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我拒绝。quot;蒋荣生无情地,“很忙。” “我也要忙呀,这个世界上不是只要你蒋荣生一个人有事情要做!”颜湘气得头晕,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直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电话里一时陷入了沉静。 颜湘大口地着气,车库里的汽油味冲进他的心脏,肺腑,让他的身体有点难受。 脑子也混起来,分不清楚,此刻颤抖的气息是因为动,还是惊恐,还是痛快,或许是都有,糟糟的思绪让他的两眼有些发黑。 “颜湘。” 电话里的蒋荣生在叫他的名字。 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起伏,让人分不清楚他的情绪,是在生气的边缘,还是真的如往常一样沉稳且平静。 “嗯?……”颜湘回答的鼻音有些重。承认,终究是有些害怕。 “你要我听你说是么。那你来,地址待会发给你。半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的面前。” 颜湘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好,我现在就去。” 他手忙脚地摘掉了围裙,用巾擦了擦脸上的石灰水和肥皂水,拉起车库的门,匆匆地跑上地面,才发现外面已经下雪了,积雪很深。 打了个车,顺利出发以后,颜湘才模糊地想起来,前几天凌晨五点的时候受到过一条气象台发布的信息,说是重大气象灾害暴雪预告。 颜湘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雪景,脑子里在斟酌着怎么跟蒋先生说自己的事情,就当作是发发善心,放过他这两个星期。 十五分钟很快就到,蒋先生给的位置是一个靠海的码头,附近有很多船厂,这一片在上个世纪曾经很兴旺,后来因为贸易业的疯狂扩张,那个码头吃量太小了,就被抛在了时代的身后。 司机把车停在船厂口,就不再开进去了,颜湘只能下车,踩着到小腿肚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船厂里走。 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音乐闻到淡淡的铁锈味,有点像鲜血瞬间涌出来的咸腥,颜湘捂了捂鼻子,抬起眼睛望着四周,有些害怕。 虽然是下雪了,可是外面的天气依旧晴朗,是个难得的冬晴空,湛蓝的天空飘着大块一块的云。 可是一进到废弃的码头,周围就忽地昏暗起来,调暗淡郁,周围没有任何鲜活的彩。 唯一出现的动物,也只有不祥的乌鸦,扯着嘶哑的嗓子,低空盘旋,羽掉下来,上面竟然沾着未干的血迹,像刚刚啄食了人。 颜湘呼出一口白雾,竭力地往前跑,终于在码头的边缘看到一辆黑的劳斯莱斯,一个身长高的男人正倚靠在车窗边,单手兜,另外一只手指夹着香烟,看不清五官。 可是气场一看就是蒋先生。 颜湘跑了过去,蒋荣生回头,看着颜湘,低头扫了一眼腕表,“迟到两分钟,跪下。” 颜湘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这次跟在蒋荣生身边的不再是西装革履的商务英,也不是夜场里轻浮挑衅的富二代。 而是一群身材健硕,个子拔的男人,气神儿看上去像是当兵的。 “要我重复几次。”蒋荣生眯了眯墨蓝的眼睛。猩红的烟蒂星子一闪一闪,氤氲着危险又蛊惑的光点。 那种悉的,被审视,被制的觉又翻涌上来,颜湘跪在了雪里,双手撑在膝盖上。 劳斯莱斯配有雨伞,蒋荣生出来,一杖打在颜湘的后,冷冷地:“跪直,背起来。” 第18章 颜湘疼得闷哼一声,剧烈地咳嗽起来,雪呛进嘴巴里,心脏都被冻凉了。 因为不断的咳嗽,他的背难受得弓了起来,又是一杖,颜湘低下头去,从脸颊到耳朵死死地绷紧了,忍过那阵眩晕。 周助理也在,看得于心不忍,微微侧过了脸,不再盯着。 颜湘这次没有再哭,在雪里仰视着蒋荣生,说道:“你在电话里说过,是来听我说话的,说话要算数。” 