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狱卒拖着杨有兰的尸体,就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向长长的牢房夹道走了几步。 似是想起什么,丢下尸体,向颜水心所在的这间牢房走了过来。 颜水心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马上离开铁栏前,在牢内一角,躺了下去。 原本想装死,但又怕吓着那个狱卒,会被他打成一具真尸体。 她想了想,只是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颜水心看到一身衙差制服的狱卒走到了她所在的牢房外。 牢房内躺着的断腿男先一步往自己身上盖起了地上的稻草。 颜水心估计他是不想人看到他没穿子的样子。 但是,必须他的子看腿伤。 因此,她也并未觉得抱歉。 狱卒在牢外站定之后,隔着一竖铁栏清晰地闻到牢房里的屎恶臭味。 先是嫌恶的掩鼻,张狂的视线在牢里断了腿的男人身上溜了一圈,见对方身上盖着稻草,不以为意。 狱卒的目光瞥向颜水心,疑惑地道,“颜水心,你还没死?老子还准备过来给你收尸呢。” 颜水心虽然看过原书,因为书里狱卒的名字,有些没细写,因此,不知道这个狱卒叫什么。 不敢好奇,她轻声回答,“还没死,不敢劳烦差爷。”统一的称号,总不会错。 “你倒是命大。”狱卒呸了一句,又瞧见地上装了与馊饭的两个碗,“给你们准备的新婚礼物,怎么不吃?” 颜水心提到这茬就一肚子火。 也只能奈着子,好言说,“多谢差爷赏赐。” 她可不敢说好不好吃什么的,万一这狗的狱卒叫她当场吃就完了。 瞄了眼夜衡,颜水心又鼓起勇气说,“差爷,您看他受了伤,能不能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狱卒不屑地投了个眼神给像死人般的夜衡,“别说狱里的黄大夫死了,就算没死,他一个残废,看什么大夫,浪费药。” 颜水心听了心里怒得一把火在烧。残废了更需要治疗啊! 太特么地想死这狱卒了,可惜,现下不是软碰硬的时候。 “都给老子老实点!”狱卒不耐烦地站在通道里吼了一句,转身走人。 颜水心连忙喊住他,“差爷,我还有话说。” 目前是没办法讨到水与药治疗夜衡了,只能想别的法子。 狱卒利瞪她一眼,“有快放。要是耽误老子的时辰,老子不打死你!” 颜水心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她也不介意对方的凶横,“差爷……您看……”比划了一下牢里的环境,“这牢房里恶臭熏天,萧夜衡他重伤,也不方便整理一下囚牢。我都快被熏死了。” 萧夜衡闻言,古井无波的漆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这死女人居然嫌他臭! 可转念一想,换任何人都会嫌的。 他又无奈地闭上了只有一只眼睛能视物的眸子。 颜水心顿了一下,继续说,“熏着我倒不要紧。熏着差爷您,可就不好了。我想打水将牢房清洗一下。”走到牢内的栏杆旁,指了指外头积了些灰的牢廊夹道,“顺便将夹道也清洗一遍。这样,也让差爷您走着舒服一些。” 狱卒听了,倒是赞同,“确实,你们这间牢房奇臭无比,要不是隔两天得看你们死了没有,老子不想过这来。” “只要您许可,小的一定打扫干净。”颜水心狗腿地说。只有这样,才能到水给萧夜衡喝。 三天没吃喝,可不得渴死、饿死人啊。 “要放你出来……”狱卒犹豫。 颜水心指了指自己,“差爷,您看,小的弱不经风,走路都吃力。您还怕小的跑了不成?” “那是。”狱卒不屑地道,“就你这只缩头乌,给你一百个胆,你也不敢跑。” “可不是。”颜水心猛点头。 狱卒打开了牢门,待,“干净了,就滚回牢里呆着。” “是是。”她点头。 “跟我去外边杂物间。”狱卒率先向前走,颜水心跟在后头。 萧夜衡见颜水心出了牢房,以为她要越狱,心道,那真是死路一条。 颜水心见他好不容易瞧了自己一眼,微笑着抬手跟他无声打招呼。 他讽刺地转过头去。 她也不恼,乖乖地跟着狱卒走了约三十米。 狱卒让她拖地上杨有兰的尸体。 