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两辈子轨迹偏差许多, 嬴启被永安帝砸伤了脑袋, 嬴柏也有可能回不来。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谢昀眼底掠过几丝沉暗光。 看来过些时, 他得亲自去一趟云州。 …… 吏部尚书府。 顾家本家在徐州楚河,顾与知的父母未随儿子搬至国都燕京, 而是定居徐州楚河,偌大的顾府里十分安静, 只有顾与知一位主子。 穿过影壁后, 入目一条清澈溪蜿蜒,走过木质小桥,一座四周环绕翠竹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便是顾与知所居住的泽楼。 傍晚十分, 夕余晖斜洒,穿过高高的翠竹,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谢昀与顾与知对面而坐。 面前石桌上摆了一式盘,还有一堆祈神算命的物什,所谓生死有命数,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命可改,有些命却是不可改。 上辈子嬴晏死在二十六岁,死于陈文遇所下毒酒, 即便这一世能阻止陈文遇,谢昀也难免忧心,有其他意外, 会要了嬴晏命。 谢昀一向不信天命,可是此时他却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顾与知看着式盘,眉头紧锁,一双薄抿得紧,许久不言。 谢昀手指落在间配剑剑柄上微微摩挲,“师兄,有话且直言。” 顾与知神十分郑重,五行八字生来既定,福增寿不过是在既定的大格局上减减,故而有人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人龙游浅水遭虾戏。 而嬴晏的面相与八字,格局至大便是三十岁, 顾与知缓缓说:“我可为十四殿下寿改命,佑她平安活至三十岁。” 谢昀瞳孔缩了缩,“三十岁?” 顾与知点了点头,“师弟,有些命局,是改不了的。” 谢昀沉默片刻,他不通风水相术,只是在雾枝山学艺十年,也略知一二,师兄所言三十岁,应当是晏晏命格里最长的寿命了。 一时间,院落中只有翠竹摇摆,竹叶摩擦簌簌的声音。 顾与知收了式盘,执起一旁温着的热酒倒了一杯,往谢昀面前推了推,“师弟,生死有命,三十岁虽短,往好了想,你与十四殿下还能相伴十四载,算得上有缘了。” 谢昀握起酒杯,一饮而尽,温酒灌入嗓中,如灼灼烈火一般席卷了腔,苦涩无边。 除了嬴晏,他一生无悔无憾,若是不能让她长命百岁,这一世又有何意义? 顾与知角翕辟,似乎还想说什么,诸如俩人早点要一个孩子,却在瞧见谢昀眼底幽幽光时,话音堵在了嗓眼,缓缓收回。 怕是他这个师弟不肯轻易放手。 顾与知眼眸微闪,若要强行逆天改命,并非不行,只是这其中曲折,代价太大,且后患无穷,纵然师弟命格奇异,有千古之福,怕也不能承受。 果不其然,谢昀垂下睫羽,盖住了莫测眼神,他捏着酒杯一角,淡声问:“若是逆天改命呢?” 顾与知震惊不已,眉头拧成川,轻喝一声:“师弟!” 他温润的声音染上严肃,生怕他听不明白,一字一顿清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谢昀嗤笑,不以为然,他神淡淡:“若我非要强求呢?” 顾与知神沉了沉。 谢昀微微偏头,捏下肩头一片竹叶,“我曾听闻,可以把一人寿命给另一人。” 顾与知下眼底异,只一副乍然听此奇闻的失笑模样。 “你以为命格之事是儿戏?” 顾与知清嗓,面容无情,“纵然命,也只能到三十岁,若再强求,恕我无能为力。” “三十岁哪够啊……” 谢昀偏凉的声音哑了几分,他捏着竹叶在眼前,目光倏地放远,深长眼睫眼睑处投下一片影,话锋一转道:“师兄,少时在师门,我看过师父所著的奇经之书。” 顾与知神愕然,半响,他叹了口气,“你既然看过,应当知晓逆天改命有何代价。” 谢昀勾笑了下,他挑眉问道:“大善大恶,师兄以为我占了哪一个?” 顾与知怔愣。 坊间常言,阎王不收两种人的命,一种福泽深厚的大善之人,一种是恶贯盈的大恶之人。 谢昀随口又道:“后我与她结枝连理为夫,因果宿命注定相,既然如此,把我的寿命分她一般又如何。” 改人命格,最稳妥的法子是寻另外一人,将两人命格相换。如此一来,无福之人便能有福,有福之人变做无福。只是此举极损德,后继亦是十分凶险,且关乎因果。 可亲近之人不一样,如父母与子女、夫与,兄弟与姊妹,若是有福之人自愿献出福气,便不会折损受福之人的德,亦不会染上因果。 嬴晏母亲与兄长已经不在人世,永安帝一心求长生不老,绝不可能把自己的寿命分给嬴晏,况且这些年来,永安帝身为帝王,却不勤政民,自己的福气也折了七七八八。 如此一来,便只剩她的夫君与子女。 只是谢昀固然情寡淡凉薄,也万万没无情狠心到要折子女寿命。 