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问老方先生,“老头,你说句话啊。” 方老先生却问贺云舒,“事情要做,但也不急于一时吧?” 贺云舒点头道,“是,也可以等明年开再说。” 方洲却冷笑起来,明年开就三个月,又该是要截至离婚的期限了。 饭桌安静下来,方洲硬了两碗饭。 上楼的时候同贺云舒一道,他道,“云舒,你不要得寸进尺。” 贺云舒丢给他一个冷眼,自顾自做事去了。 方洲在书房呆了一个小时,出去陪洗漱完毕的小娃玩了一个小时,又回房间坐了会儿。 贺云舒自在地出入,明目张胆地将一些个人衣物往旁边的玩具房搬。 两个人都不说话,但较劲的意思很明显。 等到夜深人静,该睡觉了。 贺云舒侧躺在上,下巴勾着问,“方洲,要不要睡觉了?” 方洲明明对她腹怨气,但还是忍不住躺过去了。 刚睡好,她就软绵绵地趴过来问,上手摸摸搞搞。 方洲忍不住骂了脏话,还骂出声了。 贺云舒就戏谑道,“你骂人?骂谁?我?还是你自己?” 骂自己不争气,马上就有反应了。 他按住她的手,“你就非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贺云舒就显出无辜的样子来,“不然呢?总要闹点矛盾给爸妈看,让他们知道知道你是怎么对我的。给点情绪缓冲,不然明年咱们突然去领证,他们会受不了的。” 明明是个女骗子,偏偏那张脸极具有欺骗,再加上那双真诚的眼睛,任谁也会信了她的话。 贺云舒盯着他看,手非往下。 他不给,她也不让。 坚持一分钟,她突然丧气道,“还是不是男人啊?” 方洲真是了狗,这女人就算上了对他也没好脸,到底拿他当什么了? 然而不等他开口,她干脆地放手,卷着被子滚铺另一边去,“不干就算了,睡觉。” 就当真睡着了。 方洲更气得呕了一口血,她这种态度本就把他当了一盘菜,要吃的时候非要吃,不吃了马上丢开手不惦记。 他躺不住,起来转了两圈,又去台上一烟,然后返回。她睡得很香,本没被他的一番折腾影响,甚至嘴角还带了淡淡的笑,不知在做什么美梦。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最后放弃地揭开她的被子,了上去。 她被亲醒了,糊糊叫一声他的名字,然后热情地抱着他开始配合起来,甚至还说,“想要就要,那么别扭干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真tm想掐死。 方洲不太想白天去面对贺云舒,早早地起走人。 恰逢集团年底聚会,需要他参与的事情也多,他电话联系方涵,叫她带着父母一起来。 方涵每年的重头戏就是参加年终聚会,以彰显自己这个小股东的存在。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将方老先生和方太太送去和老部下聊天,便去找方洲。 方洲没功夫理她,她端了酒杯到处找人说话,居然将赵舍给翻了出来。 赵舍这几天过得不太好,黑眼圈几乎盖住了全部的卧蚕。她立在会场的最角落里,毫无神采,但却直看着方洲的方向。那双眼睛看得太过认真专注,里面藏了无限神情,又似有许多话要说。一会儿是哀恸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决绝,其复杂本不是一个正常下属该有的。 方涵盯着她看了会儿,每当她视线随着方洲转的时候,便撇一下嘴。连撇了好几下后,她将方太太拉过来,道,“你看。” 方太太先以为没啥,看了会儿后真看出问题来了。 她直瞪着方涵,方涵道,“之前我告诉你和云舒,你们都不当回事。如何?” “趁还没什么苗头的时候,赶紧走了。”方涵道,“老大再是要在外面养一个,也别身边的,也别能接触到家里人的啊,隐患太大。” 方太太却道,“怪不得云舒这段时间跟他闹别扭,还不好意思说。我一定问,她才说想自己做点事,做起来了辞职带孩子,但是想把赵舍要她那边去帮忙。” 方涵闷了一下,想了想道,“老大媳妇也不是太傻啊,想把人圈自己身边看起来呢?” “老大咬死了不同意,他——”方太太气得半死,“他怎么这么不懂事!” “难免的。男人嘛,都这样了。”方涵道,“外面花好朵好,不耐烦守家里的黄脸婆了。不是我说,咱们云舒虽然什么都好,但就是没趣,哪儿有外面的小妖手段多?她这样,是要吃亏的。” 竟然帮她打算起来。 “嫂子,你赶紧把房子给她买了,人安抚着。” 方太太这才扭捏起来,贴着她耳朵说,“他们,好像真的在闹离婚。” “真离啊?”方涵微微张口,“谁提的?老大还是云舒?” “他们吵架,我悄悄听了一耳朵,没详细问。”方太太拉着她去角落里,“那会儿是云舒在吵,大概是钱上面不松快,觉得老大管得死板了。老大当时不愿离,跟她闹了会儿就偃旗息鼓了。我跟老头见没后续,就当不知道,毕竟世上也没不吵架的夫,对吧?” “你的意思,是云舒先提离婚,老大不愿意;现在云舒可能不想离了,要收拾赵舍,可老大不愿意放赵舍过去?”方涵总结完,倒一口气,义愤填膺起来。