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顾谨住在慈心的时候,就是以热心肠,愿意帮助大家而闻名的。 他愿意住慈心,于大家来说,那叫喜笑颜开,奔走向告。 而随着他出门,有人说:“顾教授,您这两年可委屈孩子了。” 还有人说:“法典也是傻,这么多年了,愣是一声没吭。” 一家子人要出卫生院,可谓突出重围,都是老相识,年青人们还好,老头老太太们听说法典是被错怪的,挤挤攘攘的,都要摸一把孩子的脑袋,或者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咱的法典这些年受委屈了。” 整整四年,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直到此刻他才扬眉吐气,洗涮了所有冤屈。 而秦秀,此时简直是只过街老鼠,还是一只连她自己都无法直视的过街老鼠,还有什么,比害死亲生女儿更可怕的事? 坐在门诊大厅的地上,心里是在血还是泪,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但顾灵还是气不过。 法典的冤屈洗涮了,可半夏被错抱的事呢? 为什么顾谨不提出来,不当场拆穿沈四宝,让大家唾弃他。 本来她想扯住沈四宝再吵一架的,可忽而一拍脑瓜子,想起一件事来。 因为顾谨说过来后要小住几天,她买了好多食。 东海市靠海,海鲜居多,所以她带的全是早晨刚刚买回来,煮剥了壳的鲜虾、蛤蜊和鱼类,都是鲜货。刚才为了抱半夏,全丢在厂门口。 给太晒一晒就要坏掉了。 得,赶紧去提东西吧。 而等她再回来,呵,就见沈四宝扶着秦秀,拦着顾谨父子,正在聊天。 他说:“顾谨,昨天海东分局就给我打过电话,说就半夏血型不对一事要进行详细的调查,具体情况是啥我也不知道,但半夏还在我家户口上,你们父子带着她,不合适吧?” 秦秀虽恨沈四宝故意导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但她毕竟想当书记夫人,所以她又强撑着活过来了,此刻被沈四宝扶着,也得强行营业,她说:“顾谨,不管别人咋说,但半夏是我闺女,我她,你就给我一晚上,让我疼疼她,好吗!” 哪是疼一晚上,分明是贼心不死,还想银元。 顾灵要气疯了,张牙舞爪,恨不能撕了这对装聋作哑,不要脸的烂人。 但顾谨并不生气,只说:“公安查明你们夫跟半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她极有可能是你们拐来的,妇联批准,让我暂时照顾她,我是按法律办的事。” 两口子对视一眼,沈四宝安秦秀:“咱孩子咋来的咱自己清楚就行,咱没偷过孩子,就不怕公安查,是吧。” 秦秀打个寒颤,但也说:“对,我们不怕公安查。” 顾灵终于还是捣了沈四宝一拳头:“沈四宝,你个贼,明明你就是嫌妍妍有心脏病,不好养,扔给我哥的,现在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忒不要脸了吧。” 沈四宝一脸笑,耳朵就跟聋了似的:“灵灵,你这叫什么话,我听不懂。” 秦秀也说:“顾灵,你是高材生,难道读了四年大学,就学来个栽赃诬陷?” 顾灵子急,人还暴躁,可要吵起架来全无战斗力。 她憋了半天,回头喊:“哥,你是哑巴吗?” 顾谨问:“四宝,你是打定主意不承认偷孩子,对吧。” 沈四宝死猪不怕开水烫,还发挥超常:“顾谨,咱们老同学一场,我也知道你作为高干子弟,打心眼里瞧不起我,总觉得我是个预备役的犯罪分子。这样吧,你要想安我个什么罪名,尽管提,只要你高兴,我当场认罪。” 得亏现场没别人。 而义愤填膺的顾灵,都要被对方的沉着和冷静给策反了。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顾谨错了,沈四宝并没有偷过孩子,他是个好人。 顾谨倒也不生气,说:“四宝,慈心要改制,不止你想拿它,盯着这个大厂的人特别多,这方面你得努力一点,稍有不慎,别人就会先你一步,拿走厂子。” 沈四宝能不知道慈心的重要吗,可他需要半夏呀。 半夏不给他银元,他做的一切,就只是给马书记的儿子们当踮脚石。 心里急,可他面上依旧笑嘻嘻的,并说:“顾教授,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想拿下慈心,但咱比不上你这种高干子弟,家底太薄了,盘不起慈心呀。” 顾谨只当没听懂这种讽刺,又说:“其实你只要有二百万的现金,就可以整体盘下慈心,因为你可以先拿30%预付款的方式拿下慈心的法人,再用营业执照去银行抵押,拿到第一笔款后,换来慈心的土地使用权,再用使用权贷款,三倍杠杆,你就能整体下慈心。”旋即一笑,他又说:“要是前几年就改制,林珺卖专利的钱就能拿下慈心,可惜她没赶上好时候。” 沈四宝愣了好一会儿,旋即脑海中浮过一阵狂喜。 因为他一直以来,是想跟马书记合作,下慈心的。 可顾谨给他指了一条可以甩开马书记,独慈心的康庄大道。 三倍杠杆,以贷换贷,他怎么就没想到? 