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顺着记忆回答说:“清理失败品,跟下面的武库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研究员说,“李组长不听劝,非得背着其他人,把神明过来,一会如果血斗场真被捅出个窟窿来,你在下面得接着点。” 神明,那天出事时,血斗场的确塌了个角,但并没有东西掉下来,柯枫也并未见到神明。 似乎是有什么极为强大的力量,兜住了即将塌陷的一切。 现在想来,能做到这些的,应该只有谈寂自己。 而他也因此,受了重伤,失去了十二岁之前全部的记忆。 柯枫皱了一下眉,直觉这些秘密,将在祁冽的特殊局中,一一揭晓。 那些被谈寂遗忘在局中的,终究也会在局中记起。 只是,被李组长带来的,是回忆中的,还是现世里的谈寂? 第一百零二章 ·浩劫 谈寂刚走出院落,便被蒙住双眼,进了车中。 从玄冥平里与学生的谈中听得出来,这片属于实验方的园区极大,被划分成了好几片区域。 大约是不希望被听出什么线索,车上的研究员们,从头到尾都几乎没有进行过谈。 他被夹在小轿车后排的正中间,头上套着黑布袋,本无法判断行驶的轨迹。 不过也不需要判断,毕竟早知道,终点就在血斗场。 他迫不及待的想了解那天发生了什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柯枫。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栋研究所前。 谈寂依旧被布袋蒙着头,身后几个研究员,紧张兮兮的推着他,朝这栋略显破旧的建筑里走着。 那时的自己是如何应对的,有没有想过要反抗,已经记不得了。 回忆里只有仪器巨大的噪音,和入血斗场时,所受到的,强烈撕裂。 像是魂识被生生从身体上剥离开来,强行入了一片极小的空间。 随着入局,套在头上的布袋不见了。 谈寂睁开了双眼。 圆形的铁笼,华丽的观众席,密不透风的墙壁。 一切的一切,都与局曾给予的馈赠所重叠。 他再次看向了,面前或跪或瘫的实验品们。 “李组长,让一个小孩子来处理他们合适吗?”身后的研究员问。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组长说,“这可是最无情的0号,玄冥养了他这么久,总得派上点用场吧。” 秃鹫般尖锐嘶哑的笑声响彻了血斗场。 谈寂皱着眉盯着他们,再一次摸了手腕上的命线。 “去啊,”其中一个研究员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他们‘处理’掉。” 他没有动,也没看那群浑身是伤的孩子们,只是静静的等着回忆上演,等着李组长从墙上取下猎,蹲在身后,以口抵住他的后心。 之后自己做了什么,应当是抬了一下手中的命线。 金的命线无风自舞,朝角落里身伤痕的失败品们,奔袭而去。 谈寂的身形,随着线一起动了,是没有接受过极端训练的研究员们,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速度。 直到他急掠至墙角,夺了一柄染血的残剑,回身朝李组长攻来时,对方才反应过来扣下了猎。 声响彻了血斗场,他竟也能闪身躲过,甚至以残剑替失败品们,挑断了捆绑在一起的绳索。 “不想死就爬起来。” 回忆里自己应该是这么说的,语气要再冷一些,再无情一点。 这具十二岁的身体,他如今用起来十分别扭,但胜在实战经验比九年前丰富了许多。 身后竟真的陆陆续续站起来几个,伤得不算太重的孩子,也纷纷捡起了原本废弃的武器,随他一同攻向几名研究员。 封闭抑的血斗场立刻便做了一团。 有人哀嚎,有人怒骂,有人怕得浑身发抖依旧举刀上前,也有人伤得不重却躲在人群的最后。 失败品被猎击中,倒在血泊之中,研究员也被兵器划伤,狈的捂着伤口。 这是一场没有胜者的争斗。 反抗者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幼小的神明并不倾向于任何一方,单纯只是想要停止这场血腥的屠戮。 之后发生了什么?谈寂一边以剑替一个孩子架开李组长手里那把打空了子弹的猎,一边分心想着。 身侧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谈寂尚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命线便弹出去,从上至下死死束住了他刚刚救下的孩子。 那孩子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刺向谈寂的尖刀。 “为什么……” 他想起来了。 “因为你是编号0,我们最恨的就是你!”那孩子说。 是了,那一,他被带进血斗场中,本是打算阻止这场浩劫的。 直到尖刀没入了自己的身体。 想救他们,他们却借着一切可能,想要杀死谈寂。 只因,他是编号0。 可从来都没人问过,他究竟想不想做编号0。 从来都没人问过,他想不想被关在房间里,永远都只能,远远看着,院子里喧闹的人间。 那个叫柯枫的少年站在单面玻璃前时,谈寂曾犹豫过很久。 多想推开紧锁的窗户,让对方也看到自己。 七情··见。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