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这样打啊!”明兰快别气哭了,“你可是他亲生的儿子,他怎么能……”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虽然无法完全原谅父亲对母亲的亏待,可渐渐大了,也明白自己小时候挨的打并非没有道理,“若将来你我二人的孩子,进时将官家一池子的鲤鱼都给嚯嚯了个干净,或是同人打架将人家给打折了腿,又或是年少气盛当街纵马,险些伤了人,你待如何?” 明兰一时之间有些答不上来。半晌才小声道:“那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啊……” 顾廷烨将她拥得更紧了些,神似是有几分慨,“我的子,和我父亲如出一辙,两个人都不肯低头。若我亲娘尚在,许是还能从中调和,可我那继母……你也是晓得的,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不过,若以后我们有个和我如出一辙的孩子,他可是比我幸运,有你这个当娘的护着……” “咳咳——”明兰轻咳两声,唤回了顾廷烨飘远的思绪。 他一转头,便见老父那一贯严肃的面容少见地带了几分揶揄的神。 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顾廷烨试图出声解释:“儿子方才是想起了……” “好了,你不必说了。”他方才到底想起了什么,顾偃开其实也并不是很关心,只说:“你这个媳妇儿着实娶得不错,往后定能当好你的贤内助。好了,我也不留你们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只是,这家里的事儿,你也得尽快代给你媳妇儿。她早上手,你大嫂嫂也能早轻松一些。” “儿子明白。” 从顾偃开处离开后,明兰想到方才公公的话,一脸疑惑地问顾廷烨:“方才父亲所言是什么意思?你要将什么事儿代给我?” “自然是我宁远侯府管家的事儿了。” “啊?”明兰惊了,“可你大哥哥才是宁远侯世子,未来的宁远侯。你大嫂嫂作为他的子,她才该是最名正言顺的管家之人啊!” 顾廷烨知道这姑娘其实惫懒得很,就怕跟她说以后要管家叫她打了退堂鼓,求亲时本没把这事儿说明白。这会儿她都嫁了进来,落子无悔,该说的自然也都要说清楚才是。 “爵位的事儿,我大哥身子不好,至今只得了一个娴姐儿,你应当也能猜出来几分。至于管家,此前一直是那小秦氏在管,后来……你也是知道的。至于我大嫂嫂,她侍奉夫君无可挑剔,可脾过于温和、没有主见,并不适合担起管家之责。是以,我的新妇,便得担起这责任来。” “什么?”明兰登时便蹙起了眉,“你向我家提亲时,可没提过这回事啊!” “嘿嘿,”顾廷烨讪笑两声,“我这不是怕你这个小懒猫不想管这一摊子事儿,打了退堂鼓吗?” “你!”明兰气得在他背上狠狠捶了几拳头,可他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半点儿都不痛。倒是把她的手给打疼了。 但事已至此,纵是心里不愿,她也不得不在新婚第二,便被迫看了一下午的账册。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屋里了,顾廷烨又取出一个挂着锁的大箱子,里面装得全是他母家的产业。 明兰心说:天爷呦,我这是什么劳碌命啊?管我祖母、母亲给我的就够令人头大得了,怎么现在还要管这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顾家产业?我还睡不睡了? 而等到夜幕低垂,该安歇的时候,明兰才晓得,她不只是白里,便是到了晚上,那也是消停不得的…… 第124章 明兰曾经以为,跟着孔嬷嬷学规矩,行走坐卧皆得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若是哪个动作做得不标准了,重来上十多遍或是干脆一蹲就是小半个时辰,那已经是顶顶累人的了。 却没想到,原来这嫁了人,还有更累的等着她…… 唉,不提也罢。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她也该回门了。 虽然她心中也挂念小娘、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可要说她最想念的,还是祖母。