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 转移 直到现在,许安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人和他提出不同的意见。 而他定下的方略和计划执行的人也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没有去思考到底是否正确,也没有人思考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原来阎忠在任之时,会向他提出不同的意见。 但是现在阎忠因为身体的原因只是挂职在朝,不干涉任何的国家大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太池内静养。 许安的神微暗,阎忠的身体每况逾下,从长安传来关于阎忠的消息,大部分都是不好的消息。 自太行山起始,黄巾军便不得不连续辗转多地。 不同的起后,不同的环境,舟车劳顿,再加上长期的过度疲劳,阎忠的身体实际上已经是透支的状态。 若阎忠还是三四十岁自然无碍,但是阎忠却是早已经过了天命之年。 那些陈年旧疾,身体暗处的隐患开始逐渐暴出来,侵蚀着他的身体。 现在阎忠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白,也显出了老态,眼神也不再如同以前那般清澈,而是正慢慢的变得浑浊。 “我未能察觉到不妥之处,此事确实是我之失职。” 许安不知道许攸心中的想法,许攸自然也不知道许安在想些什么。 许安的话字字诛心,也让他醒悟了过来。 协调各方用度,注意支出收入,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来分配资源,维持国家,是他的职责。 “请道君降罪,攸,绝无怨言。” 许攸躬身垂首,沉声言道。 他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也认为这是他的责任。 “天下万事,我不可能事事明了,件件知晓。” “你身为中书府令,掌管中书府,为文臣之首必须要知道这一点。” 许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走下了台阶。 “我在此间,也不过是体凡胎,无有通天之能,只不过有一二过人之处。” 许安走到近前,伸出双手扶起了躬下身躯的许攸。 “《潜夫论》曾言,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我所做出的决定也并非是全对,你身为中书府令也当有自己的主见,意见相左之时,我希望你能够谏言上表,陈述理由,直言无讳。” 许攸预想过很多的场景,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许安居然会这样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天下安危,唯在为政善恶。” “治大国,若烹小鲜,既不能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处,才能保证国家的稳定。” “国家大事,很多时候当以最坏的情况去考虑,只有这样才能有所准备,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 “风调雨顺并非常态,灾荒人祸必须要考虑进去,常平仓之作用在于稳定粮价,而备灾仓之作用在于灾荒到来之时,此两仓除非是遇到万分时刻否则绝不能在平时调用。” 许攸心中微松,许安这么说,就代表这中书府令的官职是暂时保住了。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此事当取教训。” 许安有些心烦意,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现在也顾不得再和许攸说什么,他必须要思考清楚。 “此事本当重治,但所幸未有酿成恶果,但你仍然需要担负失察之过,故夺俸一年,可有异议。” “诺。” 许攸再度躬身,应了一诺,他的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夺俸一年,虽然有些疼,但是还能接受,起码他还是大明的中书府令。 “我将中书府给你,是因为我信任你,也是因为你的能力,你曾经立下的功劳,经历处都有详细的记录,我也没有忘记过,但是你不能留在过去,过去的功绩能够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 许安拍了拍了许攸的肩膀。 “内阁次辅的位置我一直没有决定,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 许攸闻言微怔,许安高高抬起,却是轻轻放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的苦劳。 但是这些苦劳和功绩并不能成为他的倚仗,若是他只想要过富足的生活,安然度,那么倚仗着这些功绩已经是足够了。 但是他若是想要待在中书府令这个位置之上,想要更进一步,成为内阁的次辅,甚至于是成为内阁的首辅,那么必须要有更大的功绩和更强的能力,现在的一切还远远不够。 “我知道,我曾经说过的事情你都记在心中。” “我大明的所控制的疆域绝不能只有十三州之地,也绝不会只有十三州之地。” “总有一天,无论朝如何升起,如何落下,我们所拥有的疆域都将有一地是白天。” “到那个时候,太将永远不会在我们的国家落下,黄天将会永远的照耀着我们的国家,天命将会永世卷顾着我们的国家!” “但是……” 许安放下了搭在许攸肩膀的手,沉声道。 “很多事情应当循序渐进,而不能急于求成,尤其是治国。” “北疆的威胁还没有彻底消除,西域诸国、南疆百蛮虽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但是却仍有危险潜伏,不得放松警惕。” “广袤的疆域,可以带来更多的财富,能够让我等有更大的容身之地,但是机遇与危险共存,要想这些新开拓的疆域成为华夏之土,却非是朝夕之功便可,而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经营。” “骄奢生于富贵,祸生于所忽。” 许攸低下了头,他现在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道君之言,攸必谨记于心,并以此事为鉴,时刻警醒。” 内阁次辅的职位,他确实要想得到。 他作为中书府的府令,他也清楚许攸对于内阁的重视,他有一种预。 内阁将会成为之后大明真正的决策机构,而内阁首辅的地位实际上应当是与古时的宰相相同。 就凭阎忠被许安任命为内阁首辅,许攸就知道内阁重要非常,虽然现在只有建议之权,但是随后应当会不断增加其权力。 只有成为内阁首辅才是真正意义之上的众臣之首。 许攸眼神微凝,阎忠年事已高,已经不再理政足有两年的时间,一旦阎忠故去,内阁首辅的职位必定要重新挑选。 而人选必定是从他和贾诩两人之中选定,其余的阁臣无论是功绩还是经历都要差上不少。 “希望等到我处理完河北的事务之后,我能看到一个井井有条,收支平衡的户部。” 许攸双手作揖,深了一口气,郑重道:“攸,必不负道君所托,必定尽力竭智管辖中书府,整顿户部。” “退下吧。” “诺。” 许攸应了一声诺,最后行了一礼,缓步退出了堂中。 许安看着许攸退出了大堂,脑海之中的问题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各式各样的问题的接踵而至,让他的脑袋一时间痛无比。 这段时间一切的事情太过于顺利,顺利的让他忽略了许多的隐藏的问题。 没有人敢向他提出不同的意见,以至于言路闭,让他难以发现问题的所在。 看着空大堂,许安突然有些想念曾经阎忠在时候。 许安就近找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用手按着有些痛的脑袋,尽力缓解着身体的不适。 但是天气的炎热,让他觉越发的烦闷。 鹰卫在汉地的失利给了他一个警告,让他发现了诸多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恐怕只是九牛一。 这数年以来,治下疆域的飞速的扩张,各地各部之中恐怕都存在着许多的隐患,只是这些隐患他并没有发现。 而鹰卫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卫的职责是巡视神州,拥有数量不少的坐探,但是这些部门之间的、地方之内存在的弊病,他们嗅觉却是并没有那么的灵,难以及时发现。 毕竟卫并非是专职去察处这些事情的,卫的职责主要是监察不法,而是察处弊病。 “谏言献策……” 许安躺靠在椅背之上,仔细的思考着解决的方桉。 东汉末年到三国的这段历史之中,他记得各方势力好像都是军师出演献策。 “军师……” 想起军师这个词,许安就忍不住头痛。 到现在投入太平道的武将有徐晃、张燕、吕布、张辽、郝昭等一众名将,但是投入他麾下的谋士一共只有三人,一是阎忠,二是许攸,三是贾诩。 仔细想来,并州、凉州这两地在东汉末年这段历史还真没有什么出名的谋士。 司隶虽然有,但是都跟着皇甫嵩和王允他们逃到了南郡。 益州也有些许的谋士,但是许安本不好将其调入中央,因为调过来,也是没有太大的用处,而且也会释放不好的信息。 现在虽然攻占了河北之地,尽收魏国之地,但是袁绍麾下的谋士除了审配之外,也有几人投降,诸如郭图、辛评等人。 但是审配,许安都只是将其任为冀州的按察使,其余几人本就没有考虑过。 官渡之战的时候,就是这些人出的馊主意,没有这些人的馊主意,袁绍十有八九能够得胜。 沮授、田丰两人先后死难,逢纪也有些能力,但是逢纪战死在了繁。 繁之战,魏庭很多将校都死在大战期间。 那个在原本的时空之中因为醉酒误事,使得乌巢失陷的淳于琼,在这一次死却是像一个男人。 淳于琼死于战阵之上,身被十数创,陷于敌阵,被群刺死。 许安长叹了一声,如今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人生,这已经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以前的那些关于东汉末年的记忆已经不再准确。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汉朝养士数百年,世家豪强家学传数百年,挑选翘楚,悉心培养,因而才有东汉末年能人辈出之场景,这就是底蕴和积累。 原本的时空中,许攸的格并非是现在这样,官渡之战后常常居功自傲,最终为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