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顾法典想打个车,立刻赶到政法大学,告诉爸爸一切!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哥哥。” 顾法典止步,就见半夏正在气嘘嘘的追他:“哥哥,你走慢点啊。” 男孩肘起半夏在空中打个圈儿,先说:“你肯定是我妹妹。” “嗯。”半夏咧嘴,咯咯的笑。 所以她死后看到的事情全是真的,她是哥哥家的孩子! 手指路过的公车,半夏说:“咱们现在就去找爸爸吧。” 顾法典也想去找爸爸,可在公车经过的那一瞬间,他犹豫了。 目前他只能确定半夏不是沈四宝生的,但没有证据证明半夏是他的亲妹妹,就这样把她带到爸爸面前,只凭疫苗本上描过的时间,爸爸会相信吗? 当然,爸爸肯定会相信他的。 就好比那回他害死了妹妹,从爷爷到外婆,大舅,,小姑,大家都说他是故意的,因为他是全家最讨厌妹妹的人,大家都坚信是他嫌妹妹太烦人。 故意给死的。 虽然全家人表面上并没说什么,可是每个人看他的时候,眼里都充斥着责备和怨恨。 只有爸爸,不但相信他没有,还把大半的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爸爸肯定会相信他。 即使他错了,以爸爸的格,肯定会找出能让他信服的证据来说服他。 可万一半夏不是他的妹妹呢。 万一她只是沈四宝夫从别处拐卖来的,别人家的孩子呢。 那他岂不是要叫本就因为丧女,离异,跟爷爷闹矛盾而焦头烂额的爸爸再空喜一场吗? 作为法学教授家的儿子,顾法典当然知道什么叫证据确凿,以理服人。 那么他要做的应该是稳住自己,冷静的,理智的,收集更多的证据。 牵起半夏的手,他说:“爸爸现在很忙,咱先回家,改天再去找爸爸,好吗?” 半夏不明白为什么,但她选择相信哥哥嘛。 俩小孩儿手拉着手,脚步啪哒,趁着夕这就又回家了。 …… 刚走到家属院门口,俩孩子同时止步。 果不其然,还是秦秀,就站在新家属院的大门上。 此时正好下班时间,职工们,干部们,三三两两的要回家属区。 秦秀正在和马书记的女儿马明霞聊天。 看到顾法典来,她故意高声说:“顾法典,你查我的户口本,查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了吗?” 厂里现在人人传言,说秦秀是马书记的二,可马明霞是马书记的亲女儿,她还是慈心厂药物研发室的主任,她跟秦秀站在一起,这就是种变相澄清。 毕竟秦秀要真是二,马明霞不可能跟她心平气和的站在一处。 顾法典递户口本,耐着子好声说:“秦阿姨,您如果耳朵有病就该去医院治疗,我拿你家户口本,是去给半夏打疫苗的。” 秦秀接过户口本,冷笑一声说:“马主任,想当初林珺在的时候,厂的人都觉得她那个大小姐,公主有能力,有人还想推举她做书记,可你看看她现在,自己跑漂亮国享福去了,却把个害死女儿的儿子扔在厂里,兴风作浪,作威作福。我看她纯粹就是为了不让四宝当书记,故意唆使儿子惹事,造谣,破坏全厂团结。” 马明霞说:“不会吧,林珺可是咱厂的大小姐,她很慈心的。” 秦秀高声说:“她真要慈心,会撇下慈心移民漂亮国?” 这俩人一唱一合,这叫搭台唱戏。 顾法典虽小,可不笨,他明白了,秦秀这又是在耍手段。 分明是她待孩子才惹出来的事,可她一不反省,二不改悔。 眼看名声烂透了,为了能洗白她们一家,居然拉扯上了远在国外的他妈了。 这时好些人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虽然没说啥。 可事关林珺,大家就都特别好奇。 而于一个男孩来说,欺他可以,辱他母,绝对不可以。 正好,顾法典有赵霞给的内幕消息,既秦秀如此蛮横,他也不客气了。 他说:“阿姨,您是马书记的女儿,马书记想让自己的女婿接班,这没错,全厂的人都会支持的,所以请你不要再拉扯我妈。” 秦秀和马明霞同时一噎,心说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顾法典从哪知道的? 这下可好,顿时职工们都不装了,攒一块儿了。 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马书记的接班人会是沈四宝。” 另有人嗤:“秦秀就算不是二,可姻亲上位也够不要脸的呀。” 还有人说:“这事得往上反映吧,慈心可是林老书记创办的,现在要成马家的天下啦?” 秦秀一天三计,计计全烂,还全是一爆一个雷的烂,顿时气的双眼冒火,伸手就来扯顾法典:“你个不要脸的小瘪三,你昨天扯烂了我的衣裳,赔钱。” 