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走了一封,没有给姐姐看。”卫怀柔忽然抬头,道。 谢安愣了愣。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直接地承认了。反倒让她手足无措起来,原先想好的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也因为这个而打断了思路。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还有一张信纸是国公府传来给姐姐的。让我烧了。”卫怀柔继续道。 许久,谢安才反应过来,平了平气息才问道:“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看,要烧了呢?” 他伸手,拨了一下腕上的菩提珠子,抬头望着她:“国公府的世子喜姐姐。” “啊?”谢安怔了怔,一点点攥紧袖口。 心跳得极快。 “我不想让姐姐看到。”卫怀柔慢慢道,“不想让姐姐知道那个国公府的世子喜你。” 谢安抬睫,望向他。 她的耳尖连带着耳已经发红发烫,薄薄白皙的面颊上也渐渐渡上了一层桃红。 不需要他说出来,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却宁愿不想要明白这件事情。一个男人不想让一个女人看到另外一个男人对她的好,这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是傻子,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 其实在几天前,就多多少少能受到了,是她一直在找各种理由搪她自己。现在忽然被挑明了,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她一直把他看做弟弟的,从没有换一个角度,也不知道怎么换一个角度去看。去把他当成一个外男去看。 “怀柔……”谢安咬,蹙眉低低唤了一句。 “姐姐。”他掀睫,深深望向她,眸光似水般温顺,却又仿佛能在下一瞬间将她噬干净。 “我喜姐姐啊。” 第三十八章 夜晚凉, 屋子里只有点上的炭火声噼里啪啦的。 似乎怕她没有听清楚一般,卫怀柔又重复了一遍:“我喜姐姐。” 谢安抬眸,只看见他温顺望着自己, 那双眸子里倒影出的是她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说他喜她。怎么可以。 他看她的眼神与平常不太一样,她面上火辣辣的, 匆匆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小小地饮了一口摆在桌案上的凉茶。 一盏冰凉的茶水入肚, 她还是没法冷静下来,想到的还是刚才他的那句“我喜姐姐。” 谢安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个念头却忽然闯了进来。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糟糕?卫怀柔口中的“喜”是念着平时她对他的好, 是姐姐对小辈关怀的那种喜? “姐姐。”卫怀柔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温软唤了一句。 他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但是那又如何?如果今天晚上她没有发现他偷偷藏信起来的事情,这件事情他或许还可以等她慢慢适应了,再晚一些子再提。 但是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喜,一样的上瘾。 “我喜姐姐,是男女之间的喜。”谢安越怕什么,他就偏要说出来,“喜姐姐的模样, 喜姐姐对我的好, 喜姐姐的所有……姐姐明白吗?” 他一口一个“姐姐”,她抬起头来看他。 “怀柔。”她抬头,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纵使不管是真是假, 在那个梦里她嫁过人, 但也受不了这样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尤其是从卫怀柔口中说出来的。 她抬头, 正对上他望着她的目光。又是一阵了节奏的心跳。 “我不想当姐姐的晚辈。”他微微抬睫, 一直等她受不了了才说,“我想做的是姐姐的情郎。” 这么多年,他在她面前总是温顺的,但今晚却成了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虎。 哪怕再对视一眼,谢安都受不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隔了良久,她低下头去,终于问出了今夜自从他生生揭开他们二人关系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她想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什么时候她开始误会她在府里唯一信任的关系的。 也想知道……他喜了她些什么。 “很早以前。”他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在这世上,姐姐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别人都觉得我脏,姐姐不觉得;别人都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姐姐只想保护我。所以,我也只对姐姐一个人好,我只疼姐姐一个人。” “谁敢欺负姐姐,我就杀了他;谁想让姐姐不如意,我就让谁生不如死。”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冰冷残酷的话,“但我也很自私,只想让姐姐喜我一个人。” “姐姐不用今天晚上就答应我。”卫怀柔看着她,轻声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姐姐的好。” 