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现在只能说有进步,仍需努力。 徐百忧想着,对文青山道:“他是个情中人。” “你倒会替他说话。” 祖孙两人难得有话题,文青山瞧出外孙女听,边回忆边继续,“脾气犟得很,皮也厚,挨揍从不服软。他心狠下手重,有回老师上门告状,衣架打断了两把,愣没听见那小子吭一声。” “告什么状?”徐百忧好奇追问。 “不好好念书,在课桌上养鱼。”翻出多年老黄历,文青山仍嫌弃地直摇头。 徐百忧没忍住,笑出了声。 什么七八糟的,亏贺关想得出来。 “这还不算欠揍。”混小子的光辉事迹多得很,打开话匣的文青山也笑,“最欠揍的在后面,老师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他来一句,戒了。你听听混不混账,又不肯认错,可把他气坏了。打到我这个外人看不下去,劝了半天才停手。挨打都不道歉,也不知道那小子是真蠢,还是……” 徐百忧接过话,“他就是嘴硬。” 文青山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贺关的轴脾气没长进,不由叹:“这可不行。小时候挨的是皮之痛,出了社会那是要吃大亏的。” 一语中的,徐百忧默默点头。 * 就在徐百忧和外公聊起混小子成长记的时候,长大成人的混小子也没闲着。 他正光着膀子,跪在房间中央。 睡着觉被骂起来,顶着一蓬发人还有点瞪,反手挠挠后背,懒懒打个哈欠。 顾阿婆绕着屋子转一圈没找到好使的家伙,最后还是照惯例拿起一把衣架。 铁血阿婆与时俱进,小时候打贺关用塑料衣架,现在改用铁衣架。 一挥手下去,肩膀多出两道红印子,“我要没从窗户看见,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贺关一个灵,疼得倒凉气,“没想瞒啊,我这不没来得及告诉你嘛。” “来得及骗小忧和你睡觉,来不及先把话说清楚,你当我年纪大了,好糊?”顾阿婆质问着,又是重重一下,险些波及孙子一张过于英俊的脸蛋。 贺关梗着脖子不带躲的,“!我没骗她,我们早就认识,我喜她很久了。” 顾阿婆不听,着大气衣架虽扇得虎虎生风,手下却留情,只有一半落实在孙子后背。 心里头火大,多少年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个德行。 服软能有多难,只会逞强,不会惜自己。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想转行吗?” 贺关怕累坏老人家,跪在地上,直把往椅子里按,“我想娶徐百忧,想让她给你当孙媳妇,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有吃有喝只顾着眼前,稀里糊涂就把子混过去了。” “好子这还没过上,急急忙忙先作人姑娘。”顾阿婆表情丝毫未见松动,用衣架忿忿点着孙子鼻尖,“你急什么?是不是小忧嫌弃你了,你怕她跑了?!” “,是你怕孙媳妇跑了吧。”贺关趴在她膝前贼溜溜地笑,挨打进行时,还一如既往地瞎得瑟,“你孙子我多帅啊,她我得要命。只要我开口,明天就能把她娶进门,改口喊你。” 顾阿婆嗔睨他一眼,“话说反了吧。我看你是喜小忧,喜得转了。” “你不喜?”贺关憨憨地笑。 “喜。”顾阿婆干脆,戳着孙子脑门,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影,“能遇到小忧那么好的姑娘,是你的福气,要珍惜。” “必须的。”贺关重重点头,“你不说,我也会一辈子疼她。” 顾阿婆摩挲着孙子的黑发,“不光要疼她,还要互相信任。有什么事千万别瞒着,和和气气地敞开来说。” 贺关只当是老人家的谆谆教导,没深想,“明白。” “去,第一个屉里有个信封,你拿过来。”顾阿婆抬手指向五斗柜。 贺关照办,厚厚一沓,凭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钱,“房租?” “昨天刚收,我还没得及存银行。正好,你拿着!” 一手抓起孙子的手,一手将装钱的信封扣在他掌心,顾阿婆语气不容置疑,“钱不算多,应该够给小忧买个戒指。人你都带回来过夜了,我做老辈的不能不表示。你别跟我急眼,收着!” 贺关哪里肯收,把信封反扣回手里,“,心意我替她领了。钱你自己留着,用它买戒指不合适。我先出去了。” “怎么不合适!”顾阿婆脸又沉下来,扯着孙子胳膊不准他走,“臭小子,你瞧不上我这老太婆的钱?!” 贺关直喊冤,“哪能啊。,要买也是我去买。” “当然是你去买。” 拉着他坐往沿,“你一个大男人没眼光,还得带上小忧,俩人一块去。不要在乎价钱,一定要挑个她喜的。对了,你可不能催,陪她挑到意为止。” 明明就是自家老太更着急孙媳妇进门,贺关得意忘形乐开了花,“我是不是应该顺便把婚求了?争取明年让你抱上小曾孙?” “我这把半入土的老骨头,能不能活到明年还不一定。”看淡生死的顾阿婆,语气随意。 贺关不,“呸呸呸。” “呸什么呸。”顾阿婆过信封,撵人似的推他起身,“昨下午听小忧说,她今天回儋城。你和她一起回去,顺便把戒指买了。” 贺关嘴巴上答应,手上动作麻利又物归原处。 临门他回过头,少有的表情郑重,“,遇到徐百忧是我的福气。我也得努力让她觉得,能嫁给我是她的福气,跟着我将来一定会有不愁吃不愁穿的好子过。” 