毕竟她自打八岁上就一直被祖母养在身边,祖孙情深厚得很。出嫁那,父母小娘皆是为她觅得佳婿而喜不自胜,只有祖母,因着她终是要离家了,握着她的手撒下了热泪…… 是以,明兰最想见的,也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祖母。 不过,新夫妇也本就是要先去拜见盛家辈分最高的老太太的。明兰一进府,这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只盼着早些见到祖母才好。 顾廷烨瞧她这急切的样子,心里有些吃味。何时她几不见自己也能如此想念呢?便打趣道:“今儿早上不还说,你腿软得很,动都动不了了么?怎么现在跑得这般快?” 明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她晨起时差点腿一软栽倒在地上是因为谁! 虽无言语,可顾某人显然也从她这凶悍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意思,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没再与她调笑,乖乖跟在她身后去了寿安堂。 老太太见了明兰,先是挂着慈的笑,握着明兰的手直说:“好好好!”应当是在说,孙女回来了便好。 可待她拉着明兰上下打量了半天,这脸却是越来越黑。 好你个顾廷烨!说好定会将我孙女捧在掌心,就是这般捧的? 不动声地白了顾廷烨一眼,老太太便打发二人先去给盛紘、王若弗夫妇二人请安,再回来寿安堂找她说话。 两人一出门,老太太便将陪着明兰嫁去了宁远侯府的崔妈妈来问话。果然得到了顾廷烨一见明兰就和饿见了、白天黑夜地拉着明兰胡闹的答复。 “啪——”老太太气得直接拍了桌,“我家明兰才多大?哪里经得起他这样胡闹?我记着大娘子还要过他一个承诺,说是叫明兰到了十八岁上再有身子。照他这么胡闹下去,别是堂堂一个大将军竟要失信于我家吧?” 崔妈妈赶忙说:“那倒应该也不至于。姑爷舍不得叫姑娘喝避子汤,专门熬了给男子制的避子汤喝着呢。” 听到这儿,老太太这口气儿才算是平了几分,“还算他知道心疼我明儿。”可细想想,还是觉得可气:“那他也不能这样摧残我明儿啊!我看明儿眼底都是一片青黑!还得寻个机会同大娘子说道说道这事儿才好……” 王若弗那边,还不知顾廷烨的行径呢,正对着他笑得一脸殷切:“我家明兰,没给将军麻烦吧?” 顾廷烨边回答说:“明兰温柔懂事,我父亲、大嫂,还有我那小侄女,都甚是喜她。”边偷偷转动眼珠子瞧了明兰一眼。 明兰心说:我哪儿有机会给他麻烦啊,分明是他天天给我麻烦才对! 不过这话,若是私下里同王若弗说,她许是还说得出口。但没见她父亲盛紘还端坐在母亲身边呢么?她要是敢这么说,父亲该说她不温柔恭谦了。 待王若弗和盛紘和小夫简单谈了几句,王若弗便道:“这离用饭有些时候呢,明儿你去同你姐姐妹妹说说话,或是去寿安堂瞧瞧老太太吧。” 明兰和顾廷烨便暂时退了出去。她和墨兰、如兰凑在一桌吃点心、闲聊,顾廷烨则是同她俩的夫君一道吃酒。 “六妹妹……”墨兰瞧着明兰,有几分言又止。刚一打照面,她便发现明兰神萎靡,好像被暴雨无情吹打了好几、蔫儿巴了的花似的。虽然她和梁晗算不得多恩,可到底孩子都生了,对这事儿自然也有几分了解。一看明兰这样儿便知道她这几经历了什么。 “嗯?”明兰见墨兰唤了自己一声之后久久不作言语,疑惑地轻哼了一声。 “咳咳——”墨兰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你……唉,这夫之间情好是好事,虽说我们都有自己的产业,也未必就要靠着男人活,但终究嫁为人妇,许多事情是要仰赖自家官人的。可是……你也不能样样都顺着男人,毕竟身子是你自个儿的,他是没办法同身受的。” 如兰虽然也成了亲,可她大婚至今,都未圆房……是以,对这夫之事,其实不甚清楚。一听墨兰这话,她下意识问:“我瞧着妹夫疼六妹妹的呀?方才还扶着她进来呢!” 她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直接吓得明兰一口水了出来。慌忙拿了帕子边擦便咳。如兰不明就里,帮明兰擦拭身上的茶水的同时,还不忘继续补刀:“这是怎的了?