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贺勘问,声调清冷。 明明看着是个温润的公子,偏得身上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迫。 吴妈苦着脸,拼命在脑海里搜刮着,越想越混:“想起来了,慧姑娘吃了明月楼的蜂倭瓜饼。” “倭瓜饼?”贺勘。 “倭瓜饼!”孟元元。 两人异口同声,话音落时,相互对视了一眼。 “是我让人买回来的。”孟元元开口,昨她去郜家,想着秦淑慧在屋里闷,于是让竹丫空去买倭瓜饼。 倭瓜是从南洋传进来的一种瓜,软甜可口,加上糯米粉与蜂做成饼,内里包着红豆馅,很是美味。红河县没有这种点心,她才想买回来给秦淑慧尝尝。 可怎么昨晚偏偏厨房做了鹿,这两种东西一起吃下,会让人腹部痛,呈现中毒症状。 原因到了这里,好像是清楚了。 看贺勘的样子,孟元元想他也一定知道这两种食物相克,毕竟他博览群书,学识了得。 贺勘挥挥手,吴妈和秀巧全都退出屋去,正间里只剩下他与孟元元。 “药好了没有?我去给淑慧服下。”孟元元也想出去,知道了是什么原因就好,左右秦淑慧是又要受些罪。 她才走出两步,一道声音将她叫住。 “元娘。” 孟元元停步回头,贺勘还站在桌旁,手指也依旧着那张药方。 他俊美的脸上,两道长眉往中间拧着,眼中沉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你何时能听进别人的话?” “什么?”孟元元一时没明白他话中意思。当然,也许她去想,也不一定能想出。 一声轻叹自贺勘边叹出,道:“且不提你自作主张随意出府,不说去哪儿,做什么。就说夜间不归,你可还知女子声誉?” “声誉”二字,像一记闷锤敲在孟元元头上,恍惚着似是看到了一年半前,红河县她与他的那场荒唐。 是了,他一直都认为她是不在意声誉的女子,一年多前是,现在仍然没有改变。哪怕她是真的回不来,住在可靠的长辈家里,还托了人回来传信儿。 没用的,在他心中,不安分的她是那样的深蒂固。 贺勘见她不说话,好似在在听他的话,又好似没有:“昨晚,淑慧不是因为等你,不会多吃那倭瓜饼。” 孟元元只觉疲惫,叹了声:“我让人捎过信儿回来。” 她的声音清淡,虽然明知这句解释,贺勘并不一定会信她。就像她与他说的话,他不会在意;提及秦尤将她抵掉,他给的同样是先去红河县核查虚实…… 两人相对,一时又是无言。 恰在此时,院子里进来一人,手臂上搭了个包袱,冲着屋里就喊:“元娘子,方才有位公子说你拉了包袱,给你送了来。” 是融氏,正提着裙裾到了门前,笑的往里头看。 半开的门扇,孟元元瞧见了人手里的包袱,是郜夫人给她的那个,给了好些吃的。她急着赶回来,忘在了骡车上…… 视线回来,看到的还是面前的贺勘。他仍旧沉着一张脸,可她发现了他眼底的变化,更深了几分墨,冷冷的晕染开来。 一夜未归,大清早的,外男说她拉了东西。瞧瞧,一切来得真是合时宜。 “有劳融少夫人,”孟元元从贺勘脸上别开视线,转而走去门边,大方从融氏手中接过包袱,“不知我家兄长可还在?刚才走得急,有句话忘了跟他代。” 她脸上盈盈带笑,冬璀璨了清灵的眸子,酒窝浅浅。 “兄长?”融氏一愣,没想到孟元元就这么大方承认。她以为这村妇做着入住高门的美梦,什么事都会隐瞒遮掩,尤其还是和别的男人。 一直盯着轻云苑这边,她可是挑着时候过来的。 “我还是自己去去看看罢,”孟元元心中波涛翻滚,然面上丝毫不显,一副纯净的笑容,又道,“少夫人下次可以小声些,慧姑娘刚睡下。” 此言再清楚不过,融氏一听,就知道被孟元元识破了心思。当下竟拿不出话来回,孟元元的话有道理,她多说反而显得心虚。 孟元元也不再理,手臂一伸,包袱放于门后架子上,自己裙裾一提,轻步出了屋去。行走间,很快到了垂花门下,背影几分纤瘦。 正屋这边,贺勘眼看人就这样离开,连句解释都不给他,背在身后的手不攥紧。 兄长?她那唯一的舅父家,可没有什么兄长。又说昨晚去探望长辈,今早被人送回包袱。这个孟元元,心里藏着多少谎话? 融氏也很不自在,她是只敢在心里恨贺勘,面上一点不敢出来,如今还得装出一副笑脸,当真难为。 这位贺家长子的气势着实觉得迫,她极力收起尴尬,指着东卧房讪讪一笑:“我进去瞧瞧慧姑娘,可怜见的。” 贺勘微一颔首,随即大跨步迈出门槛,仍旧是端正的步伐。 等出了轻云苑,他踏上那条悉的小道,往前走去。没多时,就看见前面女子的身影,一身素淡,大冷天里连件斗篷都不披。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上来,是想亲眼看她的那个什么兄长? 眼看着那边,孟元元让守门小厮开了栓,笑着与人道谢,随后身形轻盈的出了小门…… 出了那扇小门,面前就是一条长巷,早就没有郜英彦的身影,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孟元元深了一口去,好像出了这墙外,整个人就松快了许多。 这件事后,一些传言也在贺府中传开。当初人们只知道轻云苑住着秦家来投靠的小姑娘,可渐渐的,有说大公子当初在红河县娶的村妇也来了。人们除了好奇,剩下的就是看热闹,当然明着是不敢说出来的,毕竟谁也不确定。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