蒋荣生单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进装的兜里,高高在上,目光俯视着地上的颜湘,笑了一下:“那你说说。” 雪越下越大了,周围的世界变得只剩黑白,郁的树木,盖在树丛上的白的雪,墨的劳斯莱斯,折着银光芒的镜子,蒋先生打理良好的黑发丝,白的衬衫,极致反差的颜不断撕扯错,在颜湘的瞳孔里飞速掠过,他的手指又开始小幅度地瑟缩着。 颜湘一把按着自己的又开始无法控制的手,仰起头,直视着蒋荣生的瞳仁。 深蓝的,一如既往地疏离淡漠,偶尔眨眼,蓝就显得越加浓郁悦动,是撕扯着这个黑白世界的存在。 颜湘顶着那抹墨蓝,在风雪里恳切道:“我想去做雕塑,这是我一直在学的东西,也规划好了自己的路,这辈子我只会做这个,你能不能放过我这一次,以后你说什么都行,可以吗?” 蒋荣生摇摇头:“很遗憾,不行。” 这副毫不动摇的样子简直让颜湘绝望,他咬牙切齿:“那要怎么样才可以?!蒋先生,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讲道理的人,你知道吗我本没有办法长时间面对摄像头,会休克的,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吧?为什么你就不能稍微,稍微善良一点呢?我已经在求你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这一次呢?” 蒋荣生举起雨伞,用伞端戳着颜湘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把颜湘戳得身体往后一晃,一晃。 他轻描淡写:“这个世界上求我的人多的是,难道我都要听吗?颜湘,我并不是救世主。” 他说着,又轻飘飘地撇着颜湘,眉骨下来,显得很冷硬,雪落在蒋荣生的脸上,都看不到痕迹,皮肤实在是太白了,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长期处于上位者的皮肤质。 蒋荣生俯下/身,用虎口掐着颜湘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而且,我不喜有人顶撞我,忤逆我。” “这个世界不是绕着你转的。”颜湘气地发抖。 “当然不是。”蒋荣生微微笑着,“我只不过是一个,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能让你跪着跟我说话的无良生意人而已。” 颜湘小声说:“…你是疯子。” “嗯?你说什么?”蒋荣生没有听清。 “我说!你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颜湘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朝着蒋荣生扑过去,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船厂里会有淡淡的血腥味,也许是有人曾经死在这里,也许是铁锈生锈的味道,更有可能是命运一早的暗示,预征着在这个风雪天里,他会有一声绝望而愤怒的哭喊。 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无法忍受蒋荣生的轻蔑和冷酷,握紧了拳头,朝着蒋荣生的脸上挥去。 “蒋先生!”……“蒋总…!” 混来得猝不及防,安保和助理发出惊呼,来不及上去组织,他们都以为颜湘是个软弱哭泣的包子,又因为毕竟是蒋先生私事,不敢仔细看。 可是蒋荣生的童年是在黑暗暴力的斗兽场长大的,而且一米九二,他单手就掐住了颜湘的脖子,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颜湘。 只有脸上被划了一下,不轻不重的一条长痕,落在眼尾。 倏尔,蒋荣生笑了一下:“你倒是有种。” 说着,他伸手摸了一下眼尾,指尖上沾了淡淡的红痕迹。蒋荣生把指尖那抹血迹涂在颜湘的眉间痣中间,歪着脑袋,静静地欣赏着。 