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走禾月便走了好久。 从小学到初中,从乡村到城市,从爷爷的怀抱里,到了父母的苛责下。 他追着时光,一幕幕看着不断变化的景象,有些过往仍历历在目,有些却却只是美好的期望。 说到底,这个空间实则属于顾光,他所看到的,都是对方记忆里的自己。 “你一直都在关注着我吗?”他隔着空间问道。 “嗯,”对方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最开始只是觉得你在一众对照组里,最为特殊,但看着看着,就挪不开目光了。” “特殊?我哪里特殊了?” “只有你不受条框束缚,”顾光说,“你很乖,却永不屈服于不合理的规则,哪怕被学校惩罚,被父母打骂,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初心。” 他第一次偷跑出来,发现这所建立在实验组园区附近的学校时,禾月正站在场上替别的同学受罚。 顾光本无心窥探别人的生活,奈何学校教导主任的嗓门特别大。 “我说他旷课就是旷课了,你和人家很吗?还是觉得能替别人出头很了不起?!” 那孩子倔强的解释说:“他请了病假,是班长没把请假条给老师。” “条呢?你有证据吗?!” 被指旷课的孩子就站在旁边,低声劝解说:“禾月,算了吧,是我没自己给老师,我甘愿受罚。” 名叫禾月的孩子振振有辞道:“按照校规,就应该是班长去给的,不能因为他是老师的侄子,犯了错就不受惩罚。”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目光坚定且认真的看着老师,手指却细微的有些颤抖,并非是不害怕惩罚,而是无法接受,那些人情世故中的“规则”和偏袒。 是这种不屈的韧,引了顾光。 3-13,八岁开始入局,见过无数被条框限制,被规则俘虏,被过往追逐的执棋者。 却于十二岁时,头一次见到,如此倔强执着,甚至显得有些傻气的人。 顾光从不觉得禾月弱小,对方有着他见过的,最坚韧的魂识。 二人隔着空间壁垒,一路从光的尽头,走至相遇的起点。 这条路并不宽敞明亮,时而行走于岁月之中,光静好,相携而往。 时而游于光影之外,暗丛生,两各一方。 在碎裂分隔的记忆里,在世俗纷扰的嘈杂中,他一次又一次的呼唤着,另一个空间里,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人。 无数次的确认着对方的存在。 “光。” “光?” “光!” “光……” “我在。” 我一直都在。 在你不认识我的时候,在你遗忘了我的时候,在你一切难过和需要我的时候,早已,并肩同你,走了很多年。 不必看见我,我也一直都在。 *** 隧道的尽头散着微光,禾月也不知自己在期待着些什么,匆匆朝前跑了几步。 七年前的晚霞,透过法国梧桐树努力向外伸出的枝丫,洒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次没有小混混,他也没有丢给的小钱包,只是有个穿着红外套的少年,推着自行车朝他走了过来。 少年说:“久等了,我叫顾光。” 相隔的壁垒在这一刻碎裂开来,于夕下折出无数绚丽的暖光。 禾月随着那些星辰般的光点一同,扑进了对方怀中。 这一幕由顾光的记忆而成,是他内心深处,最期待最渴望的幻想。 七情··意。 他想在没有任何意外与谋的情况下,与禾月简简单单的相识。 “这就是你的心愿吗?”禾月额头抵在他的口,轻声问。 “不,我的心愿还有很多,”顾光说,“对于你,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 禾月轻笑说:“我陪你一起去实现。” “好。” 顾光静静的抱了一会他,直至残将熄,才松开对方,翻身上了车,说道:“来,上来,我带你。” 禾月闻言也坐到了后排,双手搂紧了他的。 清脆的车铃响了几声,风至街巷间穿过,扬起了赤红的衣角。 禾月稍长的发尾被风吹得有些了,蹭着白衬衣的衣领,惹得他轻扭了一下头。 下巴抵在了对方背脊上。 “你知道吗?”顾光问,“我养过两只鸟?” “啊?” “一只叫朝歌,一只叫暮酒。” 车轮过枯叶,于并不恼人的轻响之中,跃过了即将降临的黑夜。 红衣佳人白衣友。 第一百零四章 ·星河 车铃声拨开黑暗,长河尽落,月荏苒。 白瓷铺砌的中学围栏边,红衣少年朝他摊开了手心,纤长的手指与黑金的刀身,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做我的小男朋友吗?” 这一次没有突然出现的班主任,上课铃声不曾响起,禾月并未直接接过折刀,而是握住了对方向他伸出的右手,十指相扣。 微凉的刀身紧扣于二人掌间,如同不悔的誓言。 曦光之下,他们并肩追逐着回忆里所有的遗憾,一路向前。 …… 教师办公室里,顾光以身撞开了紧锁的大门,身后跟着玄冥和一种执法人员。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