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开心的表现。 对了兰斯,我有点好奇,路加言又止,奴隶的纹身,你的在什么地方?我从来没见过。 兰斯一顿,浅笑着道:我可以拒绝回答您吗?殿下。 这是他的第二个秘密。 被拒绝之后,他的殿下看起来反而有些愧疚是在愧疚于查理曼王族施加于他的伤疤吗? 然后他听到了路加习惯地做出与实际心情相反的表情,嘴硬道:随便你。我一定会自己找到的。 是您救了我的命。兰斯安他,在死亡和成为奴隶之间,所有人都会认为活下去是更好的选择。 那你怎么认为呢?路加问。 我兰斯没意料到他会问自己,一时有些犹豫。 他的犹豫让路加抿直了嘴。 以前我不知道,兰斯诚实道,不过现在,我认为活下去是神对我的恩赐不,是殿下对我的恩赐。 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在漫长的灰里遇到一个能让他看到绚丽彩的人。 当然了,你的生命属于我。路加霸道地说,暗地里却松了口气。 表里不一。 兰斯心里笑笑,将托盘端到他面前:请用餐吧,殿下。 折腾了一整夜,路加确实饿了。 他用兰斯那里的巾擦了手,起蔬菜,就着面包咬了两口。 稍微缓解饥饿之后,他睨了一眼兰斯,道:别以为这么献殷勤,我就不会追究昨晚你做的事。 殿下是指将您从情人堆里抱出来吗?兰斯剥掉蛋壳,垂着眼,看不清神情。 路加发现兰斯胆子真的变大了竟然还敢嘲讽他? 或许他应该维护一下身为主人的尊严,勒令兰斯跪下向他道歉,但路加不太想这么做。 他想吃的蛋还在兰斯手里呢。 话题转移得不错。路加冷笑,如果我没看错,今晨车队里多了一匹陌生的马。让我猜一猜,昨晚我们分开后,你去借了那三个蠢货的马,用来跟踪我? 只是履行我们之间的契约,保证您的生命安全,殿下。兰斯道。 恐怕是打着保护的名义监视他吧,路加想。 不管怎么说,马我没收了。他牵起一个恶意的笑,骑士失去马会很痛苦吧?如果那三个奉你为主的蠢货发现,他们的马因为保护小王子而被没收,他们会作何想? 他们会到荣幸,殿下。兰斯将剥好的蛋放在他盘子里。 路加翘起腿,哼了一声。 不过像我这样宽容大度的主人,是不会让你在他们面前难堪的。他说,替我办一件事,为你们的贸然行动赎罪,那匹马我会原封不动地赏给他。 兰斯并不意外会听到他借机提出要求。 什么事,殿下? 洛克奥利弗在乡野森林里长大,放羊赶羊他总会吧。路加说,那么驱赶野猪群呢? 野猪听起来没有狮虎那么凶恶,但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曾经就有贵族被野猪的獠牙捅得肠穿肚烂,不命陨。 殿下想在国王狩猎上做什么吗?兰斯问。 不过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路加嘲道,之后我会和你仔细讲明。 * 原书里提到过这一年的国王狩猎。 两位王子都为这一做了充足的准备,为了狩猎到更多猎物,各自选择了不同的狩猎路线。 结果大王子戴纳收获颇丰,受到了国王和贵族们的嘉奖。小王子不但什么都没猎到,反而因为途中遭遇到狂暴的野猪群,坠马受伤,受嘲笑。 真惨。 纯粹因为运气不好?还是说 路加坐在高背椅里,边吃草莓边听老管家亚伯向他汇报。 殿下,我已经派人打探好了,西北一侧猎物丰厚,您若前往,定能载而归。管家道。 果然。 原主与其说是败在野猪群之下,不如过是败给了对叛徒的信任。 路加一看到管家那张虚伪的老脸,就替原主到可悲。 不过他也不是白白任由这老家伙在他眼前晃悠他会榨干老管家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看,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路加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装作一副躁郁难安的样子,皱着眉扣戒指。 猎物多?他烦躁道,那又能怎么样。 殿下可是遇到了烦心事?管家问。 反正我也不得不输给戴纳那个蠢货。路加仰面横躺在靠椅里。 老管家神一震。 自从兰斯来到小王子身边,他的子就过得不太好。 