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来之前她已大致猜到他的身份,以逆向思维,假定结果往前推,太多的蛛丝马迹了,从《北城有佳人》的一亿投资,到他上半年来有意无意的接近和关怀,再到当着侄女丁以茉的面维护她,慷慨赠表,还有平安夜,收到福袋时他的奇怪反应,郗衡的言又止,无一不指向某个答案。 难怪高贵的秦夫人会一次次地放下身段求她原谅,不撞南墙不回头。 丁吾悲从心来,背过身去咳嗽了好几声,总算缓过气:“去年之前,我从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 “央央,对不起,爸爸来得太晚太晚了……” 木鹤心如麻,退眼底不受控制翻涌而上的温热,故作不在乎、清清淡淡道:“丁总,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既然您去过山城,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有爸爸。” 犹如一把钝刀入丁吾心口,痛得难以呼,作为亲生父亲,他对那个叫木浩然的男人既又嫉妒:“央央,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木鹤红着眼眶,浅浅地笑了,嗓音不辨情绪:“我是因为您才有机会来到世上,您并没有欠我,何来的弥补之说?” “丁总,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拿起包往门外走,谭绵见状,赶紧抓着吃了一半的蛋糕追上去。 丁吾起身的动作太大,病体未愈,直地倒到地上,高鑫冲过去:“丁总!” 他猛地刹住脚步,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后,神无比复杂,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那个哭得脸是泪的男人会是纵横商界的丁家当家呢?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木鹤怀心事回到家,不等霍斯衡问,她张手抱住他:“丁总找我了。” 霍斯衡自然清楚丁吾找她的目的:“还好吗?” “难受,”木鹤在他口处蹭了蹭,“我宁愿他永远别找我。” 难以接受现实,难以接受凭空多出来一个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亲生父亲,这算什么呢?可她又是那么的难过,和心肠冷硬的秦夫人不一样,他的自责愧疚悔恨痛苦,对她的关全是真心实意的。 “我不想认他。”真心话。 “好,”霍斯衡宠溺道,“那就不认。” 木鹤陷入长久的沉默,轻揪着他的袖子问:“他是真的不知道我吗?” “对,他不知道。” 木鹤一眨眼就眨出了两滴泪,迅速渗入黑衬衫中,不见踪影。 *** 随着子一天天地过,除夕夜来临,木鹤受邀参加草莓台的节晚会,按照惯例,表演完节目后提前离开,在午夜之前赶回金月湾。 司机说,有辆车子一直尾随在后,怀疑是狗仔跟踪,问她要不要绕路甩掉。 “没关系,”木鹤归心似箭,“他们进不了金月湾。” 果然,对方的车被挡在了小区外,木鹤乘电梯上到顶楼,开门进屋,碗碗快地跑过来:“喵。” 陪着碗碗玩了一会儿,她进浴室卸妆、泡澡,换上柔软舒适的家居服,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十二点了,准备打个电话给他,刚解锁屏幕,霍斯衡便带着一身寒意从外面进来:“路上耽误了。” “还以为你不回了呢。” 霍斯衡轻笑着,掉外套,揽住她的,带坐到沙发上,耳鬓厮磨后,他敛起深眸:“央央,丁先生在小区门口。” “哦。” “郗衡,我准备了一支很的红酒,我们待会喝好不好?” 霍斯衡捏她脸颊:“只准喝小半杯。” “行行行,听你的。” 醒好的红酒倒入杯中,酒香四溢,手机里直播着国家台晚,悉的旋律响起:“难忘今宵……” 普天同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十、九、八……一!” “新年快乐!唔!” 愿年年有今,岁岁有今朝,愿我们平安健康,厮守到老。 霍斯衡上沾了她滚滚而落的热泪,若有似无地叹息:“傻央央。” 他伸手拿过她的外套,帮她穿好,戴上帽子:“走吧。” 木鹤没有问他要去哪里。 外面温度极低,他们抄近路来到小区门口,霍斯衡停下来,松开她的手:“我在这儿等你。” 木鹤踌躇着慢慢往前走,榕树下灯光昏黄,映着丁吾孤零零的影子,久病初愈的身子在寒风中更显瘦削,他着冻得通红的手,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哪怕不能和女儿一起度过团圆夜,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也好。