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妍看着面前汤已经变成白的锅子,叹了口气:“阿梧也是不容易,在外行军打仗,怕是想要吃上一顿热乎的都不容易!” 段雀桐被娘亲一说忽然有些愧疚,她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郎君在外不知道有多辛苦,见到好东西还惦记着她,前还让人送回了一箱子珠宝。 她想了想道:“军情紧急的时候自是吃不好,不过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绷着弦,明个儿我让厨下把鱼做成丸子,让郎君他们也能吃个新鲜。” 因着她的心血来,第二厨房做活的人忙活了一天,等到最后一颗丸子制出来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的丸子做下来,手腕都是酸的,不过看着簸箕里一个个白的鱼丸,大家的脸上都现出了一抹足。 夫人可是说了,今天每人都可以分两斤鱼丸,这是新鲜东西,里面可是加了不少好料呢! 冬里若是能够喝上一碗鱼丸汤,那滋味儿肯定美得很! 东西准备停当后,就都装车上路,一路向着科沃一带驶去。 此时驻扎在科沃的燕北军刚刚结束一场战役。 孔天雄:“他的,赵朔那老小子玩的,也不看看他那老胳膊老腿儿是不是还能服他的管,竟然还妄想给我开瓢!” 一边的马文进看着他头顶的纱布,问道:“没事吧?” 孔天雄哈哈一笑,“有看护及时为我处理,我还能再去杀个三百回合!” 要说以前也没觉出女看护的好来,这一受伤才发现,女子到底比男子心细,他还没觉出疼呢,就给他包扎好了。 宋赞在一旁提醒道:“莫要说大话,军医说这个时候要避免见风,那赵朔已经被你送着见了阎王,你这回可是首功,也要给其他人留些机会才是。” 燕北梧等人进帐时就听他说到这句话,他对待属下向来公正,当下就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孔天雄眼前一亮,“将军,下次北地送来的吃食可否多分给我一份儿!” 此话一出,大家先是一愣,继而笑了出来,大家都没料到孔天雄竟然会讨一分吃食做奖赏。 不过转念一想,就发现他这话极高明,赵朔虽死,可是科沃却并没有打下来,论功行赏还为时尚早。 孔天雄这样的做法却是极聪明的。既不打眼,同时还暗戳戳地捧了将军一把,如今军中,谁人不知将军重夫人呢! 果然,向来冷峻的将军脸都缓和了几分。 马文进一掌拍在孔天雄的肩上,“老孔,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本来除了将军那份儿,其余的都是大家伙儿平分,现在平白让你多占去了一份儿去,你这可是从大家口里夺食啊!” “将军都点了头,那就是我的,你若是也想要,尽可在战场上多砍两颗脑袋,大家说是不是?” 严际中摇扇而笑,这个孔天雄,看着是个大老,实则有勇有谋。 人都到齐了,大家开始对这次战事进行复盘,同时还要基于时局做下一步的安排。 拓跋渊已死,如今拓跋部的新可汗是他的二王子拓跋佐,谁都没有想到竟然让他拔得了头筹,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严际中等人多年的布置。 拓跋渊的那些儿子原本就各怀心思,如果上位的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新王,那么拓跋部还有可能以最小的损失完成过渡。 只可惜拓跋佐往里在兄弟中太过平凡,虽然事实证明这是一条隐在暗处的狐狸,可他那些如似虎的兄弟却本就不会顺服。 他的上位只是开始,是拓跋部内的开始! 大皇子拓跋庸刚愎自用,不过他占了年龄的优势,几十年的经营,势力早就培植起来了,他也早把可汗之位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除此之外,大可墩所出的八王子和十七王子同样不甘心,大可敦手段非常,背后又有娘家的支持,因为被拓跋佐摘了桃子,近来动作频频。 如今拓拔佐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拓跋部已现分裂之势。 他们燕北军并不贪心,只需要在恰当的时机狠狠地从拓跋部身上撕下一块来就好。 拓跋家的子孙为了削减彼此的力量,十有八九会选择视而不见。 事情也果然如他们所料,科沃部属于十二王子拓跋元仓,他曾经派人去其他兄弟那里求援。不过那些人怕是会因为各种事情耽搁行程。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看到一波只有一千人的队伍过来支援,手后发现,他们也只是做做样子。 …… 这次会议足商议了有三个时辰。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掉科沃部就回去慢慢消化,可依现在的形势,他们若是大胆些,可以将九察部也下来,这样的时机可遇而不可求。 九察部有草原上最大的马场,没有哪支队伍会不眼热,燕北军也不例外! 