像被子弹穿眉心的伤口,留下了被弹药灼烧炸开的美丽瘢痕。 颜湘被掐得不过来气,生理窒息让他的眼睛很快地漫上泪水,他用发抖的双手,不住挣扎,一下一下地垂着蒋荣生的手腕,只是力道越来越轻,如同暴雨里奄奄一息的雏鸟。 蒋荣生将颜湘甩开,惯在地上。 “嘭”的一声,整个人在雪地里炸开,溅起的雪花沾在了蒋荣生的腿上,他低头看着,嫌弃地“啧”了一声。 背躺在雪地里,漉漉的雪花很快把他的衣服沾,刺骨的寒冷钻进颜湘的身体,这下不仅仅是手指,而是全身都开始冷得瑟缩发抖,眼泪掉下来,很快凝结成霜,碎开,随着咳嗽,又涌出更多的眼泪。 “你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的?很无聊。”蒋荣生托着下巴,打算上车。 “我想画画,我想刻雕塑!”颜湘用咳得嘶哑的嗓子挣扎道,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只能虚虚地抓了一把雪。 没有力气了。 很疼,而且很冷,眼睛里是模糊一片的眼泪。 “不允许。” 蒋荣生头也不回道。 “我说!我要,做雕塑!”颜湘再次从地上踉跄着立起来,透支所有的力气,再次朝着蒋荣生扑过去。 再一次被掐住。 颜湘和蒋荣生在雪里对视着。 蒋荣生眼睛里的墨蓝成了灼烧颜湘灵魂的一抹业火,让他痛不生,却又绝对不屈服。 就是不求饶。 蒋荣生再一次如同甩抹布一样把他惯在地上,力气更狠,带了点不耐烦。 颜湘反复地朝着蒋荣生撞过去,又反复地被扔在地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这样显得很无谓,很蠢,他又打不过蒋先生,也没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他只能一次一次地拦住蒋先生的脚步,不想让他走,觉得这一次当蒋先生一走,他就可能再也做不了雕塑了。 颜湘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只有要么把哥哥的雕塑做出来,要么死掉。除此以外是一片绝望的墨蓝,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在乎雕塑,只在乎哥哥,不能失去雕塑,不能失去把哥哥的样子雕刻出来的机会。 而蒋荣生成了阻挡着一切的人,他简直对蒋荣生都有点微妙的恨意了。 “我要刻雕塑…” 忘记了是第几次带着眼泪的控诉。 又忘记是第几次被惯在地上。 蒋荣生一直在重复地动作,居高临下地掐住,拎起来,甩开。 情绪始终稳定而毫无波澜,面对着颜湘的狈和悲惨,他眼都不眨一下,铁石心肠莫过于此。 颜湘平时没什么脾气,就是特别倔,认死理,喜的人,想要做的事,一旦认定了就绝对不会再改变。 远处的港口传来船的鸣笛声,天地之间的风雪仍然在肆着,变得有些模糊,像上个世纪老旧电视机里古老的电视机屏幕。 穿着西装的所有人朝着海面望过去,宽阔的水面被大雪笼盖着,一艘闪着银光亮的游艇正在缓缓地停泊在港口岸边。他们知道,马上就要出发了。 没多少时间了。 这本来就是在等游艇开往公海的间隙。 两个安保拎着一件黑长风衣伺候蒋荣生穿上,蒋荣生理了理袖口,戴上银的低调奢华腕表,以及一双黑手套。 那手套为半掌大,是薄薄的小山羊皮革,与蒋荣生下半截润泽雪白的手掌皮肤形成对比,显得更为而冷。 蒋荣生的指节被柔软的小山羊皮革完美地包裹着,显得修长而严谨。皮革上的细致纹理反着雪的莹润,细细含着绕着翳的柔光折线,寂静无声。 蒋荣生已经坐在了劳斯莱斯的座位上,车门半开,长腿翘起,出短短一截裹着黑袜的小腿。 雪花则臣服在蒋荣生的皮鞋尖。 颜湘抓起一把雪,扔进车里。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轻飘飘的雪花像跟他作对一样,在风里转个了圈,飘回他的脸上,冰得一阵寂寞。 连雪都跪在了蒋荣生面前。 蒋荣生慢条斯理地系好风衣的纽扣,手搭在座位的扶手边,指节自然垂下,钻石腕表折着华贵而优雅的光。 “真是犟种。”蒋荣生冷漠地。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