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丁吾循声看去,疑心产生了幻觉,他用力瞪大眼睛,心脏剧烈撞击着腔,面上难掩狂喜,连忙扫去发间、肩上的雪花,对着她出温和而克制的笑容:“央央。” 他以为扫掉雪花就能抹去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近一个小时的事实?如果她不下来,他还要站多久才会走?他真以为这样做,她就会动吗? 木鹤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一个不忍心说出伤人的话,一个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双方相对无言。 雪花一片片无声地落下。 有一片落入木鹤颈间,贴着温暖的肌肤化开了,她没有抬头看他,生怕眸底的情绪:“你回去吧。” 说完,她转过身。 “央央!”丁吾急切地喊住她,强忍夺眶而出的泪,语气溢了柔情,“新年快乐。” 木鹤睫轻轻一颤,的目光渐渐恢复清亮:“新年,快乐。” 丁吾面带笑意地看着她走回霍斯衡身边,他朝霍斯衡点头表示谢,等到他们踏着雪在夜中远去,他才收回视线,坐进车里:“走吧。” 黑宝马低速驶离金月湾。 烟花一簇簇地夜空上炸开。 卧室里,意无边蔓延。霍斯衡发现今晚女朋友格外热情大胆,主动帮郗小衡穿上小雨衣后,她轻拍着它的头:“起立。” 郗小衡听话地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郗小衡,起立!向左看!向右看!发起进攻—— 掉落红包(づ ̄3 ̄)づ 第70章 甜梦不知醒(10) 木鹤只喝了小半杯红酒,脸泛红晕, 思绪是清晰的, 可在他铺天盖地的热吻中, 她深深地醉了, 跟着他一起沉入美妙的世界。 昏暗光影中, 彼此密实**,他的气息印上她每寸肌肤, 温度灼人, 她像被一团火紧紧地裹住住,口干舌燥, 攀附着他的肩,配合着了上去。 郗小衡身穿金丝软甲, 雄赳赳气昂昂, 威风凛凛地攻城掠地,战功赫赫, 直到她软声求饶,才偃旗息鼓。 木鹤肠子快悔青了都, 就不该主动拨的…… “别, ”她按住他的手,“我错了。” 霍斯衡占尽便宜,长指勾着她的发丝,慵懒地问:“哪儿错了?” 木鹤哪里说得出口? 他握住她的手,滑入指间:“其实,这样的错误, 多犯几次没关系。” 木鹤装作没听见,闭眼睡觉,睡前活动太消耗体力了,她转瞬就失去意识。 霍斯衡等她呼变得均匀后,轻手轻脚下,进浴室绞了热巾,细致地做好善后工作,重新躺回她身侧,亲了亲她柔软的:“老婆,新年快乐。” 木鹤翻身抱住他,偷偷弯起角,笑了。 半夜好眠到天明,她被手机铃声吵醒,皱眉探手去摸过来,划开接通:“喂?” 那边静默片刻:“……四婶?” “你打错电话了。” 霍斯文:不,是四婶您接错电话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是霍斯文。” 木鹤瞬间睡意全无:“霍总?” “四婶,要不您,换个称呼?” 木鹤更难以适应霍斯文从老板变成侄子的身份转变,听到他喊四婶,她手臂起了小疙瘩,尴尬得不行,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比她还大三岁。 霍斯文不再纠结称呼问题:“我四叔是在您旁边吗?” 他也不想一大早扰人清梦,这不是年初一有个祭祖仪式,大家都等着了,却唯独最关键的四叔缺席么?遍寻不见人影,原来四叔昨晚吃过年夜饭就离开富城了。 四叔的去向,其他人可能不清楚,霍斯文心知肚明。 木鹤想否认来着,男人从身后搂过来,下巴轻在她肩上,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透着喑哑:“什么事?” 郗小衡也醒了,意气风发,她屏住呼,一动不动。 “四叔,”霍斯文硬着头皮开口,“祭祖仪式……” 霍斯文不咸不淡地问:“不是有老爷子主持吗?” 霍斯文委婉道:“可是,您不面,不太妥吧。” “有何不妥?” “太爷爷气坏了。” 霍斯衡沉道:“我待会给他打个电话。” 烫手山芋终于丢出去了,霍斯文松一口气:“好的,四叔。” 和霍斯文想的一样,霍斯衡拨通老爷子电话,霍老爷子气急败坏一顿痛骂,声若洪钟,浑厚有力,木鹤听得一清二楚,不厚道地捂嘴偷笑。 霍四少居然也会有被人训的时候,稀奇稀奇真稀奇啊。 “老四!”霍老爷子骂半天没得到回应,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木鹤生怕老人家气坏身体,轻晃霍斯衡的手,他气定神闲地应:“听着呢,爷爷。” 霍老爷子不出声了,片晌后,怪里怪气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爷爷,您老糊涂了吗?” 霍老爷子火气全消,重重哼道:“你才糊涂了。”殊不知,这声爷爷,他等了十一年之久,真不容易哪。 张管家过来说差不多该动身去祠堂了,霍老爷子只得挂断通话,拄着拐杖出现在众人面前:“老四身体抱恙,无法参加仪式,我们走吧。”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