其实吧,林珺那些药品专利,沈四宝这儿有复印件,现在卖,也能值一笔大钱,可他不想动那些专利。 他还有银元呢,能卖二百万。 他的心在狂喜,在尖叫,当然,再看半夏时,眼神直接变成了。 财富密码就在眼前,但怎么才能拿到? 秦秀也被顾谨钓起了贪,说:“顾谨,半夏从小就偷东西,我家两块大银元被她偷走了,你不把她给我也行,但是我得知道她把银元藏哪了,一小小的孩子,不能当贼,偷人东西,对吧。” 顾谨眸子一狭,显然并不知情:“什么大银元?” “四宝家的大银元啊,两大块呢。”秦秀用手比着说:”我亲眼见过的。” 顾谨容声说:“秦秀同志,你说的银元是吴小华的东西,我帮她鉴定过,我还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它不是什么大银元,它是金质,而且只有普通铜板的大小,所以你这是在污蔑半夏,因为你连东西都没见过……” 这案子在公安局备过案嘛,此时达队和赵霞正好来办案子。 顾谨遂对达队说:“秦秀同志是该拘留,还是先调查,继续取证,你们来决定,但要上一条,她说半夏偷她东西,这是严重的污蔑。我是证人,我有证据,一会儿就给你们提。” 话说,沈四宝见过银元,可他没跟秦秀提过银元的模样,大小和外观。 秦秀一直以为是两枚大银元。 可要顾谨说它只有铜板大,那不就是两枚小东西了嘛。 秦秀越想越觉得不对:当初半夏送给她两只毽子,捧着,哭唧唧的说是宝贝。 她当时正在急银元,四处翻找,主要是因为她的妍妍被林珺养死了,林珺家的女儿却活的好好的,她心里不舒服,仇恨,遂狠狠了半夏两巴掌,还把毽子扫地出门了。 那两只毽子是半夏唯一带走的东西,该不会,银元就是毽子吧。 “半夏,妈妈的乖半夏,好半夏。”她忍不住喊了起来。 半夏蓦的回头。 秦秀快要跪下了:“半夏,你的毽子呢,是不是在顾法典家吧?” 只有她知道内情吧,她要把毽子要回来! 半夏问顾法典:“哥哥,我们的毽子呢?” 顾法典夹起半夏,边跑边说:“俩臭毽子,我早扔垃圾堆了。” 顾谨点了点头,也走了。 要有后悔药,要是能回到当初,回到半夏捧着两只毽子,喊妈妈,求她看一眼的时候,秦秀再怎么讨厌半夏,也会把东西接过来的。 可现在怎么办? 要不要告诉丈夫,赶紧让他去翻垃圾堆? 而丈夫要知道银元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会不会掐死她? “秦秀同志,走吧,你得跟我们去公安局,接受调查。”赵霞说。 冰冷的铐子又铐手上了? 秦秀大叫:“不不,我是冤枉的,公安同志,我不承认自己杀过人。” “但顾教授说,刚才在现场你就承认过了,而且我们走访过了,现场有很多人听到你招供,说失手害死了孩子。”达队说。 秦秀慌了:“不不,我绝对没有,我不可能的,那是我的……” 她刚想喊,说妍妍是自己的女儿,沈四宝搂过她说:“秀儿,乖,你先去公安局,既然顾谨非让咱们认,咱就认,但你放心,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一定会把你捞出来的。” “老公,我会不会被毙啊?”秦秀着急极了。 沈四宝说:“只是个先天有病的婴儿,又是误伤,顶多判你一年期,还会有缓刑的,所以放心吧,你不会坐牢的。” 秦秀信以为真:“那我可就等着你了。” 沈四宝攥着子的手,由衷说:“放心,我那么你,我离不开你的,没你,我晚上都睡不好觉,咱在公安局有关系,我能请得起好律师,我一定能救你出来。” 秦秀此时心如麻,她相信丈夫是她的,也相信他一定会救自己出来。 那毽子呢,怎么办? …… 一家人往回走。 顾灵依旧想不通:“哥,沈四宝到底咋回事,他脸皮咋那么厚,干脆不认账?” 顾谨说:“因为认,他就是主观抱错,要坐牢,不认,他就可以坚持说自己是客观抱错,等dna检测结果出来,他就可以顺势推,也就不用负法律责任。” 说白了,害死妍妍,他只是指点并配合,执行人是秦秀。 而孩子的死是因为心脏病发,即使起诉,秦秀属于无意致婴儿死亡。 那么,她最多会被判有刑徒刑一年,并缓刑一年。 也就是说除了拘留期,她本不需要坐牢。 而偷孩子,则因为有马明霞混淆视听,再加上又是在产房那种混的地方,取证非常难,所以只要沈家诸咬口认定不知情,公安又找不到别的证据,就会认定沈四宝属于客观抱错,非但不用受法律的严惩,甚至有可能会被当成受害者。 “这么说妍妍就那么死的不明不白,咱的半夏白受屈了?”顾灵反问。 顾谨说:“当然不,咱们来慈心小住,就是为了让沈四宝承认主观抱错一事。” “就他那老巨猾的样子,怕不会认吧。”顾灵越想越觉得难。 顾谨肯定的说:“他会的,既然我来了,就必须让他承认,他要不认,也行,我要送沈四宝个无期徒刑。” 得,听他哥这样说,顾灵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毕竟他哥这些年不论公诉还是民诉,接的案子,还没输过。 正好她丈夫是个部队工作的,长期不在家,顾灵索也就住慈心了。 她非要亲眼看着顾谨扒下沈四宝那层人皮,出他的狐狸尾巴不可。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