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吹过山脊的时候,把大量积雪都带了过来,所以这里的雪层堆得特别厚实。” 白志用抱紧了小兰花:“那又能怎么样呢?” 江冉伸出手,尝试着拨开雪层:“这里的雪堆比别处松软,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挖出一个容下自己暂住的小雪来。” 江冉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没一会儿工夫,就挖出了约莫两个篮球大的小雪坑。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犹豫,立刻凑上前帮她一起挖起来。 大家没有铲子,只能用手直接挖,好在这里的雪如江冉所言一般,全都十分松软,挖起来除了冷,倒也不算太费劲。 人多力量大,六个人齐齐动手,活计做得也格外快。 花了大约二十分钟,一个能容下六个人的雪便成型了。 周遭的温度还在不断降低,这会儿工夫已经降到了零下十一摄氏度,他们也不再犹豫,一个接一个钻进了雪里,互相紧紧挨着靠在雪壁上。 “刚刚挖出来的那些雪,如果有结成块的,不要丢。” 江冉叮嘱道:“用那些雪团来堵住口,能够避风,尽量别让雪里的热量失掉。” 江冉一嘱咐,大家马上照着做。 没过多久,雪口就了大大小小的雪团。 这样一来,简单的临时庇护所就彻底成型了。 大家挤在一个不算大的雪里,肩挨着肩腿并着腿,但谁也没嫌弃—— 寒风不再反复拍打着身体,就这短短一会儿工夫,他们已经觉得比方才要暖和多了,这可不比自由的空间实在? 身体暖和了一些后,终于有余力动动脑子了。 傅柏的心思最是活络,他抱着膝盖往口张望几回,觉得雪团中间的隙太大,还是不断有寒风透过那些隙钻进来,那如果能把隙全都填了,雪里是不是还能暖和几分? 说干就干,他待在雪里,身边没有雪团了,便捣鼓着把里的雪挖一些下来,一一,成小小的雪块,然后伸手把它们往口的雪团隙间填。 江冉好笑地一把拉住他:“你把口全填上了,空气怎么通?你不用呼的吗?” 傅柏想了想也是,如果填得死死的,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建了个雪棺材吗?也真是不吉利。 江冉顺势和大家说:“这是咱们的通风口,要用来通空气,保证呼的。” “雪外面的风还在刮,时不时会有积雪被吹过来,也会有一些填在这些雪团的隙里,所以我们今晚绝对不能全都睡着,必须时刻盯着,经常把手伸出去,防止通风口被风雪堵。” 江冉一边说一边伸手捅.了捅通风口,给大家做示范。 这并不难学,其他人很快便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赶了一天路,总算彻底安顿下来,江冉的心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松通风口并不难,难的是在这样艰难的夜晚始终保持清醒。 在这样的情景下,即使给每个人排班,分时段来负责通风口,也丝毫没有意义。 大家都太困顿了,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在规定的时间内一定能保持清醒,更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睡着之后还能醒的过来。 江冉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让所有人都不要睡觉,尽量时刻都保持清醒的状态。 好在其他人都理解这样的安排,也没有人表示拒绝。 能做的事情全都做过了。 人事已尽,须听天命…… 个啊! 江冉担忧地看了许一眼。 他从几个小时前开始,就已经没有说过话了,脸上也隐隐有些发黑,那是供氧不足的症状。 完蛋了! 金主爸爸该不会在头一夜就进救生囊吧? 那他们的投资可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傅柏:赶紧把隙都填上吧! 江冉(竖起大拇指):别样自鲨新方法,牛皮。 第40章 极地冰原06 雪里虽然比外面要暖和许多, 但到底也暖和的有限,能减缓大家身体热量的失速度便已是不易,更多的却是没有的。 眼瞅着大家的呼越来越微弱, 江冉难免有些心急。 当然,她最担心的还是许,毕竟金主爸爸身份不一样。人家特地从首都星跟过来亲自查看情况, 他们却护不住人,那怎么都不大说得过去。 江冉这么想着, 微微侧了侧头:“许总,你还撑得住吗?如果哪里不舒服随时和我说啊。” 许一动没动,也没说话,瞧着像是昏过去了。 江冉急了,伸手摇了摇许的肩膀, 附在人耳边连着唤了好几声“许”。 好一会儿后,许才悠悠醒转。 雪里十分昏暗, 光线微弱,他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看不清别人脸上的表情,但从那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呼唤中也能听出焦急的情绪。 许缓了口气,才慢慢说:“我没事。” 可他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江冉不敢松气, 追问道:“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想想办法。” 