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寂始终背对着柯枫,镜面里,他垂着眸子,表情平静得一如往常。 顿了一会,谈寂又说:“我不确定自己是真的懂得这种情绪,所以,你也不要向我承诺什么。” “不是承诺,”柯枫说,“是我本舍不得留你一个人。” 舍不得看谈寂在大街小巷上,在川不息的人群中,在没有来处与归路的光里,渐行渐远的背影。 舍不得看他拎着空的行李箱,带着冷静又孤单的神情,独自在人间找寻故人的痕迹。 一如谈寂也不愿再看到,那个月下孤战的身影。 “你不赶我,我哪舍得自己离开。”柯枫说。 谈寂再次抬眸望向镜中的他,眼底多了几缕说不清的情绪。 那一刻他终于懂了,无所谓一见钟情还是相伴相守,哪怕始于崇拜依赖或者孤单,喜不过是长久的希望着对方安好,希望自己能常伴,希望与那个人魂识共鸣。 “可我这样的人,甚至都不敢说一句……” 喜你。 镜中倒映着谈寂无声的语,以及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如同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但柯枫却听到了。 他很意外谈寂会突然这么说。 柯枫原以为,像谈寂这样冷静孤傲的人,哪怕有了些懵懂的情绪,也只不过会对自己更耐心一点,能允许自己多走近几步,最多是,能对自己产生几分依赖或是眷恋。 但谈寂说的是,喜。 是主动的喜,与被动产生的,潜移默化的,依赖和眷恋不同。 “谈寂,”柯枫往前了几步,停在谈寂触手可及的身旁,“我真想抱一下你。” 我也想。 谈寂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拒绝。 “不行。” 他终于转过身来看向柯枫,眼中的情绪却丝毫没有收敛,谈寂静静的看了一会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柯枫的眉眼很好看,不是那种美人的致漂亮,他的好看更像是骨子里所带的气质,是轻狂不羁,风落拓。 但他此时静静的望着谈寂,收敛了一身的桀骜与痞气,眼神认真而喜。 “至少,”谈寂再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气息竟略有些不稳,“至少等你伤口愈合。” 柯枫笑开了,应道:“好。” 洗手间毕竟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去处,二人一前一后回了休息区,快走到时,谈寂突然轻声问了句:“你不怕我出局之后反悔吗?” “怕。”柯枫在他身后答道。 谈寂回眸看他,皱眉道:“那你……” “我喜你又不是为了占你的便宜,”柯枫用没受伤的那半边身子,轻轻搭着谈寂的肩往前走,“哪怕你现在的情绪,都只是来源于规则的共情,我依旧会继续追你。” 谈寂顿了一下,直至回到休息区的沙发上,都没有再做出反驳。 *** 休息区的灯开得比之前亮了不少,颂家兄弟去大厅里“问候”徐慢和强哥了,顾光则靠在沙发里,研究着禾月指尖的丝线。 透明的丝线极为隐蔽,比最细的鱼线都难以令人察觉,禾月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一会,皱眉问:“这究竟是什么?” “属于你自己的天赋,很特殊,我也是第一次见。” 顾光勾着他的指尖,试图触碰那些丝线,却意外的穿了过去,他皱着眉想了一会,看向了沙发上的谈寂。 “我也碰不到,”谈寂摇头说,“刚入夜城的时候尝试过。” 柯枫依旧躺在沙发上当咸鱼,之前的那个抱枕却不见了踪迹,这会儿他枕着的,是谈少爷的大腿。 “说到这个,我怀疑他们想要过来夜城,还是得走你们之前那条路。”柯枫说。 颂家兄弟也正巧从大厅回来,南辕说:“徐慢不肯合作,说除非帮他破局,否则宁死也不会给我们做接引。” 大约是咬死了弈者不会轻易在局中杀死魂识,尤其是在这种已经出现过神怒的局中,徐慢才会狮子大开口的说出破局这种要求。 “他这个局已经残得不能再残了,执棋者本身甚至无法掌控自己回忆中人和物的状态,”北辙说,“他提这种自己都知道不可能的条件,明摆就是拒绝和我们合作。” 比起颂家兄弟的愤怒,谈寂则显得平静了很多,他盯着窗外的夜静静地思索着,冬的夜晚很静,无风,空气冷而干净。 月朗星稀,只是怎么都等不到天明。 “也不是不能破局。”谈寂突然说。 场内的所有人都抬头看他,柯枫仰脸笑道:“这么自信?” 谈寂说:“毁了那个道具就行,小莲很有可能并不会杀徐慢。” 南辕皱眉,他不认识谈寂,见对方如此年轻,只当是柯枫带的新人兼小男友,于是不赞成的说道:“你觉得她还着徐慢?” “恰恰相反,”谈寂摇头说,“小莲作为规则的一部分,正常情况下,应该与徐慢的局共存亡,局不破,她即是永生,无论小莲是着徐慢,想要他永远留在白昼空间,还是恨着徐慢,想将他拖入无间地狱,她都不该寻死。” “寻死?”南辕疑惑,规则也会寻死。 柯枫赞同的说:“如果不是小实习生恰好觉醒了天赋,你那一刀,应该是收不住的吧。”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