颜水心是个医生,见习惯了死人,尸体倒是不怕。 她拖起杨有兰的尸体走了几步,就栽倒在地,摇首,“差爷,我实在搬不动。” 自己现下身体太弱了,真的没力气。有力气也不会帮忙搬。 “废物!”狱卒骂了一声,亲自拖着死尸朝外走。 这声废物,老娘记住你了!颜水心微垂着眼睑,遮住目中的愤慨,爬起来味甜跟在后头,一路走过长长的暗夹道。 两侧全是一间间囚牢,每间牢房里都关着或三五个或六七个囚犯。 她边走,边似不经意地打量。 所有牢房里加起来大约有三百来个男犯,只有三十来个女囚。 男犯与女犯是分开关的。 只有她与萧夜衡这对新婚夫关在一起。 牢里被押着拜了堂,也算夫了吧? 走道转了一个弯,便到了一间敞开着门的狱卒值班室。 另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男狱卒正坐在桌案前嗑瓜子,看到她旁边扛着死人的狱卒,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李典,你又打死人了。” 颜水心这下知道打死杨有兰的狱卒原来叫李典。 李典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冷哼一声,“死了个不知趣的娘们,还害得老子要去丢尸体,麻烦。” 值班室里的狱卒看向颜水心,问李典,“你怎么把这娘们出来了?” “洒扫的老赵不是病了么。让她把地扫了。” 值班的狱卒倒没多话,蔑视地瞅了瞅颜水心,似乎不担心这个弱不风的女人会逃跑。 李典指了下自己拖着的死尸,“这尸体怪重的,王莫,你帮把手。” 叫王莫的值班狱卒一道抬着尸体出了值班室旁边的大门。 颜水心默记了王莫的名字。 以便对这暗狱更了解。 她跟着两人的脚步,见二人在前面出了大牢的外墙门,并未向后看。 她连忙轻手轻脚、快速闪身进值班室,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藏在袖袋里之后,立刻出来,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后头。 还好那两名狱卒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对于饿了三天的萧夜衡来说,有一把瓜子也是好的。 至于她自己…… 估计也才饿了一天,没那么难受。 出了大牢的外门,总算看到了外头温暖的太。 颜水心刚从黑暗的牢房里走出来,一时被强烈的光线晃了眼。 金光万缕照耀着大地,温度适宜,吹了一丝暖风掠过,使人很舒服。 依这气候来看,应该是刚刚入夏。 从天来看,现在大约是早上八点左右吧。 先前在牢里天很暗,现在头倒是出来了。 大牢外前方是一处很宽阔的空地,平地周围有大约五米高的围墙,围墙的顶部还镶嵌着倒铁刺尖。 明显是为了防止犯人越狱。 空地前方的左侧有一幢二层的石制房子,只有窗户是木头框的。窗框上还搭晒着狱卒的衣服。 看样子,那是狱卒的住舍。 空地的中央有一座大约四平方米见宽,几十米高的塔楼。 在塔楼顶部,站着一名放哨的狱差。 不用猜都知道他所站的哨岗,是最佳的视野,能看到大牢四面八方的情况。 狱卒李典指了指前方右侧矮房的第一间门,“那是杂物间。房子后面的井里可以拎水。你自己过去。” “是。”颜水心温顺地点了点头。 李典加了一句,“千万别跑,除了洒扫工具,别拿东西,否则……要你命!” “是。”颜水心再次颔首。 等二名狱卒抬着杨有兰的尸体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她才快步走到不远处的一排矮房前。 推开第一间的门,看到里面有抹布、几个木制水桶,扫把,竹子做的簸箕。 连一样可以做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她必须一把刀,得将夜衡腿上的腐切掉。 进了杂物间的门之后,她特意让门虚掩着,免得哨兵看到里面的情况。 快速翻了翻,只在墙角发现了一把巴掌大,生了锈的小铁铲,铁铲上还有个缺口。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