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倒在草地上,手臂勒住她的,身上的战栗像在过电,颤得涂诺觉自己的牙齿也在跟着发抖。 涂诺摸上他的脸,“严承光,你怎么样?” “走!不要管我!” 男人紧闭着眼睛,用力把她一推。 涂诺被他推得跌在地上。 然后,她就看见,夜中,暴雨像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幕布,从墓地门口的方向横扫而来,哗地一下就把他们都给没了。 暴风雨中,严承光垂着头坐在那里,浑身抖成了一片落叶。 涂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敢再次靠近,“严承光,严承光……” 她咬着牙,努力想把他拉起来。 严承光终于有了反应,他攀着涂诺的胳膊站起来,却又挨着严青枝的墓碑坐下去。 涂诺哭起来,“严承光,咱们回家吧……” 严承光坐在墓碑旁,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说:“她死的那天,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许是太冷,他的舌头打了结,说得磕磕巴巴。 “她一边带着我,一边做报告。” “报告被人藏了起来。” “她找去三楼台……” “滑了下去。” “楼下种着很多玫瑰,很多很多……” 严承光的大手在前茫然地比划着,像是要让涂诺知道那片玫瑰园的大小。 “那是明清辉喜的。” “然后,玫瑰都生了病,被园丁削了。” “她就躺在那些木刺上,血淋淋地冲我伸着手,叫我……” “小光,你,不要下来……” “我那时候那么小,只会哭……” “只会哭……” 严承光抱紧了墓碑,把脸贴上去,“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 天边又一道闪电蜿蜒而下,照的墓碑上严青枝美丽的脸庞一闪,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 涂诺的浑身已经淋透。 她视线模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受够了,不想再忍。 她抬脚踢了严承光一下,“行了!走吧。你以为你妈妈想看见你这个样子吗?” 严承光没有动,她走过去拉他。 他软软地靠在那里,依然没有回应她。 涂诺连忙弯下去试了试他的鼻息。 还活着。 活着就好! 涂诺再去拉他。 两个人的体型相差实在太大。 只要他不肯借力,她本就拉不动他。 “严承光!严承光!” 涂诺使劲摇着他,“你醒醒啊,你要被淋死了。” 电闪雷鸣很可怕,大的雨线也在往身上死命地打。 在这里睡一夜,不是找死吗? 涂诺想不管他,自己走,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她急了,抓起严承光的手臂,一口就咬了下去。 疼痛比雨水醒脑,严承光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涂诺都要被气死了,“快起来!跟我回家!” 严承光愣怔了一会儿,然后冲她一笑,向她展开了怀抱…… 严承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光已经铺了窗台。 他拿起边的手表看了一眼,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半。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这是他有生以来睡得最为香甜的一觉。 虽然头还是有些疼。 房间里依然跟平常一样,空安静,寂静无声。 他掀开薄毯要下,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不,除了左边手臂上的绷带。 那还是前几天车祸留下的伤。 之前的绷带被换掉了,换成了雪白的纱布。 纱布的上面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严承光坐在边,拍着额头用力想了想,却一点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怎么上的,又是谁给他换的绷带。 脑子里很是混,严承光站起来,一边扯着绷带,一边往洗手间里走。 微凉的水帘冲洗着男人肌理线条畅的后背。 严承光抬起手了一把头发,突然就发现,他的左边手臂上除了那处伤,还有一排齿痕。 严承光视线微怔,举起手臂去看。 这排齿痕比较深,四周都渗出了紫红的血印。 看形状,咬他的那种动物的牙齿是小小的,细细的,中间的门牙却略有些大。 “……” 严承光扶着额头想了很久,喃喃道:“难道,是那只兔子?” 严承光昨晚心情很不好。 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小黛山喝酒。 后来金丽蓓也去了,跟他们一起支起桌子打麻将。 再后来,他觉自己喝多了。 但是,那种醉酒的觉又跟平时不一样。 他警觉起来,怀疑是被人往酒里下了东西。 正在那时,那个小兔子赶到了。 他只记得她开车时候的样子很凶,不像小兔子,倒像只崽子。 那么,再后来呢? 严承光用力地拍了拍左面的太,烦躁地把手臂往浴室墙上一撑。 水哗哗地冲击着他的头发,却依然理不清他混的思绪。 如果真的是酒后无形,伤害了她…… 他愿意承担自己所需要承担的一切责任。 只是…… 想起昨天她跟他说的那些扎心的话,他无奈一笑。 只怕,她不一定愿意。 不过,这件事也不一定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那样处心积虑,擒故纵的,如果他真的做过了什么,此时此刻她还不得坐在他的上,哭哭啼啼地求他负责吗? 是的,一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至于这个伤口…… 应该是他又说了什么得罪她的话,才被咬的。 严承光暂时说服了自己,扯起浴巾往身上一裹就出了浴室。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把楼上楼下都看了一遍。 房间里确实就他一个,本就没有哭哭啼啼等着他负责的小兔子。 严承光心里安定下来,走回卧室穿衣服。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今天是集团拓展的子。 她那么表现,此时应该正在百十公里外的水上度假村参加她梦寐以求的团队拓展。 怎么可能还在他这里? 大雨过后,世界新鲜。 光像白羽的鸽子,飞房间。 上洁白的被褥随意翻卷着。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