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贸然向队里申请调查泉井中学的场,定然会打草惊蛇,遭到沈洛的阻拦。 谢遇安琢磨了许久,将自己认识的人全部筛选一遍,想从中找到能帮助自己的人,找来找去,竟发现那个人近在咫尺。 他的父亲——谢建军。 谢建军以前的办公室同事,几年前升级成了省级干部,谢建军年轻时为这人挡过刀,这人一直记着谢建军的恩情,逢年过节都会来他家拜访。 如果利用杨伯伯这层关系,是不是会好进行一点? 可问题来了,他该怎么跟谢建军解释来龙去脉,难道直接跟父亲坦白真相吗?谢建军可是连同恋都一度接受不了的老顽固,不会觉得他是在做白梦吗? 可思来想去,谢遇安也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他回到家中,谢建军正端坐在沙发上,准时观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联播。 自从谢建军赶走周凉后,谢遇安第一次主动凑到他跟前,软下子喊了他一声:“爸。” 谢建军听了他的那声喊,身体依旧得笔直,但谢遇安细心发现,他的眼角微微颤了颤。片刻后,谢建军拿起遥控器,将他每必看的节目暂停,朝谢遇安的方向偏了偏头。 谢遇安抱着踌躇的心,默默咽了口口水,对着父亲打开了话匣子。 谢建军听他讲起了事情原委经过,他聆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停下来拿出笔记本在上面整理时间线,跟谢遇安分析起来。 一场谈话过后,父子两人忘记了过去的不愉快,终于在声笑语中冰释前嫌。 谢遇安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他没料到谢建军会接受得如此之快:“爸,你对我说这些,全都相信了吗?” 谢建军拿起手机,找到了杨伯伯的号,隔着老花镜瞥了身旁的谢遇安一眼:“我谢建军的儿子,一直是敢作敢当,勇往直前。我有什么可不信的?” 说罢,谢建军又重重拍了拍谢遇安的肩膀:“周凉是个好孩子,他承受了太多他不该承受的东西,你是他的人,所以这次,就算是拼上全力,也要把他救回来,知道了吗?” 面对家人无条件的支持,谢遇安蓦然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身躯。他眨了眨眼,眼角蓦然一酸,对着父亲用力点了点头。 有了省级干部的支持,市里也得给几分薄面,谢遇安的申请很快通过。 特别调查组成立,经过一晚上的挖掘,终于在泉井中学的场下方挖出了七具女尸。 经法医验尸,家属指认,确认了这七名受害人均是泉井中学的2013届毕业的学生。 而当时的建筑单位中施工工人也全被找到,他们终于顶不住力招认,当年是受了市长女婿沈洛的指示,才会对鬼心窍犯下如此罪行。 至此,沈洛协助凶手掩盖罪行的事实曝光,面对他的将是故意杀人罪、毁灭证物罪等多项罪名的指控。 与此同时,沈洛的抓捕行动也在加快进行。 谢遇安是在警校旁的一家面馆找到的沈洛。那天沈洛身穿着崭新的制服,别好功勋徽章,端正地戴好警帽。 沈洛点了份面,他过去在警校读书时就经常来这家面馆。那时谢遇安会坐在他对面,点一份牛面,跟他一边吃一边畅谈着未来。 谢遇安开面馆门帘,看见沈洛正襟危坐地坐在过去的位置上。沈洛将筷子平放在碗上,面条一口未动,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老朋友。 谢遇安身后几个警察正准备冲进去,谢遇安伸手示意了一番,拦住了他们的动作。他看着沈洛,心头微微颤动。 “老板,来份牛面。”隔了数秒,谢遇安朝老板喊了一声。 牛面很快上来,谢遇安也坐在了沈洛的对面,就跟他们读书时那样。 “你还记得吗?”面对沉默的沈洛,谢遇安率先开启话匣子,“以前读书的时候,你被人戏称‘顽石’,最正经、最刻苦、最迂腐。所有警察相关规定,你记得最清楚,甚至倒背如。学校请老前辈做讲座,你甚至还会把他们的话当做箴言贴在头,以此来警示自己。” 沈洛原本宛如一座雕像一般,面容凝固,一动不动。听到谢遇安说起往事,他才微微松开眉,出一个浅浅的笑。 “是啊,那个时候你最皮,因为跟人打架,差点被记过,把你爸气得来学校堵你。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拼命求我给你打掩护。” “对。”说到这,谢遇安不免被过往触动,他低头勾嘴笑出了声。 两人如同回到了刚毕业时期,坐在面馆里高谈阔论,那时的他们风华正茂,腔热血,挥斥方遒。 谢遇安陷入回忆中,嘴角的笑越发苦涩,沈洛的背叛像是在他伤口上撒盐,痛里还透着寒。 沈洛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人,为什么曾经无比正直的伙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简直让他无法想象。 终于,谢遇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出了心中困惑:“为什么?” 沈洛慢里斯条地放下筷子,很是不舍地摘掉了自己的警帽。他的手指在帽檐轻轻滑,眼睛隐约闪烁起点点泪花。 “我也不想的,不过是一念之差,心中的心魔便被我放了出来。我也没想到这心魔居然会成长得如此巨大,甚至将我本人都噬殆尽。” 谢遇安听到了他的答案,面一沉。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