等到大家散去,严际中看着燕北梧眉宇间凝聚的云,问道:“将军可是觉得太过进鲁莽?” 燕北梧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并无。” “那将军为何而担忧?” 严际中可以说是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燕北梧是个天生的将领,他经历带大小战事从无败绩,即便有时他们觉得冒进,最终将军也能带着他们取得胜利,简直就是贪星下凡,他还从未见过将军如此。 然后他就听到向来冷肃的将军说道:“这一战,怕是要至少半年才能回返。”语气中竟然还有些怅然。 严际中:“……” 他就不该问! 在燕北军将科沃部彻底打服之后,北地的车队带着一车车的粮草物资跋涉而来。 押运官将清单奉上,燕北梧看着上面的东西眼中现出一抹暖意,他将单子递给了严际中。 严际中看着其上的各式物品也是一喜,而且一看就知道夫人是出了大力气的。 尤其是过冬的棉衣,他们如今身上穿的夹袄已难以抵挡朔北的寒冷,白叠花的保暖效果比皮更甚,正适合对抗冬的严寒。 让士兵吃穿暖,他们的计划也就更有保证。 这时,忍冬从队伍中间赶着一辆马车行至前面,他从车辕跳下,先是行了一礼,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家书,双手奉上:“将军,夫人说您和各位将官在外打仗辛苦,特意备了一车冬至礼让属下随行送来,请过目!” 严际中还有周围的几人脸上都出惊喜、好奇来,他们看着格外宽大的马车,想要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燕北梧神一凛,对忍冬道:“将马车赶到我的营帐!”说完转身就走。 忍冬拉着缰绳赶紧跟了上去。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神情恍惚。 宋赞道:“将军不会是想要独吧!” 高梵天:“不至于。” 严际中轻咳两声,看到大家看过来,一抖手中的清单,说道:“棉衣已到,天气严寒,还是趁早分发为妙,诸位以为如何?” 如何? 自然是妙极! 这边众人摩拳擦掌地奔向马车,好似谁搬下来就归属于谁一般。 另一边,燕北梧回到营中后,细心地净手,然后才小心地将书信拆开。 只见上面写着: 梧郎,见信如晤! 前北地飘雪,不觉与君成亲已过年余,然相守之亦不过半数。 犹记晖城外,小山下,君救妾于水火,每每思及,念深矣! 适暮之际,吾与汝并肩携手、踏马而歌,何等快意。 后新居初成,有贼妄图拦抢,亦有君鼎力相护,妾虽心下惶惶,然亦安然,盖君之重耳。 然君身系北地百姓,非妾一人之郎君也。 君有鲲鹏鸿鹄之志,妾焉能以君比之藩篱之鷃,尺泽之鲵,困囿于方寸之间?故惟愿尽以绵薄之力已矣。 妾之余生尽托付与君,冀与君白首不离,是以愿君勿忘彼之安危亦妾之安危也! 纸短情长,君去久,妾思君之心切,竟得君于梦中与妾相伴,聊相思之意也,君亦于梦中得我乎? 冬月廿十二五更雀桐手书 ps:偶有所,赋诗一首随赠。 燕北梧看到最后,看到那个“ps”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就丢到一边。 子的意思很明显,她给自己作了一首诗,他又拿过一旁的信封,从中中一枚桃花笺来。 燕北梧先是注意到上面的图画线条,那分明是子的手笔,他的眼中出了丝丝笑意,然后才看向上面的诗。 看到第一句时,饶是他向来淡定,可也免不了耳发烫。 只见上面写着: 梦里绵与君,如今何处是湖山。 东风漫漫吹落雪,九天揽月对婵娟。 万水远从天外起,五更月傍盼人还。 但愿相逢同一醉,莫要垂柳对绵蛮。 看到最后,燕北梧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就连呼都滞涩了几分。 燕北梧并不是不通文墨之人,子未出阁前是个娇娇女,她想要的自然是夫君的陪伴,可是他却偏偏做不到这一点。 九天揽月,落雪婵娟,他都能想象到,在没有自己陪伴的子里,子是如何度过寂寂长夜的。 子信中所言,字字句句,无一不是在诉说着思念,盼望着他的平安。 他的桐桐那般好,不只没有埋怨他,还为他守着北地,守着家,打点好了一切等着他得胜归来。 他燕北梧何德何能,竟然能教这样一位女郎倾心。 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遥望远方,语气轻柔又坚定地说:“不会的,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 作者有话说: 脑细胞发出了强烈抗议,我尽力了 顺便求个收藏,卑微脸jpg. 第71章 北地送来的物资很是让大家伙喜了几, 他们不仅有厚实的棉衣穿,而且后勤部还送来了许多的灌肠腊,这对于行兵打仗之人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不过很快, 大家就察觉到了军中氛围的变化。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