况且生子凶险,嬴晏身子孱弱,不宜有孕。 “大熙与邑国战三年,我身上背了三十万人的命,手染鲜血,十恶不赦。”谢昀眼底情绪幽幽,他执起酒壶,清亮的酒水在空中洒出一道弧,叮咚砸在酒杯之中,晶莹的酒珠溅落。 他顿了顿,“师兄,没人比我更合适。” 顾与知不置可否,他神迟疑,没马上应下,“且容我想想。” 谢昀挑笑笑,先道了谢:“多谢师兄。” * 入了且月,天渐长,卯时过了没多久,天已然大亮。 六月初六这,嬴晏早早醒了,她穿着霜白绸衣,靠在软榻上绣香囊。 香囊绣的细致,好几下来,已经绣了多一半,约莫再有三五功夫,便能绣成了。 绣了不知多久,直到素秋叩门而入,嬴晏方才停下。 素秋身后跟着云桃与云真,两人端了清水、香茶香胰、帕巾一类的东西入内,伺候梳洗。云珠与云素在外间布早膳, 嬴晏了眼角,“什么时辰了?” 素秋回道:“辰时了。” 嬴晏“嗯”了一声,把手中香囊放下,细白手指一边搭在肩头轻捏,一边起身。 素秋将干净的软帕用温水浸,递给嬴晏,“殿下绣香囊辛苦,二爷知晓了,心中一定喜。” 嬴晏听了舒坦,莞尔一笑,颇为认可。 净面漱口之后,嬴晏转身去了另一边换衣衫。 素秋捧着一套云罗缎裁制的银红衣裙抖开,上绣金丝银线绣花鸟,她一边伺候嬴晏穿上,一边道:“今华殿下寿宴,殿下第一次以福寿公主的身份出现在诸人面前,奴婢特意挑了这件衣衫。” 她口中所言的华殿下,是华长公主,永安帝的亲姐姐,正逢五十岁整寿,今在华公主府大办寿宴。 嬴晏挽了一条泥金印花的披帛绕在双臂,问道:“寿礼都备好了?” 她虽然身份波折,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府里不见人,如今既然不需要再遮掩身份,这些往刻意避开的宴席,便准备出席。 素秋垂着眼,在她纤细肢上系了一双垂绣带,恭敬回:“寿礼备了一面八仙祝寿的双面刺绣的紫檀木屏风、一座粉玉雕刻的寿桃山和一对福禄寿的建安年间粉彩釉瓶。” 嬴晏点点头,素秋身为在中沉浮数十年的女官,办事一向妥当。 华姑母身份尊贵,自小见惯奇珍异宝,除非稀世之宝,此外也没什么能讨她心,俩人虽未嫡亲姑侄,但说来情分浅,只需中规中矩挑件寓意好又贵重的贺礼便是。 穿好衣裙后,嬴晏梳妆台走去,微微一偏头,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窗外。 木窗开了一角,出枝桠伸展的玉兰树,前几一场大雨,玉兰花已经凋谢,只剩一树绿油油的叶子,在一片深碧中,嬴晏眼神十分锐,一眼便瞧见了落在树梢的鸟儿。 鸟儿体态纤美,通体淡绿,羽鲜,十分漂亮。 嬴晏眼神一亮,脚步顿下,“那是黄鹂鸟儿吗?” 素秋顺着视线看去,“应当是白玉鸟。” 嬴晏“唔”了一声,“白玉鸟体娇,在外边飞倒是少见。” 素秋以为嬴晏喜,提议道:“殿下若是喜,不若养一只解闷?” “不养。”嬴晏摇头,她收回视线,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凳子,缓缓坐下,铜镜里出一张白皙娇美的脸蛋,眉若轻烟,若点朱,一双桃花眼盈盈潋滟。 嬴晏望着她的容貌,忽然抬起手腕,抚上脸颊摸了摸,很像么? 她眸微闪,半响,轻叹一声,娓娓道:“养久了有情,有朝一分别,难免伤心。” 素秋隐隐约约觉得自家殿下这话似是意有所指,只是捉摸了半响,也未能明悟深意,只当是以前养过小动物,养死后心里遗憾。 素秋有眼地没再提养鸟儿,手指挽起她柔软青丝,“殿下想梳什么发髻?” 嬴晏想了想,“堕马髻吧。” 素秋手巧,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挽了出发髻,末尾留了一绺头发,编成了麻花辫垂在肩头,又取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带上。 再过一刻钟,妆面也好了。 铜镜中的女子薄薄上了一层细腻妆粉,画了时下最行的妆面,金箔花靥眉尾处,愈发衬得容娇贵明。 嬴晏扬一笑,十分意这般妆扮。 小姑娘对着镜子左右看了良久,愈发觉得自己生得容貌娇美,做女儿家妆扮,尤其好看,眼波转间,卷翘的睫微眨,愈发妩媚。 嬴晏迟迟没起身去用早膳,直到铜镜中骤然出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她角勾着的笑容一僵,直直地与一双漆黑惑人的眼眸对上。 他眼底含笑,眼尾微挑,似是戏谑。 嬴晏吓了一跳,慌张失措间差点挥手打落桌上妆奁,好在反应极快地下惊慌,她深呼一口气,强做镇定,“二爷何时来的?” 谢昀视线落在她娇美面容上,懒洋洋一笑:“来了有一会儿。” 嬴晏茫然的眨眼,后知后觉偏头,这才发现素秋等人的身影已然不见。 “……”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