顾阿婆动动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欣不已,笑出了几世同堂的道道皱纹。 她的小马崽子啊,终于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据情节需要,会不定期掉落双更,甚至三更哈! 第68章 第六十八朵花 贺关这次回盘河,就俩事儿。 一是通知打算转行,二是小超市关张,要提前把库存商品处理掉。 后者还剩些细节没谈妥,上午得再去一趟。胳肢窝里夹着书,贺关一手拎着大包自制食,走往对面给徐百忧发微信,说楼下等她。 然后猫在她车子的后视镜前贴创口贴。 老太太下手忒重,脖子被衣架钩拉出长长一道红血印。 歪歪扭扭贴了五六张创口贴,勉强全盖住。 本意是不想徐百忧瞧见,贺关扯着衣领左右照照,却越来越有种盖弥彰的觉,像是遮掩后的痕迹。 可惜,不是。 昨晚徐百忧太乖,对贺关几乎百依百顺,是到了,但太素。他反倒有点期待她能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拿出那股子彪悍,和他酣畅淋漓地大干一场。 想着,贺关情不自冲着后视镜卖起风情,发出一声又浪又的猫□□。 发完一拨,他直起抬起眼,就看见站在车头的徐百忧和文青山。 一个极力忍笑,一个沉着脸。 “阿,阿公。” 饶是脸皮厚比城墙,此刻也装不出若无其事,贺关尴尬嘴角,没头没脑地无话找话,“麻烦你送小忧下来。”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文青山面无表情地回一句,“我送我外孙女有什么麻烦的。” “……”贺关喉头一哽,说都不会话了,场外求助似的望去徐百忧。 “你别看她!”文青山护犊,转对徐百忧道,“你先上车,我有几句话问这小子。” 徐百忧乖巧点点头,四平八稳坐进车里,看都没多看贺关一眼。 弃婴一样的贺关没辙,只能老老实实跟在文青山身后。经过副驾,把袋子抛进去,他顺势探出手,愤地捏了把徐百忧滑腻的脸蛋。遭一记凉凉眼,他又不长记,故意朝她勾起轻佻的笑,舌尖舔过自己手指,无声带出个字,“甜”。 “贺关!”前面文青山扭头一声暴喝,“你磨蹭什么?!” 某人舔手的动作一定,三两步追上前,煞有介事地扯谎:“被蚊子叮了个包。” 文青山信他才有鬼,背过手板正面孔,一副不近人情的姿态,“你拐跑我外孙女的帐,我不跟你计较。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贺关不敢怠慢,身姿峻拔,整肃道:“等我干出点名堂,闯出个人样。” 文青山不悦撇眼,“那要到什么时候?小忧开年可就28了,我看你是不想娶。” “不是,阿公。”贺关当然巴不得越快越好,急着申辩,想也不想就张口解释,“她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呢,谈结婚有点太早。” “什么?!”文青山脸然一变,“还没答应,你竟敢一整宿……”丢人现眼的话讲不出口,老头重重出口气,“你当我外孙女没爹没妈,好欺负是不是?!” “不是,阿公!我……” 紧要关头变得笨嘴拙舌,贺关懊恼地刨了把头发,深呼重整旗鼓,一双黑眸灼灼有神看向文青山,“我也没爹没妈,所以我知道怎么疼她。大爷,你想听漂亮话,我可以说,可我不能骗你。我很想很想娶小忧,我也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她,没底气娶她。等到我有底气那天,就算你不同意,就算没人同意,我也不管,非娶她不可!” 文青山沉默了,半抬起眼皮,久久打量面前的年轻后生。 眉宇间仍依稀残留着小时候无畏无惧的率冲劲儿,同时又带着一个男人该有的坚毅与忠贞。铿锵有力的每一个字都令人信服,虽然的确并不漂亮。 文青山也不想听信誓旦旦的承诺,大实话更有分量。 他励一般捏起拳头掼在他的肩膀,“你小子,一定要说话算话。” 贺关重重点头,脊梁骨得越加刚硬笔直,就像是一棵风雨不折的大树。 * 有惊无险过了关,贺关坐回车里,见徐百忧笑得悠然自在,报仇似的,把人捉过去狠亲一通。 亲到小腹发紧才松口,他系着安全带,余悸未消地犹自嘀咕,“昨晚上没被你死,刚才差点被你外公死。”砸吧砸吧,觉得嘴里味有点怪,问向徐百忧,“你吃什么了?” 徐百忧扬起手里的半张葱油蛋饼,“阿婆做的吧,真好吃。” “别吃独食啊。”贺关把脸凑过去,“没吃早饭,给我也来两口。”嘴巴一张一合半张饼没了,还很情地用力她的手指,鼓起餍足的腮帮,笑弯眼角,“确实好吃。” “外公为难你了?”徐百忧张纸巾擦口水,低着头问。 “可不是。怕你人老珠黄嫁不出去,催我赶紧娶你。”贺关故意摆出一脸强人所难的表情,“我家老太也催,还拿钱让我给你买戒指。我要不劝着,户口本都翻出来了。” 知道他顽劣随便说说,她也随便听听,没接话。 “回去就买戒指?”贺关身子歪向旁边,半真半假地小心试探,“儋城惦记你的男人太多,你肯不肯嫁另说,我先得给自己上个保险。” 徐百忧推他坐正,“戴上戒指就一定保险?” “你要不嫌麻烦,天天带着我更好。”贺关忽而想起个老梗,两手搭上方向盘,大爷似的恬不知喊,“徐妈妈,你儿子没吃,再来张蛋饼。”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