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谨没想到他对顾桑苗竟是如此情真意切,一切都为顾桑苗打算着,方才那些让顾桑苗打胎的话,不过是试探,他们夫早盼着孩子呱呱坠地了,哪舍得让她打胎啊。 “不说这些了,去用饭吧,我也饿了。”秦怀谨道。 金砚秋却道:“她今受了气,肯定用不下饭,我去做点下饭的小菜。” 说着就往厨房里去了。 齐静怡看着他的背影道:“这孩子还真是……好痴情啊,也不知小苗怎么想的,干嘛要赶他走,与其嫁给外头那些不知底的做填房,不如就他了,难得的是人家重情重义,待她又好。” “小苗是不想耽搁他,这么好的孩子,自己又是这般境况,她心里的结,相亲什么的,都是做做样子,哪里真会嫁人,这辈子她都不会忘了京城里的那位。” “说得也是,唉,看缘分吧,也许小金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自那以后,金砚秋不仅在秦府正大光明地住下了,还守在顾桑苗身边,有几次她偷偷的,背着他出去相亲,人才到茶肆里坐着,金砚秋就等在那边了,自个订了个位子,边喝茶边看着她。 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象是十几米以外开着的汽车大灯,直直地照在顾桑苗脸上,顾桑苗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原本还想跟来相亲的男人调调情,说几句暖昧的话,这种情形,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了,对方也觉得被他看得浑身是刺,坐立不安,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起身告辞了。 顾桑苗没法子,支着气势汹汹地冲到金砚秋身边,还没开口,人家就递过一串冰镇的翠玉葡萄,摘了一颗往她嘴里。 冰甜口,确实好吃,她想说话,可葡萄一颗接一颗的住了她的嘴,平间在府里,齐静怡不会纵着她让她吃过瘾,孕妇本就馋,这种翠玉葡萄又不是本地的,该是从西域那边来的,难得吃到,顾桑苗贪嘴连吃了两串,吃得肚子里的烟火气全消了,砸巴着嘴,还想吃,金砚秋却摊手: “没了。” “没了?就没了?怎不多买些?”顾桑苗好婉惜道。 “明多买些。”金砚秋道:“姐姐是要回府,还是要逛逛?” “头太大了,回府吧。”顾桑苗道。 “前从京城来了个戏班子,我把姐姐说的白娘子的故事写成了话本,给班主了,听说这几正在排练呢,姐姐要不要去瞧瞧?有不完善的,姐姐还可以帮着改动改动。”金砚秋道。 天天呆在府里也确实无聊得很,懒怠得都快长霉了,顾桑苗又是个好动的子,一听便心动,儿劝道:“头当真很晒呢。” “无事,带着伞呢,马车里备得有冰,很凉快的。”金砚秋道。 大热天的冰也不便宜,秦府的冰早被顾桑苗用完了。 他还真是……体贴极了。 三人一道去了戏班子,好在那班子不是以前相的,顾桑苗隐隐的担心没了,高兴地与唱青衣的演员聊着天,那青衣正是演白娘子的,听闻故事就是顾桑苗编得,大喜,问她故事的来源,顾桑苗胡编了个理由,说是以前小时候听老人说的神话故事。 正聊得起劲,那边有人伊伊呀呀地吊嗓子,声音清越透亮,好听得很,顾桑苗道:“你们班子还真是人才济济啊,那位肯定也是个角吧。” 演白娘子的青衣一脸诧异:“这么好的嗓子,班子里还真少见,不知是哪位票友,嗓音条件竟然这么好。” “咦,不是你们班子里的吗?”顾桑苗好奇声大盛,与青衣一道去了另一间棚子,便看见堂子里,一抹瘦长纤细的身影,甩着长长的水袖,身子曼妙,一举手一投足,那眼神与扮相,都是极好的,然后开唱:“梦回莺转,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关情似去年? 嫋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竟是唱的《牡丹亭》 顾桑苗记得,这出戏她只在京城怡红楼里排练过,而那时唱得最好的,便是……齐思奕! 他怎么会这些? 但见那人舞动身姿,眼神幽怨,转间,哀哀怨怨,一抹深情曲折难解,顾桑苗一阵恍忽,那年她也是死遁,打算永远离开他,买下怡红楼做营生,他寻得了她的踪迹,却并没有直面来见,作女儿扮相,扮得正是青衣角杜丽娘…… 眼睛一阵发涩,口象是堵了块棉一样透不过气来,手脚也一阵阵发麻,全身血气似是停滞了一般,摇摇晃晃差点摔倒,支着门框才站稳,儿大惊:“主子,你怎么了?” 那边的清唱戛然而止,金砚秋一脸焦急地飞奔过来,揽住她:“这是怎么了?” 顾桑苗缓过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抬手,用力捏着他的脸,他的面皮。 她便是易容高手,一般人易了容,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过两个时辰而不被发现,那是个中楚翘,如果金砚秋是那个人,那他的易容术只会在她之上,不,不可能,她教过他易容,但他很少用,她相信,他的技术不可能比息好,何况,自己做面具的材料都是从现代传过来的,他不可能也有。 “我描了油彩,姐姐莫把手脏了,这些个东西对胎儿不好。”金砚秋莫明地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在自己脸上肆。 “去洗,快些去洗,洗干净。”顾桑苗拉着他往后台去。 “好,就去洗,儿,你帮姐姐把手洗了。”金砚秋道。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