表情,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林锦瑟心下稍安,觉得他肯定是强迫症作祟,那种怪异的情绪渐渐消散。 俩人出了至尊ktv,走入熙熙攘攘的街头。 林锦瑟不经意间看见前面有一家蛋糕店,她拉住简意时的衣袖,“阿时,走,我们去那边。” 简意时任由她拉着走,被她拉到了蛋糕店门外,林锦瑟回过身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林锦瑟说完便转身进了店里,她在生蛋糕的那个冷藏柜前徘徊许久,大蛋糕是不考虑了,吃不完浪费,可这里的小蛋糕卖相都不怎样,唯有那个玫瑰心小蛋糕看起来还不错,而且是价格最贵的。 林锦瑟也没多想,指了指那个蛋糕,对服务员说:“麻烦帮我拿下那个蛋糕,谢谢。” 服务员帮她包装好,问她:“要蜡烛吗?” 林锦瑟要了一个“1”字和一个“8”字的蜡烛,付了款,拎着蛋糕盒走了出来。 简意时在外面自然都看见了,翘起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在林锦瑟出来时,才勉强了下来,还故作疑惑地问:“你这是干嘛?” 林锦瑟笑道:“毕竟是十八岁生,怎么能不吃蛋糕,不许愿呢。” 简意时摸了摸鼻尖,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前面不远有个小公园,林锦瑟指了指,“我们去那里面找个地方吃蛋糕。” 简意时眉尖轻蹙,有点不大情愿,但看林锦瑟兴致高昂,勉强点点头,“好。” 俩人进到公园,走了一圈,找到一个临水的凉亭,便在那里落了脚。 林锦瑟正要把蛋糕盒放在石桌上,简意时说:“等一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将石桌擦了一遍又一遍,方道:“好了。” 林锦瑟这才放下蛋糕盒,正准备坐下,又听简意时道了一声“慢着。” 林锦瑟只得撅着股,身体僵了下,然后站起来。 简意时一包纸巾用完了,又拿出一包,擦掉了一半,又出剩下的一半张垫在石凳上,“可以坐了。” 林锦瑟心里默默吐槽,又强迫症又洁癖,这个弟弟也太难搞了,不过她没有丝毫,微微笑了下:“谢谢。” 简意时又开始擦自己做的石凳,等他坐下时,林锦瑟已经将蛋糕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6寸大小的蓝心形状的蛋糕,底部一圈了一圈粉玫瑰花,心形上面点缀着几朵用酪做成的粉花朵,以及英文“happy birthday”,后面又是一个小的心。 简意时低下头,装作在认真观察着蛋糕的样子,怕不自觉弯起的嘴角会他心中的涌动和喜。 他在外面看到了冷藏柜里,可有很多蛋糕供选择,可她偏偏选了这个心和玫瑰花组合的。她这个意思他怎么会不懂。 林锦瑟把1和8的蜡烛上,拿出他们从公园门口超市买的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烛火亮起,虽然微弱,但让人到温暖。 林锦瑟边拍手边为他唱歌:“祝你生快乐,祝你生快乐,祝阿时生快乐,祝你幸福快乐!” 女孩的声音清甜动听,宛如风摇百合一般悦耳。 烛火的映照下,女孩白皙秀美的脸庞也越发生动美丽,一双眸子好似两潭潋动人的秋水,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简意时心头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有些酸涩又有些甜。 这么多年了,他只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没有家人的陪伴,虽说朋友们陪伴着过的生也是很热闹的,但他的心始终是空空的。 但现在他觉心底有个角落似乎被填了一些,不再那么空空。 “阿时,许个愿吧。”林锦瑟唱完了生歌,对他说。 简意时愣了下,父母离婚后,他过生再也没有许过愿,每次朋友们叫他许愿,他都冷笑道:“有什么好许的,我从前许过的愿望从没有实现过。不必了。” 见简意时发愣,林锦瑟又催促了一声。 望着面前女孩期盼的眼神,简意时不忍让她失望,终于双手握,置于前,闭上了眼睛,在心里许下愿望:希望每一年的生,面前的女孩,都能陪在身边。 林锦瑟看着他许愿的样子,不又想起了锦年,鼻尖微微一酸,眼里升腾起一片雾气。 当简意时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抬起头就看到女孩澄澈的眼眸里似乎有水光在闪动,心里一慌,问:“怎么了?” 林锦瑟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水雾收住,清浅一笑,“我没事,你许的什么愿?” 简意时垂下眼眸,躲开她的视线,“希望省赛夺冠。” 林锦瑟点点头,“我相信你绝对能实现的。” 林锦瑟取出刀和盘子,站起身,正打算把蛋糕从中间一分为二,简意时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指底部有薄薄的老茧,摩擦着她的手背肌肤,滚烫的温度传递而来,林锦瑟抬头望着他:“干嘛?” 简意时从她手里拿过刀,比划了一下,“你这样一切,不就把这颗心分成两半了吗?” 林锦瑟没想到他也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轻轻笑道:“分两半就分两半了嘛,不就是一个蛋糕嘛。” 简意时坚定地摇摇头,“不行,这颗心必须是完完整整的。” “好,完完整整的,那你切给我看。”林锦瑟抱臂看着他。 简意时朝她挑眉一笑,“你看着。” 林锦瑟被他这挑眉一笑的样子惊到,愣了好半晌,回过神来时,他已切好了一半。 沿着“”的左边弧度,切下了一边,放入盘子里,然后又沿着右边弧度,切下了另一边,再装入另一个盘子里。 这样一来,心蛋糕仍是完整的心蛋糕,而切下来的两半若是组合在一起,还是一个心。 “好吧,你厉害的。”林锦瑟朝他竖起大拇指,不得不服气。 简意时笑了起来,仿佛乌云都散开了,月皎皎倾洒人间。 俩人一起吃了蛋糕,剩下的都吃不下了,就装回了盒子里。 “呀,好。我们回去吧。”林锦瑟站起身,简意时没答话,倒是跟着起身,拎起盒子。 他们从后门出了公园,外面是个小广场,有一些游乐设施,有孩子们玩的充气城堡,也有旋转木马,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玩,笑声阵阵,叫嚷声一浪高过一浪。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