贴身服侍小王子的不再是他,倾听小王子秘密心声的不再是他,府邸里巴结他的下人们见风使舵,就连王后也开始质疑他的能力。 现在机会来了。 从王后的密信里,他得知路加和王后做了一个输掉国王狩猎的易。 但在更早的计划中,他们想利用路加想赢下狩猎的心理,引他前往提前布置好的路线,意外遭遇一群疯野猪。 当然,等候在那里的不光是野猪,还有埋伏起来的刺客,野猪群只是一个好用的借口。 最好的结果,是路加就此身亡。 即便命硬死不了,也总该落下个残疾、瘫痪,往后更容易被他拿捏在手中。 现在路加提出的易打了原计划,王后本来已经将之放弃,但如果他成功劝说小王子前往疯野猪的路线,岂不是立了大功? 这么想着,管家劝道:殿下,您打算就这么下这口恶气吗? 那又能怎么样呢?路加苦恼道,而且弗罗门斯公爵也会帮着戴纳。 大王子的母族便是弗罗门斯家族。 即便输,也要输得漂亮。老管家谆谆善,况且殿下尽力而为,指不定就赢过了弗罗门斯公爵呢? 哎,亚伯你不知道,我非输不可。路加像只了气的娃娃,慢慢陷进了软椅中。 老管家一阵失望。 不过你说的对。路加话锋一转,不管怎样,也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就按你说的路线走吧,亚伯。 老管家只觉峰回路转,面上欣道:很高兴能帮到殿下。 既然是你推荐的路线,不如这次就跟我一起去吧。路加出温暖的笑容,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去森林放松一下吧,亚伯。 我的荣幸,殿下。老管家说。 反正那些刺客的目标也不是他,他只要做出一副悲痛绝的神情拥抱小王子的尸体就好了。 壁炉中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主仆二人,室半明半暗。 * 从路加那里得到具体任务要求之后,兰斯留信给洛克奥利弗,约在林中见面。 翌凌晨三点,正当府邸沉睡之时,兰斯走入林中,打算在湖边沐浴。 他生喜净,每天未亮便会来这里沐浴,再在路加醒之前回到府邸的卧室里,静待殿下苏醒,服侍他晨起的事宜。 所以殿下至今不知道他的奴隶纹身在哪里,也不知道那纹身是什么。 兰斯解开衣扣,衬衣顺着肩背滑下。有什么黑的纹路在他背后一闪而逝,转瞬间又被滑落的银发遮挡。 夜晚清风轻缓,薄云飘散,盈盈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银发漂浮在湖面上,宛若一片坠落人间的月光。 兰斯抬手将长发至一侧,出白皙健美的肩背。 在他脊背中心,黑纹路盘踞于莹白无暇的皮肤上,一直蔓延至蝴蝶骨。 那里绽放着一朵黑玫瑰。 第17章 贪婪之罪 兰斯穿着白衬衫,牵马在湖边,他身边站着他父亲的扈从骑士洛克奥利弗。 殿下的命令我已全部转达,兰斯说,很抱歉将你们卷入这次的行动中。 少爷,用不着道歉。奥利弗拍拍口说,我这条命是老公爵给的,现在老公爵不在了,就归少爷管。别说是一匹马,就算是我这颗脑袋,为了少爷能说扔就扔。 随后他向四下里张望两下,低了声音:那么少爷这次可有什么发现吗? 什么?兰斯疑惑。 贪污行贿,和外敌勾结之类的,奥利弗向他挤眉眼,或者更严重的,和异教徒有关? 他指的是路加。 我不懂你的意思。兰斯淡淡说。 竟然不是?奥利弗惊讶,看少爷昨夜那么急切,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小王子又破例这么早跟少爷回来,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把柄落在少爷手上呢。 是,又不是。 并非为了寻找罪证,兰斯察觉到了路加有危险,才会急切前往。 路加被他抱回来,不是因为落了把柄,而是因为身体虚弱,无力反抗。 兰斯动了一下手指,又想起了隔着巾抚摸殿下金发的觉。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垂了眼说。 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拍在他肩头。 奥利弗领会错了他的意思,笑着安道:没关系,这次失败了就下一次,我相信少爷一定能逃他的魔爪。 