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英:“……” 少女下山半年, 跟从前一样撒娇臭美,但也长了不少本事。林朝英对千岁忧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晚上少女带着林诗音到宅子里,跟她说要去万花楼的时候,林朝英确实是愣了一下。 千岁忧将李寻要解除婚约的事情给林朝英,林朝英一看上面写的内容,便气不打一出来。 林诗音一说起此事,眼泪就往下掉。 到底是个未经过事儿的年轻姑娘,这些年在李园也是被李寻当成瓷娃娃一般呵护着,不曾受过半点委屈。 如今李寻不仅要与她解除婚约,还说什么她与龙啸云成亲之,他便将李园送给她当嫁妆? 林朝英自从隐居古墓后,修心养,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动气。 看到林诗音的眼泪,心中愤怒的小火苗更是越烧越大。 她本想着是不是亲自去找李寻的,谁知林诗音一句前辈与我素不相识,怎好再劳动前辈如此为我心,令林朝英想起林诗音并不知道她这位堂姐的存在。 林家的女儿都怎么了? 为何总是被辜负? 林朝英多年不动气,一动气就是因为这种情之事。她自己曾被辜负被错待,担心自己见到李寻之时,难免有失偏颇,说不定反而害了林诗音。因此稍稍冷静之后,林朝英便同意了由千岁忧带林诗音去万花楼找李寻之事。 林诗音还是不愿意,林朝英就按捺布下心中火气,冷声问道:“你不去与李寻当面问清楚此事,是打算怎么办?他让你解除婚约你就解除婚约?他让你嫁给龙啸云,你就嫁给龙啸云?你自己呢?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的父母将你生下来,为的便是让你这般让人摆布的么?” 话说的有点重,林诗音反而不哭了。 半晌之后,林诗音着鼻子,哑着声音跟林朝英说那就劳烦前辈与岁忧妹妹了。 林朝英真是想起林诗音,就是一阵头疼。 物伤其类。 她看到了林诗音,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其说怒其不争,倒不如说她也恼怒自己,为何如此不争气,拿得起,却放不下。 林朝英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脑壳疼。 千岁忧静立在旁,望着林朝英的双眸宛若一汪清泉。 千岁忧:“师父心中又不高兴了么?” 林朝英勉强笑了笑, “不是因为你而不高兴,别担心。” 千岁忧:“……” 就算师父不是因为她而不高兴,也不好啊。 于是,千岁忧抱着师父的手臂,“今晚好冷啊,师父,今晚岁忧替你暖被窝好不好 ?” 林朝英闻言,好气又好笑:“你从小就睡在寒玉上,体温比常人都要低一些。到底是谁替谁暖被窝?” 千岁忧嘻嘻一笑,“那就师父替岁忧暖被窝,好不好啊?” 千岁忧拉着师父回了房间,换下了一身男装。她身穿着白的中衣,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就跳上了林朝英的,要往师父的被窝里钻。 林朝英被她折腾得没脾气,往外让了让,让少女躺了上来。 人已经躺下,可依然没有睡意。 千岁忧转头,“师父。” 林朝英闭着眼睛,无情地掐灭千岁忧想要聊天的念头,“闭嘴,睡觉。” 千岁忧偏不,她翻了个身,趴在上,望着林朝英,“明明师父也不想睡。” 林朝英无奈,只好张开眼睛,很是无奈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千岁忧:“师父打算什么时候让诗音姐姐知道你的身份啊?” 林朝英默了默,“我还没想好。” 一则是林诗音本不知道她有个堂姐的事情;二则是这些年来她从未替林诗音做过什么,如今忽然冒出来,以堂姐自居手林诗音的事情,好像过于突兀;三则是这些年来林诗音与李寻一同长大,表兄妹二人相处融洽,也是两情相悦……人的心中都有亲疏远近,林朝英谢当年伯父的收留之恩,所以心中也还记得林诗音这个小堂妹,可林诗音不一样。 千岁忧问道:“师父怕诗音姐姐不认你吗?” 林朝英静默了好一会儿,随即说道:“岁忧,换了是你,你认不认?” 千岁忧:“为什么不认啊?师父这么好,古墓派虽然就只有几个人,可是最近在江湖也出名了,要罩诗音姐姐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如果我是诗音姐姐,我肯定会认的。” 林朝英有些怀疑地看向千岁忧:“是吗?” “当然是!” 千岁忧点头,掰着手指跟师父说林诗音认了堂姐之后的好处。 其一李寻敢随便解除婚约,是因为林诗音只身一人在李园,没有长辈为她做主;其二李寻说如果林诗音与龙啸云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将李园送给林诗音当嫁妆,是因为林诗音无依无靠,没有了李寻,她一个娇贵的年轻姑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寻算好了在林诗音悲痛绝、救助无门的时候,龙啸云会出现。 千岁忧分析得头头是道,“诗音姐姐不像师父,她从小就没吃过苦,什么事情都有人为她打点好了。忽然之间无所依仗,如果她不嫁给龙啸云,那该要怎么办。” 林朝英:“伯母当初带着林诗音回了娘家,令她衣食无忧,也不知是对是错。” 她的小堂妹,心中的主心骨就是表哥,没有了表哥,林诗音就不知道该要如何自处。 千岁忧听了师父的话,却笑了起来,“师父别想太多了,诗音姐姐的母亲既然将她带回了李园,自然便是觉得那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师父虽然与诗音姐姐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到底还是隔了一层。既然她的母亲认为那是对女儿最好的安排,师父也不便手。更别说那时师父还为了不拖累她们,自行留书出走。” “若我面临当师父那样的事情,我说不定就不会离开,我怕颠沛离,更怕吃苦,我说不定会抱着伯母的大腿,说求求伯母带我一起——” 少女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捏住了鼻尖。 