许想要摆手说不用, 使了使劲儿后,却连手都没有抬起来。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如实说:“呼不是很顺畅, 手脚都不太有知觉了, 其他倒是没有什么。” 呼不畅、供氧不足、脸发黑。 许的贫血病隐藏了一整天, 最后还是在这冰冷的夜晚爆发了。 江冉把自己的水壶拿出来,直接摸索着递到了许嘴边:“喝点水吧,能够缓解供氧不足的症状。” 许刚想要拒绝,说自己喝点雪水就可以了,便听到江冉说:“能缓解一点是一点,夜还很长,我们要尽量保持清醒,也省的让大家担心。” 犹豫片刻后,许最终还是接过了江冉的水壶。 他身子虚弱,只是小口小口地喝下去一些,约莫喝了五六口就把水壶还给了江冉。 几口水而已,原想着并不会起多少用处,只不过顺着江冉的意思做,免得她担心而已,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许真的觉得自己的血逐渐开始动了,四肢也稍稍有了回暖的迹象。 身体情况好转了些许,许终于能够思考一些简单的问题了。 比如……江冉为什么独独那么在意自己的情况? 许思索片刻,缓缓说:“安全联络员的接线仍然畅通,救生囊也没有问题,哪怕身体真的撑不住了,也不过是进救生囊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所以不用太担心。” 江冉顿了顿:“可是如果你先行离开了,后面的资料记录和情况跟踪……” 许听到这里,心下一定。 果不其然,江冉还是在担心投资的事情。 明白了症结,对症下药就方便了。 等江冉说完话,许宽道:“你们别担心,我来之前就安排过一个替补,如果我撑不住进了救生囊,他会来代替我,和你们一起走完剩下的路。” 江冉一惊:“这样重要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许轻声笑了笑:“我先前没觉得自己会撑不住。” 江冉闻言,一时沉默下来。 对于一个自信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第一天就撑不住更打击人的呢? 现在这个时候,她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了。 许的身体好转了一阵子,可与其说是好转,更像是回光返照,没过多久,他的呼又变得更微弱了一些。 江冉担忧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拉开自己防风外套的拉链,将外衣披在了许和自己身上,尽量给他再多一层防护,保持他身体的热量。 好在防风外套比较宽大,披在两个人身上也不显得太过局促。 许十分意外,他在糊中睁开眼:“我已经说了会有人替……”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江冉打断他,“但现在你就是我的队友,不是谁,不是哪个替补,你受的寒挨的冻都是真实的,我没有理由放着你不管。” 许闻言,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后,他微微挣动了一下身子,附在江冉耳边道了声“谢谢”。 那声音极其轻微,饶是雪本就不大,人与人都互相挨在一起,恐怕也只有江冉听到了这小声的一句谢。 旁边的傅柏昏昏沉沉好一阵子,悠悠醒转时,才惊觉江冉把外套给许披了一半。 他登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不停嚷嚷着:“外套外套!我也要!我要冻死了!” “嘁,这是你今天冻死的第三十二次了啊。” “那又怎么样!”傅柏不服气,“我真的很冷啊!” “得了吧你,”江冉纹丝不动,“方才在外头的时候我就瞧见了,你的脸是最红润的,不知道比大家都健康多少,净会瞎嚷嚷。” 傅柏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状况算是比较好的,不过是借机闹闹江冉而已。一见她完全不为所动,傅柏喊了几句后,也没再继续闹腾。 笑闹过去,是漫漫长夜。 雪的风口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畅通,所以大家都不能睡着,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江冉时不时便喊一圈大家的名字,听到每个人都应了声,才能放下心来。 任夏开着玩笑说:“我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军.队里,上级一喊我名字就得应声‘到’。” 江冉笑了:“上级特批你应别的声,但不能不应啊。” 入了后半夜,随着身体热量的不断失,体温不断降低,大家的情况也都越来越糟糕。 最开始时,江冉每喊到一个名字,出不了多久都能应上来一声,可到了后来,被喊到名字的人都没了反应,得连喊带摇才能清醒片刻。 而江冉自己的情况也算不上多好。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