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如此喜他?他哪里得你青睐了” 太后眼角眉梢携着一抹愁戚,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陆琼九想了很多,他哪里都好,哪里都得她喜,但她不知道要怎么跟旁人转达。 最后只是扬起了脸,将头放在太后的膝盖之上,“他曾把命给了我。” “除却父母,又有谁可以舍命救我,亦或是,陪着我去死。” 陆琼九对于前世的事总是痛苦多于喜,今着自己彻头彻尾的回忆,品出来的,却是口甘甜。 从心窝触底反弹而来的甘甜清列,如同一杯陈年佳酿,穿喉下肚,烘暖了胃,涌上的后劲,晕晕乎乎的,直叫她沉沦。 “若真这么喜,哀家就帮你一把。” 陆琼九一惊,没想到太后会这么轻易许诺她。 “你母亲的婚事,哀家一直亏欠,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想来想去也就想明白了,若当初让她嫁了喜的侯爷,又怎么会如此潦草一生,不得圆。” 陆琼九摇了摇头,“皇祖母,其实母亲或许没您想的那般难挨,父亲他……待母亲极好。” 太后只当是陆琼九在安她了,并未放在心上,“九儿不是公主,倒也卸了份责任。只是这淮绍一,哀家从未接触过。” 她从太后的腿上抬起头,嘴刚启,就被制止,“你尽挑好的说,哀家得自己派人去打探一番。不然……”太后眼里出浓浓不舍“哀家的九儿嫁过去,没得富贵享,受了委屈要怎么办。” 陆琼九撑着脑袋,朝太后嫣然一笑,“您定会喜他的。说到底,我还怕自己配不上他。” 第40章 40.九妹 太子妃有了身子,这几一直不大舒坦,太子心里记挂,请了太医一直守着。 临近傍晚,太子妃突然将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补药吐了个干净,太子急急从前朝往东赶,陪了两个时辰了。 小子站在廊子下,傍晚的闷热一股一股袭来,他体型又偏胖,出汗甚多,不一会儿汗便濡了外袍领子。 他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上了侍奉太子妃的大女,“殿下今要歇在太子妃这处,劳烦公公久等了。” 小子出几丝谄媚笑意,正要帘进去服侍太子爷的时候,被一只横伸过来的手挡了去路。 大女面上的笑意盈盈,与这阻拦的动作着实不一样,她福了福身子,语气越发不客气起来,“公公,近您这忙进忙出的,着实辛苦了,今夜,就歇歇吧。” 小子面上一僵,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子就一个劲儿的将他往外推,先前的亲近信任模样然无存。 他也只愣了片刻,便恢复如常,甚至还乐呵呵的朝对着他脸不恭敬的女点了点头。 他在心中嗤笑,为这一时意气,犯不着。 他抖了抖衣服,灌进些凉风来,闷汗被风意带走去些,他将翻折起来的袖口平,朝那女说,“那咱家找个地方喝个小酒儿。” 他哼着小曲儿大跨步朝外走去,径直走到人稀少处,轻车路的转了弯儿。 有人已经等在哪里,拂尘被那人搭在臂弯处,麈尾掠过涨势甚好的草叶尖端,绿灰的衣袍衬着那人浓重如墨的脸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气。 小子低了身,匆匆了过去。 他还没站定,就被一只手狠厉的揪住了领子,“知道等了你多久吗?” 小子也不敢反抗,领口处的那只手力气越来越大,他的脸也涨得越来越红。 连带着胃气也一股股往上反,他喉间声音嘶哑,“干爹……消消气……殿下……” 李威值捕捉到自己想要知晓的消息,鼻翼耸动两下,将拂尘一扬,霎时松了手,背过身去,“让你放的东西可放好了?” 开口的声音里带着太监固有的尖细,此刻听起来,起伏的音调与这渐浓的夜一齐染上了怪异惊渗。 惹得小子身上汗倒立,瑟缩着身子,热汗褪下,冷汗密密麻麻爬他的额头。 他连连点头,“放到了,但是……”他咬紧牙关,还是将异常禀明。 “殿下对我起了疑心,近身之事都不肯让我伺候。” 李威值指腹磨蹭着带上的绣样,闻言,手指微顿。 “秦裕这个没脑子的,竟也能对你起了疑心。” 他漫不经心往前踱了几步,小子赶紧跟上,“我与殿下自幼一齐长大,又按照干爹所说的法子对太子言听计从,顺其心意,阿谀奉承的,如今,这些法子倒都是不好使了。 ” “太子出生起就占着嫡出大义,因着皇后母家的原因,早早占上储君位子,上无兄长,下午年纪相近的幼弟,”他一眼扫过跪在地上的小子,“本以为会养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昏庸迂腐的玩闹子,却没想到,到底是天家骨,生来就带着杀伐决断之势。” 他冷哼一声,“前几,竟真的带人查到了我那里。不过,倒也是蠢了这么多年,开窍来的这么晚,又有什么用。真以为那茶叶子能查出些什么。” 小子挪着膝盖近了几步,“干爹有东厂作为倚仗,只要圣上不开口,就是太子也动摇不了您分毫。” “你倒是会说话,”李威值低了身子,比女人还要白的手指摸上了小子的脖子,“那些东西只要你丢在太子那边,我就能叫他永远翻不了身。” 小子咽了一下口水,陡然间看到了李威值眼里的杀意,他赶紧开口,“干爹,我知道为什么太子会查到您那里去了,是淮绍一,淮绍一怂恿的啊。” 