千岁忧话一顿,捂着鼻子,委屈喊疼。 林朝英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你再胡言语?” 还不等千岁忧说话,林朝英就翻了个身,背对着少女,“行了,师父知道你的心意。诗音今这般,与我其实也无甚关系,我也没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我不过是一时慨而已,你哪来那么多话?” 千岁忧看着师父的后背,默默地把被子盖好,然后轻声问道:“那师父,你到底什么时候跟诗音姐姐相认啊?” 林朝英:“看情况吧。” 千岁忧:“……” 这个回答,跟没回答有何区别啊? 可是师父已经不理她了,千岁忧只好郁闷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个晴天,千岁忧自从下山后,就没有蹭过师父的睡。 昨晚蹭了师父的,睡得十分香甜,外面冬的暖早已洒遍大地,她还在师父的上睡得很香。 霜姨和林朝英都由着她,没去打扰她睡觉。 上官雪儿一大早就起来了,想找千岁忧八卦,发现千岁忧没在自己的房里,就坐在千岁忧的房门口晒太。 林朝英路过,见到上官雪儿,致的眉微挑,“你在等岁忧?” 上官雪儿见到自己仰慕的林前辈,赶紧站了起来,“是的,林前辈。” 林朝英看着上官雪儿的模样,想起来当初在大智分舵的时候,这个小姑娘说想要拜她为师。林朝英虽然将木婉清收为徒弟,但其实她对收徒这样的事情并不热衷。 一个千岁忧活泼调皮就够她折腾的了,好不容易少女长大了,不用她太心,如今实在不想再为上官雪儿这样的小姑娘心。 林朝英想了想,跟上官雪儿说:“你跟我来。” 上官雪儿有些受宠若惊,跟着林朝英一起走。 林朝英找上官雪儿说话,不是为了收徒,而是为了跟小姑娘说清楚,她无意再收徒了,而且上官雪儿身世复杂,跟古墓派也不是同一路的。 上官雪儿听了,很着急,“我身世复杂,可是我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话,就无所谓复杂不复杂了啊,前辈,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我吗?” 林朝英沉了半晌,笑着与她说道:“其实你的事情,岁忧都跟我说了,但我力有限,恐怕对你也不好。” 上官雪儿:“没关系的啊,前辈。其实你让我当古墓派的挂名弟子,就可以了。” 林朝英默了默,看向上官雪儿。 小姑娘的目光殷切,林朝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就随你吧。” 上官雪儿闻言,呼了起来。 而刚起穿好衣服的千岁忧站在廊道上,看着前方的林朝英和上官雪儿,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笑容。 其实师父的内心,真的是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 第068章 上官雪儿如愿以偿加入了古墓派, 乐疯了。 见到千岁忧就喊大师姐,千岁忧看着眼前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的上官雪儿, 一本正经地说道:“很好, 你是古墓派最小的弟子了, 以后每天给师父打水洗脚的任务就给你了啊。” 这些事情, 在古墓的时候,林朝英都不会让千岁忧和霜姨手的,千岁忧也就是这么顺手拈来口一说。 谁知上官雪儿乐颠颠地点头,拍着口保证,“好的,大师姐放心把任务给我,我一定会把师父服侍好!” 上官雪儿保证完,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比起秋天的时候,上官雪儿的模样又变了些, 这个年龄的小姑娘, 都是一天一个样的。 上官雪儿原本看着就是个臭未干的小丫头, 身材单薄得就跟小孩一样。可是几个月过去,忽然就有了些变化。 千岁忧看着上官雪儿的背影,笑了。 有师父在, 她也不必担心上官雪儿会歪成什么样,只是心中忍不住期待, 在不久的将来,她又会是一个怎样的角。 她想了想上官雪儿的事情,觉得没什么可想的, 随即想到了林诗音,也不知道昨晚林诗音和李寻谈成什么样了,干脆就牵着小洪七,带上小神雕去对面李园了。 李园的管家方伯看到红衣少女带着个可的小男娃还有一只小神雕出现在门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少女脸上笑容甜美又乖巧,“方伯,我来找诗音姐姐玩,能帮忙通报一下吗?” 方伯此时正心烦着呢,昨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林姑娘半夜三更出去了也没人知道,天快亮了的时候,她哭着回来了。尾随在后的,还有他们将近半个月没有回家的公子爷。 好不容易看到公子爷回来,方伯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林姑娘跑回冷香小筑,把他们公子爷关在门外吹冷风。 方伯快愁死了,这对年轻的男女本该是郎情妾意,相处十分融洽的。最近也不知道公子爷是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就恋上了万花楼的头牌。如今好不容易回家了吧,林姑娘在屋里哭着,公子爷却跟个木头一样在门外站岗吹冷风,也不知道进去哄一哄。 天亮了,公子爷就说他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以后李园的主人就是林诗音。 一个晴天霹雳下来,方伯至今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林姑娘依然把自己关在冷香小筑里,谁也不见。 方伯焦头烂额,如今看到对面的芳邻,想起昨天千岁忧来请林诗音去吃火锅,林诗音都十分乐意地过去了,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摊上个不省心的主人,方伯也很是心累。 于是,方伯脸上勉强带着笑容,将千岁忧请进了李园。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