我也没说什么,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至于明兰到底为什么被她这话吓成这样…… 天知道,顾廷烨为什么扶着她进来?那是因为她腿软。她为什么腿软呢?那还不是因为顾廷烨那厮没个节制? 盛家几位姑爷那边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顾廷烨有心想上前去看看明兰怎么了,却被梁晗拉住,“我家娘子和五姨妹都在呢,还有那么多下人,还能叫你家娘子被一口水呛着不成?你就安心坐着吧!” 顾廷烨也觉着明兰两位姐姐都在那边,他一个过去好似有些不妥,便顺着梁晗的力道坐下,继续给梁晗讲他那好大哥在禹州的事儿。 “我原以为你那大哥是个武艺不错的,还特地叮嘱他上峰多多安排军营里武艺高强的同他对练,想着这样也能让他提升得快想。没成想他竟一个也打不过,说是被揍得浑身青紫呢!” “噗——”梁晗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从前对这位大哥十分尊敬,可自打知道他大哥在得知大嫂想害墨兰和她腹中的孩子时,不仅没有劝阻反而推波助澜,又或许这事儿原本就是他大哥授意的之后,就对这人再没有什么兄弟之情了。对方受苦受难,他自是高兴极了的。 齐衡也知晓前不久永昌伯爵府那番动静的背后真相,只在一旁听着二人明里同情、暗里嘲讽地说着那梁大郎的下场,并默默记在了心里,想着回去说给如兰听,好叫她也高兴高兴。 待说完了那梁大郎的事儿,梁晗已经高兴地喝了好几杯酒,白皙的脸上都染了几抹薄红。借着酒劲儿,他站起身来一拍顾廷烨的肩膀,“要不是我如今与顾将军你是连襟,真想同你结拜一番!你这整人的法子,再给我一颗脑袋我也想不出来!” 顾廷烨瞧他有些醉了,刚想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好,却被梁晗一把扒拉开了衣领,“这时节,就已经有蚊子了?瞧你这脖子上被咬的。咦,好像不是蚊子呢……这,这是被猫抓的吧?可我怎么记着,养猫的是五姨妹,不是你家娘子呢?” 第125章 梁晗有些醉了,说这话时并未刻意低声音,三姐妹那边竟然也听了个真切。 墨兰抚额,无奈道:“实在是抱歉,我家官人许是醉了,不若我先带他去醒醒酒?”随后便带着梁晗先行离去了。 明兰借口称要同顾廷烨去寻老太太说话,也脚底抹油溜了。 就剩下如兰和齐衡夫妇。 如兰提议道:“唔……上回哥儿还说想我来着,我们去找哥儿月姐儿吧。” 虽然齐衡只想和自家娘子独处,并不想多两个小拖油瓶碍事儿。可……唉,他占着人家的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该是将姐姐还给人家俩一半的。 于是乎,盼了许久如兰回来的哥儿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姐姐。 “哇——”哥儿搂住姐姐的就开始大声嚎啕:“姐姐啊,你可算是记着回来瞧瞧哥儿了,我还以为你有了丈夫就忘了弟弟呢!”说着,还十分敌视地瞪了小公爷一眼。 如兰出嫁之前,他虽然因着对将军这个身份的天然崇拜,在三位姐夫中显而易见地和顾廷烨更为亲近,可对这个长得好看脾气也好的未来五姐夫那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自打一顶轿子将如兰从家里抬走,就只有逢年过节的能见到姐姐之后……小公爷就荣升为了他除了张昱承之外最讨厌的人。 如兰嫁人后也回过几次娘家,自然也明白这个小家伙对小公爷的心结,可不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处理丈夫和弟弟之间的矛盾,着小家伙的脑袋轻声哄劝道:“哎呀,怎么会忘了我们哥儿呢?我和你姐夫朝夕相处这才多少时候,和我们哥儿那可是自打你出生就天天见的!” 原本,小公爷很不该和个小娃娃斤斤计较的,他一贯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可一想到他成亲至今,和自家娘子最亲密的动作也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将人搂进怀里供人取暖,这小家伙此刻却得意洋洋地窝在他娘子怀里,甚至还挑衅道:“看,我五姐姐还是最喜我!” 