说完了,他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他那个该死的契约,我们大可以趁这次机会报复他一把 我倒是对殿下的计划很兴趣。兰斯打断他。 憨直的扈从骑士茫地眨了眨眼。 怎么觉今天和少爷聊天磕磕绊绊的呢? 是、是,少爷说的对。奥利弗立刻脑补出了兰斯的理由,做什么事都要尽力做到最好!即便是小王子的任务,也不能忘了骑士的契约神。 兰斯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莫名。 奥利弗没注意到。他慨道:不过那家伙也真容易轻信,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教给了我们。 那么不要辜负他的信任。兰斯将缰绳递了过去。 信任?殿下不会对他们产生信任。 以殿下的情,一定会安排另一重保障,而这个任务对三名扈从骑士来说只是一次考验。 兰斯望向不远处的府邸。 在尔虞我诈的王室中,殿下恐怕一直都在学习如何不信任吧。 * 路加查理曼还年幼的时候,曾经很信任一个人。 赢了和哥哥的对决,得到狮心王之后,他默默望着剑术老师的遗体被抬进棺椁中,棺椁埋在地下,墓碑前放了漂亮的小紫花。 剑术老师是因为他太锋芒而被谋杀的。 水从花瓣上滴落,他蹲在墓碑前,很久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直到国王为了讨他喜,将十几个彬彬有礼的中年男领到他面前。 你需要新的陪伴。选一个做你的管家吧,我的小金丝雀。 在所有人里,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叫亚伯的人。 亚伯和他被谋害的剑术老师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我将永远忠于您,永远服侍您,我的殿下。亚伯用那张忠厚的脸发誓。 太像了,简直像刻意送到他眼前一样。 不是没有怀疑,不是没有猜忌。 只是会想,如果他待亚伯以真心,用最高的礼遇对待他,以最好的酬劳犒赏他,亚伯会不会也有所动,用真心回报他呢? 殿下西北猎物丰厚定能载而归。 火光下的老管家神晦暗不明。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亚伯做出了决定,他也做出了决定。 心脏却仍在隐隐作痛。 马车上,路加皱着眉从睡梦中醒来,车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自从穿越后,他每夜都在做梦,从梦境碎片中零零散散地获得了原主的部分记忆。 那些尤为深刻的记忆,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他不死,你就得死。路加冷冷嘲讽道,既然是为了活下去,又有什么可难过的。 殿下,您觉怎么样? 温雅的声音从车厢另一角传来,兰斯的绿眼睛望着他,嗓音里含着关切。 路加这才发现,由于心脏绞痛,自己的手一直按在心口上。 他清了清嗓子,恍若无事地收回手,冷淡道:或许是旅途疲惫,有些烦闷了。 此时正是正午,他们的五辆马车夹杂在国王和贵族们的车队里,前往都城之外的圣鸿林夏,参与一年一度的国王狩猎。 那里建立着一座华丽的殿,夏外的王室森林面积庞大,因为免受伐木者和猎人的侵扰,森林里树木繁茂,野兽庞杂,是王室贵族最向往的狩猎天堂。 由于要见到他亲的国王陛下,路加被迫换上了装裙,这让他本就烦闷的心情雪上加霜。 他迟早要把这身行头换下来,他发誓。 此时少年一袭红裙,裙摆如玫瑰盛放,整个人深陷入深的丝绒软枕中,更衬肌肤细白娇。 一只娇生惯养的金丝雀,表情却凶恶得仿佛能一口咬死一头雄鹿。 咄咄人地美,只是脸苍白得让人心疼。 这或许是因为路面崎岖,而马车行驶得不够平稳,兰斯想。殿下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不习惯舟车劳顿。 他挂起窗帘,展开车窗。 的风带着植物和泥土的清香吹入车厢内,路加顿觉头脑一清。他望着窗外匆匆驶过的林木思索,鼻尖忽然飘来了红茶和牛的芳香。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