分明顾法典把户口本递给她时还是好好的,可她拉过甩了两下就吼了起来:“你还扯烂了我的户口本,你赔我的钱。” 这叫泼妇骂街,顾法典可不怕,他伸开双臂后退,高声说:“秦阿姨,你不识字吗,您的学历证是假的吗,您不知道要是挨了打,可以打电话报警的吗?” 秦秀本就是造谣,只为早点把半夏要回去,她哪敢报警喊公安? 可她一生气就顾不得别的了,只会大吼:“你个小瘪三,亲妈不要的狗东西。” 顾法典可是半大小子,气血最冲的年龄,脖子一扯就开始对骂:“你呢,亲妈倒是愿意要,你亲爹敢当众承认你的身份吗,你岂不是狗都不如?” 秦秀一口火气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但眼看着女儿居然又主动跟人走了,她着急呀。 跺脚,她喊:“半夏,今天你要再跟顾法典走,妈妈这辈子都不会要你了。” …… “你以为养个孩子容易啊,吃饭要钱,读书要钱,买衣服也要钱,顾法典是他爹都不要的废物,死狗,小心他明天卖了你换钱花。”口不择言,追着威胁。 但她才跑两步,有人看不下去了。 这个人,是中药自动化浓缩技术研究组的组长林东,也是领导班子成员。 而他,还是领导班子里唯一拥有硕士文凭的。 他虽然是林珺的堂房大哥,但向来一直很支持沈四宝的工作。 可现在他也忍不住了,说:“秦秀,四宝马上转正,我劝你少含沙影的骂林珺,学学怎么给全厂人做表率吧。你要真是马书记的女儿,那你们就是有预谋的合伙,侵公产,我会实名向工会反映,并举报你们的!” 回头,他说:“走吧,法典,我送你们回家。” 可谓五雷轰顶,秦秀目瞪口呆,她一天闹砸三回,怎么连她爸都扯上了呀。 真是要了老命了! …… 正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小短腿哒哒哒,半夏边走,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气急败坏的秦秀。 她倒不怕被哥哥卖掉,可是养她,真的会让哥哥变穷吗? 半夏不想哥哥变穷,可她也没钱呀,怎么办? 而留给她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那两枚毽子了,那里面有铜板。 说过,铜板就是钱。 要不把它们送给哥哥吧,一枚,至少可以换一瓶豆呀! 第13章 银元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窗外的大树在炎下寂静无声,电线滋滋作响。 偶尔有小鸟停在电线上,约是烫到了脚,嗖的一下 飞跑了。 但此刻,是半夏在这个夏天最凉的时刻。 一回家哥哥就让她冲澡了,她还打了力士香波,此时身上香的,哥哥又给了她一杯加着冰块的水,还给她一个塑料管,一口,又冰凉又舒服。 对了,她又换了小裙裙,此刻哥哥正在台上洗她早晨穿的小背带裙。 她现在穿的,是一条雪白的泡泡裙。 哥哥说泡泡裙放太久,已经泛黄,不好看了,但半夏可喜上面的蕾丝边了。 她从小到大穿的全是的花布衣裳,这还是头一回穿白裙裙,简直喜的不行。 抱着水杯,她时不时打量一下裙子,觉得自己可美了。 顾法典洗着衣服,还时不时要试试半夏的额头,刚打完疫苗,怕她发烧。 看妹妹臭美个不行,一想她穿的还是死去的另一个妹妹的衣服,男孩心里过意不去,就说:“喜穿裙子吧,等哥哥将来赚了大钱,给你买更漂亮的。” 半夏怯声说:“不可以的,哥哥没钱,我不能花哥哥的钱。” “哥有钱,要哥的钱没了,咱爸会给的,你怕啥?”顾法典笑问。 再啜一口水,女孩鼓足勇气说:“哥哥,我的毽子是给的,说它是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我只能给最的人,我给过妈妈,可是她不要,我把它送给你,你不要嫌弃,收了它们,好吗?” 到新家的第一天,半夏就迫不及待的把两只毽子捧给了妈妈,可妈妈不但说它不值钱,还嫌它脏,要丢掉它,并冷笑着说:“这东西,狗都不吃它。” 小小的半夏渴望哥哥收下毽子,眼巴巴的。 顾法典停了衣服的手,甩甩水花子,望着两只摆在茶几上的毽子。 他问:“毽子是给你的,她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半夏说:“说这是最珍贵的东西,要我千万拿好,还说要想给谁也行,但只能给对我最好的人。”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