他跟了李威值这么多年,素来知晓他只杀无用之人,刚刚杀气毕,他不得不担心是不是自己也会遭他祸手。 慌之中,只想着换情报,将他的怒气引到他人身上。 “淮绍一……”李威值念叨着这个名字,嘴上显出一丝玩味,“荣国公孙子辈儿的出这一号人物,可真不容易。” 脖子上已经被勒出红痕,李威值蓄长的指甲触上,火辣辣的,小子珉紧不敢出声。 他手指如毒蛇般冷,极重极深的寒意慢慢的浇了小子身。 “青年才俊要是英年早逝了,才更有意思。”李威值抬起的眼睛里一片平静,眼底却藏着疯癫嗜血。 “疼了吧。” 小子对这个干爹又又惧,只得摇了摇头,又冒出泪花。 “你三岁时,我从你嗜赌老爹那里将你带进,一晃都十多年了,你这条命啊,是我给的,自然也是我的。” 他掀起嘴角,颇有耐心的解释着,“两后,若殿下出了事,我想着,就殿下的脾气,肯定先怀疑到你身上。”他若有若无的将气息吐在小子脸上,“干爹啊,心里着实不忍。” “不如,”他声音突然提高,突然想到什么好办法似的惊喜,他缓慢的眨了一下眼。 眼皮一抬一闭的瞬间,小子从脸惊愕也就到了了无生息。 李威值瞧着已经歪过头去的小子,语气平淡的说完了那句话,“不如干爹先帮你一把,这死啊,着实简单,怕的就是生不如死,到了曹地府,别忘了记着干爹的名字。厉鬼何惧,哪有活人开口说话可怕。” 他嘴角依旧含笑,将手上染上的血污蹭到了刚刚才出现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颔首,抱拳,“请厂公吩咐。” 李威值“哎呦”了一声,“还用吩咐什么,这我干儿子。”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番,瞬间明了,行了礼,弯背上萎缩在地上的人。 小子已经浑身僵硬,明明还带着热乎气,却僵硬如石块。 李威值不在意的扣着指甲里的东西,□□模样的东西从他指间落下,他脚下的那片草地,瞬间枯萎。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赶什么时候,这新药也让陛下试试吧,这不效果蛮好的。” 拂尘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在已经辨不出人影的夜里诡异若幽灵虚缈。 …… 已然深夜,齐将军府邸灯火通明,伺候的下人一步一顿,统统被自家将军的大嗓门吓得一惊一跳。 齐盎往门那里缩了缩,尽量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他手指扒拉着门,刚要悄不作声闪出去,就被人点名呵住。 “齐盎,你给老子滚回来,你师兄今个儿再说一句拒绝的话,我就你一鞭子。” 齐将军间的鞭子被出,大力地甩了一下,瓷器花瓶,应声粉碎。 齐将军指着淮绍一高的鼻梁,眼里的火气快要发出来,“我问你,大西南去不去?” 回京之后,齐将军有诸多事要处理,如今一得空,就将淮绍一招了过来。 一招过来,开口闭口就是这件事。偏偏这徒弟就是软硬不吃,跟西南那些顽石一样,那样大,那样烈的风都吹不倒。 齐盎觉得自己着实惨,他就是个传话看热闹的来着。 他在心里狂爆口,这这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像是受到了齐盎的质疑,齐老将军一口将碗里的烈酒饮尽,“你师兄不怕打,我就打你,我看他心疼不心疼你!” 齐盎脸一青,扒着门,“师父,师兄他不会心疼我的,真的,不会的。” “费话少说!”齐将军鞭子甩过来,鞭带风刃,丝毫不留情。齐盎无处可躲,只能认命,心里咒骂师兄和那敦乐郡主一千遍。 等了许久,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他睁开一只眼,瞧了瞧。 淮绍一修长身形挡在他面前,抬起的手硬生生接住了这道鞭子。 皮开绽,血顺着鞭子了下来。 齐将军本来也没想真打,就是吓唬吓唬这俩人,他可看准了,这鞭子朝着门框去,齐盎不动的话,打不到他的。 齐将军上次伤了心的徒弟,他已然检讨数,今叫淮绍一来时,也一再默念,“憋住气,沉住火,不打人。” 这次,竟然又伤了! “你你……没长眼啊,这本达不到他,你替他挡什么挡”齐将军话都说不利索了,鞭子也不要了,丢在地上,着急忙慌的背过身去。 心疼的那叫一个呲牙咧嘴,好像刚刚被打的是他似的。 上次那一剑,其实他刹着闸呢,皮外伤罢了,这次,他可没收着劲儿,齐将军心疼的无以复加,但打都打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齐盎抱着头,扯了扯师兄袖子,“师兄,疼吗” 齐将军也束起耳朵可劲儿听,等了良久,也没听到答复。 淮绍一沉着气没吭声。 “昨个儿太后找我打听你,我看着,大有将那个女人嫁给你的意思。” 淮绍一黑瞳陡然一亮,幽深的雾气散了个干净,他顾不得手里的疼痛,难得沉不住气的迫切开口,“师父如何回复的?” 第41章 41.九妹 “还能怎么说,”齐将军煞是不乐意的撇撇嘴,“是什么样,就说什么!” 他心里憋着气,太后特意招他进,拐着弯儿的问着淮绍一的事,他小心应对着,也猜了个七八成,如今敦乐公主搬到了仁寿,那自然婚事太后也会费心。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