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也不想劝半夏,这孩子原来总喜做噩梦,而且于顾母来说,她是孙女,但于她来说,顾母只是个陌生人,让五岁的孩子陪陌生人睡,她会害怕的。 正好这时小北说:“,你没听这小丫头说想打我,你把她带走了,谁来打我,别了吧,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打我呢。” “你啊,就是顽皮。”顾母回头,对林珺说:“小北从小没爸,他学习成绩又好,我惯的过了些,你别见笑。” 岂止是惯的过了些,应该说是惯的无法无天,但算了,看破不说破。林珺说:“不谈这些了,吃饭吧。” 老太太心里酝酿,还是想带走半夏的,但甫一吃完饭,半夏就不见了。 先是林珺发现孩子不在,四处找了一圈,没找着,于是喊小民小宪几个来找,一家人四处连翻带找,林珺甚至开门下楼,去实验室找了一圈儿,都没找着人。 顾母也吓坏了,腿脚不好吧,扶着墙也在四处找,不停的喊半夏。 但其实半夏是藏在小宪卧室里的,而且就躲在底下。 林珺去找她,她不出来,小民小宪去,她也不出来,这时大家都吓傻了,甚至准备下楼去找了,可法典一进去,半夏嗖的一下就窜出来了,扑到法典怀里,揽抱上,她柔声说:“放心吧哥哥,我一定会盯紧坏哥哥,保护好你哒。” 法典把妹妹抱了出来,点点她的鼻子,回头说:“妈,不找了,她在这儿呢。” 顾母扶墙走了进来,说:“半夏,好端端儿的,你干嘛要躲猫猫呀,瞧瞧,害的你妈和哥哥们都吓坏了,找你半天,这样是不对的呀。” 半夏紧紧拽着法典的衣袖,先说:“,我可不是医生喔。” 顾母说:“我瞧你豆丁点儿大,也不像个医生呀。” “如果你生病了,就让医生帮你治,小宝宝是治不好你的病哒。”正好这时林珺进来,她猛的一下又扑进了林珺怀里,说:“你要人陪,就让医生陪你吧。” 顾母咦的一声,因为她刚才一直在想,找个借口,就说自己心里难受,不舒服,要团着孩子睡睡才好,让林珺把孩子给她呢。 小丫头这是早就看穿她,为了躲她才躲猫猫的吧。 诚如顾鸿所言,这小丫头跟顾灵完全不一样,她看得穿大人的心思,她还有自己的主见,甭看人憨,心里有杆秤的。 既孩子这样说,顾母也就不好再强求了。 等顾谨和顾灵俩忙完事儿,来接人时,老太太也就跟着走了。 送完老太太回来,晚八点,休息时间,就连最近几天焦头烂额,不敢离开卧室的小宪都专门呆在这边,要陪小北坐一会儿。 这时小民小宪抱的心思,还是希望他们真诚的道歉能搏得小北的原谅的。 所以向来不怎么会待客的小宪从茶几下面翻出果盘,削巴削巴,还亲自给小北削了个苹果,递给了他。 小民给大家泡了茶,绕开林珺,第一杯都先端给了小北。 看大家一起坐了,林珺说:“小北,你俩表哥吧……” 小北立刻说:“他们在首都检察大陈可是名人,陈厅,许厅,马厅,哪一个资历比得上我爷,为什么人家都能正厅退休,我爷却不行,就是因为他们。” 顾鸿退的时候只调研员的待遇,退休金低不说,厅级的福利待遇,他全没有。 能反聘是因为他一生清廉,能力着著,但待遇,是俩大孙子搞没的。 林珺默了会儿,再说:“你们要是团结一点,对你爷爷的好处会更大。” 小北立刻反:“舅妈你错了,小民小宪是移民,是老外,于我爷爷来说,其实最好的方式,就是当众宣布跟他们断绝亲子关系,您明白吧,如果那样,我爷爷在检察厅,板就能气来,也将重新拥有话语权。” 这小子脑子贼清醒,看得也很远,此时收了在顾母面前的乖巧,侃侃而谈,咄咄人,只差指着小民小宪的鼻子,喊他们滚出国了。 林珺再默了会儿,试着说:“他们曾经是蓝国国籍,其实想要恢复……” 虽然小民还没有这种想法,但小宪确实想过恢复他的蓝国国籍。 可这时小北二郎腿一翘,呷了口茶,冷眼扫着林珺,却来一句:“舅妈,你知道我爸妈是为什么离婚的吗,是因为我爸出轨,既然女人无法原谅出轨的男人,要离婚,那国家为什么要接纳一个移民后,又返回来的人?” 环顾四周,他说:“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大哥二哥应该没有那种想法吧。” 这哪是孩子呀,这简直是颗核弹,他威力巨大。 小宪已经听不下去了,一张黑脸都给气白了,因为涵养,没说什么,起身,默默走了。 小民是老大,格也相对柔和,主动邀请,说:“小北晚上跟我睡?” 小北笑着说:“不不,我跟法典睡吧,大哥二哥都是老外习惯,我不习惯的,还是法典好,他嘛,逆来顺受的主儿,别人怎么欺负他他都无所谓,对吧。” 这一挑,不就是要挑法典四年孤身一人的伤疤了? 可怜的法典都要吐血了,想他为了留下俩哥哥,多么的辛苦,多么的不容易,可小北就像块板砖一眼,几句话,砸的他们家眼看就要四分五裂了,他说:“睡就睡,但小北哥哥,咱就不聊天了吧,你大概是来之前吃多了臭豆腐……嘴巴,可真臭!” 天太晚,半夏已经缩在林珺怀里睡着了。 眼看小北起身去洗澡,林珺望着小民和法典,都是大孩子了,也没什么好瞒的,她于是把小北来时抱的心思跟这俩讲了一下。 