那一刻,小公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张口来了一句:“可往后我才是和你五姐姐朝夕相对的人,用不了几年,她最喜的人就会变成我了。” 小家伙眨巴了几下眼睛,要不是已经过了娃娃那般可以想哭就哭的年纪,这会儿再哭啼不休会被人嘲笑,只怕他已经被气哭了。 不过,真苦不行,假哭两声给这个讨人厌的五姐夫上点儿眼药那还是可以的。 于是,哥儿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仰起小脸瞅着如兰,一双大眼睛还盈着点点泪光似的,“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吗?”这小音哼哼唧唧的,谁能不心软? 如兰当即便狠狠瞪了齐衡一眼,“他几岁你几岁?你有意思么?” 齐衡方才这话一出口,就自知有些不妥,奈何这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他也不能收回来重说一遍啊!只得悻悻然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出声挑战子的底线。 如兰则是搂着哥儿,嘴里念叨着“哥儿这么可姐姐会一直最喜哥儿的”、“你姐夫跟你开玩笑的你别跟他一般计较”之类的车轱辘话来回说。 哥儿本来也没多为此伤心,只是想气气他那讨人厌的五姐夫罢了。边哼哼着要如兰保证会经常回来看他,边在如兰看不见的角度对着齐衡做了一个鬼脸。 月姐儿在旁边冷眼瞧着哥哥耍宝,心说:哥啊,你要是能把这一套用在父亲身上,也不用我次次都假哭帮你躲避惩罚了! “这是做什么呢?”王若弗的声音传来。哥儿这才松开了死死搂着如兰的胳膊,蹬蹬蹬跑过去,邀功道:“母亲,我说我可想我姐姐了,她方才保证说会经常回来看我呢!” 王若弗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得一脸慈,可这说出口的话却不是他想听的:“你姐姐已经嫁了人,哪儿能没什么事儿天天往娘家跑,会被人笑话的!” 说话间,这一双眼却是殷切地瞧着小公爷。她自然也是想女儿经常回家陪她说话的,只不过碍于礼法,不好直说罢了。 齐衡也不是个没眼的,自然是瞧明白了岳母神间的期盼,便说:“如今我已得了授官,再过几也要上朝点卯,再不能陪着五妹妹了。母亲说,我家人口少,怕五妹妹在家无聊,她想回娘家,或是和姐姐妹妹们去个马球会什么的,只消同她说一声,家里备马送她去便是。” “诶呀,我家如兰可真是有福气!”王若弗方才是笑得一脸殷切,这会儿更是直接笑开了花似的,边拉着小公爷落座,边继续拍平宁郡主的马:“亲家身份高贵,对外又常常冷着脸,世人多认为她矜持冷淡,不好亲近。可要我说啊,再没有比她更和善的婆婆了!我也是自愧弗如的!” 如兰也认同地点点头,“前几我们去庄子上遛马,我出门前曾同我婆婆提起,说要穿那身红的骑马装,可喜鹊这几病了,顶上的小丫鬟做事不仔细,竟忘了带。还是我婆婆无意间发现了,特地叫人送来的呢!唉,我又不喜跑马,本是不想去的,是元若哥哥说要给我画像,这鲜衣怒马定是很有女将军的气势,这样我才答应的。若是忘了带那衣裳,我这一趟不是白跑了么?” “你这孩子……”王若弗拧眉瞪了如兰一眼,“人家小公爷乐意陪着你到处逛,那是心疼你在闺中时不是读书就是学规矩的,没个机会出去见见世面,你心里很该才是!怎的还要人家哄着你才肯去……” “岳母此言差矣。”小公爷在一旁话道:“其实,也是小婿此前苦读,除了偶尔打打马球,也没什么别的乐子。这成了亲,在授官之前又恰巧有段时的空闲,才央着五妹妹陪我到处玩闹。是我该她愿意陪着我才是。” 得,人家小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还是别多嘴了。 说来,这要不是如兰是她亲女儿,她心里只怕是要酸死了。怎么人家做新媳妇儿的就能过得如此畅快,她年轻时……唉,不提也罢。 待到快用中饭时,王若弗走在前面,哥儿月姐儿一左一右被她牵着,如兰和齐衡则是坠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她无意间一回头,便见齐衡替如兰将有些歪掉的发簪重新好,如兰扬着脑袋笑得眉眼弯弯,很是亲密的样子。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