她的婚姻大概也是这么个走向,最后闹得两家人乌烟瘴气,因此旧伤还在。 话说完,共情一起,整个人就要爆发。 方太太见势不好,将她按下去,“你别找老大闹,他们既然都没说,那就是还顾忌着长辈。要都说开了,再没个忌讳,指不定更糟。” 方涵瞧着台上西装革履气派天成的方洲,头黑线道,“老大也太抠了吧?人方骏儿对女朋友不说多大方——” 方太太脸黑一阵白一阵,万分不自在,再三待她别闹。 方涵绕着会场逛了一圈,听完各路人马发言,再看公布出来的人事安排。 待开餐的时候,她实在赌得慌,跑去跟方洲一桌座了。 “怎么年年都不叫云舒来?”她一见他就开酸,“地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着。” 方洲给她让座,道,“之前问她,她不来。” “她说不来,你就当真不叫了?”方涵撇着嘴摆面前的碗筷,对旁边招呼的人随意笑笑,又冲方洲去,“女人口是心非,嘴巴里说不要,心里想得不行。你半强迫着她来,到处跟人介绍这是我太太,我保证她天天对你笑得跟糖一样。” 方洲顿了一下,道,“女人除了口是心非,还会做假戏吧?男人面前一张脸,女人堆里又不同,看起来像骗子一样。小姑,你当年在小姑父面前可不是现在这样,他肯定是觉被骗——” “骗你妈个大头鬼。”方涵愤怒了,“我要不是眼瞎看上他,能装出一副他喜的样子?还说我两面三刀,我去他妈的瞎眼鬼。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外面找的女人比我还装的厉害?不就是图人家年轻貌美?明明一样的事,我做就厌烦,别人做就是用心。什么叫装?一天两天那叫装,一年两年十年,也能叫装?” “不是装,那是什么?这个需求和供给吧,总要放台面上——” 方涵嫌弃地道,“你搞个生意吧,也算不笨,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将心比心,你争取项目也要玩些搞擒故纵的把戏,怎么终生大事就不能了?还敢说小姑是骗子,你才是木头。人家女人想和你玩,不叫装也不是骗,那叫处心积虑小心翼翼唯恐失败。哪天不和你玩了,你——” “你懂个!” 方洲也还是乖顺,“对不起,我说的。” 方涵打他一下,指指不远处的赵舍,“废话不多说,我来找你就说一个事。赵舍是个祸害,你赶紧走。” 方洲抬眸,心却沉沉的。 他这边敢把赵舍辞退了走,贺云舒掉头就敢把人领家里去。 祸害已成,心如狗。 第三十六章 冷战 贺云舒要赵舍得目的没达成,赵舍也当真没被调职, 她便正大光明和方洲搞冷战。 冷战搞得有点过, 连方太太和方老先生都觉到了。 不过,方太太这次旗帜鲜明地支持她。 “云舒, 老大不对, 我帮你。” 老人家这么说。 她不由得谢,是真谢。 不过她也知, 这种帮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当方洲还不想离婚, 为了家庭的和平,为了方洲少麻烦,方太太有必要通过这样的表态来安抚她。 如果不是婆媳, 只是崔阿姨那般的朋友关系, 方太太是个很好的往对象。她心直口快, 也不算小气, 崔阿姨那边缺点什么她很快就能补过去,也会给人留面子。 奈何成了婆媳,天然就有利益持方, 很难水、□□融。 “我收拾孩子们的东西,你收拾你们的就好。”方太太主动道,“不然也太累了点。” 方家过年,向来是约着亲戚朋友, 全挪着去南山会所。 会所里温泉、地暖、雪景和厨师一应俱全, 且不会有闲散人打扰, 最好不过。 此时距离过年没几天,该收拾的要收拾起来,该招呼着一起去的人也要招呼了。 只是方洲一如既往,还在忙着拜会重要的客人,无法立刻加入这样的家庭时间。 贺云舒很无所谓,她巴不得他忙,最好忙得连过年都不能回家。 行李收拾出来,好几个大箱子。 小熙和小琛兴奋得不行,绕着她转圈子。 她有点顾不过来,幸好方骏回家,把娃给引走了。 车到山上,积雪皑皑,冰霜如挂。 先到的亲朋已经摆开桌子,打牌的打牌,喝茶的喝茶,还有呼朋唤友去泡温泉的。小熙和小琛出去,孩子们马上呼啸着过来,将人卷着去玩具室疯闹了。贺家父母立刻陪着过去玩,一派见了外孙不要命的样子。 贺云舒没神应酬,打了个招呼就借口回房收拾东西,自然忽略了方涵和方太太的挤眉眼,以及担忧。 她在房间里磨蹭了许久,将衣服和用品一样样摆出来,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她出去看了一眼,是方洲开车来,几个同龄的亲朋拉他去打牌烟。她将头缩回去,裹了被子昏睡。 这个年,是做方家媳妇的第六个年,也是最后一个年,她却完全没有善始善终的想法。 两眼一闭,梦重生。 贺云舒被鬼魅得挣扎不能,睁开眼,却见方洲半个身体在自己身上。 她一把推开他,面不善。 方洲一言不发地让开,她则翻身坐起。 他拉了拉有点皱的西服外套,“我上来换衣服。”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