说是婚礼,但其实那场酒的附加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场婚礼的意义。 顾谨届时不收礼钱,只请宾客们吃饭,复婚是由头,让亲朋好友见见半夏,见见小民小宪,见证顾家的重新团圆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顾谨恩苍天,却无以为谢时的一场报答宴。 偏偏这时来个搅局的,咋办? 小民摩梭着十指细长,比钢琴家的还要致的双手,突然说:“妈,要不我揍他一顿,揍到他闭嘴算了?” 能把向来好文斗不好武斗的小民都气到想打人,就说小北厉不厉害。 林珺笑着摇头,小北不算啥,小宪已经蹲过局子了,她可不想小民再蹲局子。 这时她看法典。 “要不到时候我喊黑8来,带几个哥们,专门盯着他,防他捣?”法典试着说。 因为妈妈不喜他混道,法典以为她不会答应。 但林珺居然点了点头:“行,万不得已,咱就这么干。” 如果小北是个冷静的,理智的好孩子,她愿意跟他沟通,讲道理。 但他要是块板砖,油盐不进,林珺也没办法,只好让法典给他上点颜了。 …… 次就是除夕啦。 不过这个年,顾家过不得闲,初六就要正式办酒了,虽说席是包在酒店的,但烟酒糖茶得自己买,宴席厅也得自己去布置。 小宪要忙工作,不开身。 但小民和法典被顾灵征用了,从今天起,要跟着她一起去采买东西。 大清早的,俩人得去政大了。 小北跟小民小宪兄弟不一样,也跟东海市的孩子们不大一样。 甭看他是个男孩子,但他居然特别会打扮自己。 早晨起来就一直在厕所里捣饬自己。 半夏悄悄溜进去看了一下,发现他居然在往头发上摩丝。 完以后,就不停的把头发梳啊梳,梳的高高的。 而等他从厕所出来,半夏惊讶的发现,当他把头发梳高以后,他就跟法典的个头一样高了。 哪怕半夏是个小女孩,很小很小的孩子,也被小北这种心机给惊呆了。 身高不够头发凑,他又坏又聪明,好讨厌啊! 再说小民,昨晚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想再跟小北沟通一下的,正好出去采购是个机会,于是他邀请小北,跟他们一起去买东西,路上大家正好聊聊。 但小北摆手说:“不不,因为你们这些年不在,爷爷一到过年就伤心难过,也总是哭着过除夕,一到除夕我就伤,就不想出门,你们自己去吧。” 他这叫什么话? 小民不好再叫他,于是说:“半夏,咱们走吧,哥今天带你去玩儿。” 半夏看着用头发凑身高,猛然拔高了个头的小北,摇头:“不了吧,大哥,我今天留在家里陪小北哥哥。” 咦,妹妹居然不想跟他们? 不过家里有妈妈,而今儿呢,降温,外面怪冷的,俩兄弟也就自己走了。 小宪那边,终于拿到了部队的支援:一移动直属的网线。 看起来似乎有点可笑,但这于小宪来说特别重要,因为平常他一上网,家里的电话就等于废了,而且电信的网线慢得要死,卡的要死,还动不动掉线。 一好网线,于小宪来说,胜过一切。 在顾谨和王剑锋看来,想让小宪黑飞机,却只送一网线,这支持未免太小了点,但小宪却一个劲儿的说:“够了够了,至少一月能帮我妈省几大百的电话费,这就已经很好啦。” “凭这个,怕黑不到一架飞机吧?”顾谨在电话里说。 小宪忙着玩电脑,懒得跟他爹废话,只说:“边走边看吧,我也说不准。” 他门一反锁,昼夜颠倒,饭都不吃,直接闭了关了。 再说林珺,她不擅长厨艺,但难得一回过大年,全家都在,她必须做一顿像样的团圆饭出来,在厨房也忙的四脚朝天。 而今天的客厅里,只有小北和半夏俩。 于半夏,小北是儿没放在眼里的,他今儿才准备好好挑点事呢,之所以不跟小民和法典走,是因为他觉得小宪傻乎乎的,更容易攻克。 他的计划是,先挑出小宪的怒火,再挑出小民的,法典的。 等到婚礼那天,他就可以当着宾客们的面,让他们先互相攻击,让小民和小宪下定决心走人,到时候他再上场,驱赶他们,给顾鸿的老领导,和他的同学看。 他,顾小北,要用一已之力,证明他和他爷爷的国忠心! …… 但小宪那边的门锁着,不出来,他又不知道对方在干啥,干着急呀。 他听得到,里面一直有键盘的响声,啪啪的,可不论他喊,他叫,他推门,小宪仿佛耳朵聋了似的,本不理他。 于是小北出出进进,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不过走着走着,他突然回头望半夏,却是灵机一动。 他想到了一个可以小宪出门的办法:他,要哭半夏! 林珺是大人,即使他哭半夏,碍于面子也不会说他的。 但小宪不一样,看得出来,他们兄弟贼疼半夏,也护短。 半夏要哭,他肯定会过来,到时候不就可以正面锋了? 欺负小孩儿,小北最在行了,她在看电视,手里拿了枚糖,舍不得吃,只玩来玩去的,小北一把抢过糖,啪一声丢垃圾桶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