谢安看着他。在那样轻柔,都是她的话语里,谢安一时之间突然也分不清她对他的情。 她不敢拒绝,当然也不能答应他。她知道现在如果开口说不行,对于他们而言,伤害更大的是卫怀柔而不是她。 但是也不能答应他这样荒诞违背伦常的要求。纵使卫怀柔和她之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败坏他的名声,影响他的仕途。况且,她想有一个可靠安稳的下半生。 她左右为难。 她不想要做那个伤害他的恶人,也不想做那个因为一时成全而害了他们彼此的那个人。 成为他的情人,那是不可以的,那是在犯错。 她在心里默念了许久,才终于抬起头来,努力让她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像刚才那样温和的:“怀柔很好,有情有义,绝对没有配不上谁这样的一说。” 卫怀柔抬头望向她。 受到他的目光,谢安又犹豫了一下,才把想好的话说出口:“但是我不可能,也不可以成为你的情人。” 见他没有回应,她才咬牙把下面的话继续说下去:“这是在犯错,我不能允许因为我一时的冲动而做下的决定而害了你,也害了我。对于怀柔,也是对于我来说,这一辈子还很长,还会遇见更多的人,你现在的喜,或许只是一时的兴起,等遇见更好的女孩,也就会回心转意了。” “所以,姐姐不能答应你。”谢安闭了闭眸,才轻声将心里的决定告诉他。 她说完之后,一直没有等来他的表态。 谢安知道是刚刚自己的话多多少少让他有些难过了,不由得慢慢攥紧了袖口,柔声唤了一句:“怀柔?” 卫怀柔抬起睫来,绽出一个和之前一样乖顺温软的笑来,望着谢安道:“没关系,我有姐姐的那一分、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对我的喜就够了。” 谢安愣了愣。她不知道是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中的哪一句暗示了他,自己对他,也有那么一点的喜。 但是,能让他没有那么难过就可以了。 她不去追究刚刚是她说错,让他误会了的哪一句话。 “乖。”她弯着眸子,温柔地对他笑了笑。 卫怀柔看着她嘴角温柔缱绻的笑,语气还是刚才般的温顺,眼底的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姐姐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谢安怔了怔,才想起来刚刚遣人唤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快将近二更天了,便起身走到屋门口,将屋门打开了一点:“我送你。” 夜里的冷风灌了从门中灌了进来,一轮弯月挂在只有几点星星的夜空里。 “好梦,姐姐。”卫怀柔侧眸,对她道。 “好眠。”谢安笑了笑,望着他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有些生她的气,但更多的是失望。 她转身关上屋门,此刻屋子里没有了人,但她的心跳还是同刚才一般快。 这回,她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了。 良久,谢安才轻叹了一声。 *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什么,第二早上谢安虽有些清醒了,她却靠在软塌上迟迟不想起来,唤绣云进来替她更衣洗漱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的时候了。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却有几分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怔神了许久,才慢慢缓了过来。 因为已经将近中午,绣云便直接端了午膳进来,将三素一荤还有熬的一小碗山药排骨汤从食盒里一一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谢安只吃了一些,便让绣云端下去了。 她随手捡了一册经书,靠在软塌上翻看。 只看了一两页,便再没有看进去过。 有些心浮气躁的。 忽然屋门又被打开,刚端了食盒出去的绣云又折了回来,将食盒放在桌上。 谢安顺手放下经书,问:“怎么又回来了?” 绣云转头又往身后屋外看了眼,缓了缓才道:“我刚走出去不久,就听见外院的丫鬟在说前两天来府里闹事的那小世子爷来了,还带了许多东西进来,说是来赔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来跟姑娘说一声。” 谢安想了会儿,才记起绣云口里前几来府门口闹事的那个国公府的小世子贾容。 她微微蹙了蹙眉:“祖母知道了吗?” 绣云摇摇头:“老太太今天出去了。倘若真来了,这会儿功夫管事的都应该把人请到礼堂里去了。” 谢安把经书放回书架上:“走吧,去看看。” * 上次得了教训,贾容这回按照表哥的吩咐,安静坐在谢府的礼堂里等人。 可等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去禀报的管事也没有把人给他带过来,他行礼多多少少有些恼怒,却也不敢发作出来把事情给搅黄了。 也不知道这回从府里带过来的为上次闹事赔罪的东西能不能让那美人心动。贾容眯了眯眼,又抬头看了眼叫人抬进礼堂里来的东西。 总共有十几筐,装的都是女人喜的金银首饰。 “去把东西都给爷打开了。”贾容又想了想,高声吩咐道。 几个下人连忙把几个箱子都打开了。箱子里装的金银珠宝一打开,堂都是金灿灿的。 贾容看了眼,还算意。 这样等会儿等人一进来,但凡是个正常的女人,就算原本不愿意看见这些东西也早就花了眼。他不信那个叫谢安的美人看了会不心动。 “世子爷,来人了。”下人忽然凑到贾容耳边道。 想起来的人就是上次他见过的那个美人,贾容连忙坐直了身子。 可进来的却并不是谢安,而是上次生生折断他胳膊的卫怀柔。 “怎么是你?!”贾容瞪了瞪眼睛,有平王表哥在他背后撑,他也没了上次的一点害怕。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