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微信公众号:红枣jujube ☆、第四十章 因为心里慌,我连江一原的短信也没有回,便倒头睡了。 然而这一晚我都睡得很不踏实,几乎是做了一晚上离荒诞的噩梦。 因此第二天林牧来接我出院的时候,我是顶着一副浓重的熊猫眼的,可令人意外的,一向作息健康从不熬夜的林牧,竟然也挂着一副憔悴的黑眼圈。 “晓丹的心脏配型本来都说好了,可现在那边却突然支支吾吾,拖沓起来。”林牧一脸愁容,“我再想想办法吧。” “不过这种事,还是很容易出差池的,有可能今天联系好的心脏,到了手术的那一天,就没有了呢。”我的脑海里,放电影一般的闪过昨天江一原妈妈的这番话,心里却是如坠谷底,她都知道,她知道这一切,但我真的想不到有人能这么自私和冷漠到不惜用他人的生命做筹码进行博弈,只为了自己所谓的“对儿子好”。 兴许是我过分惨白难看的脸,林牧有些担心:“陶陶你好好休息,天无绝人之路,我再联系联系我另外几个学长。”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有些空白,几乎是机械地回了学校,快要放暑假了,即便有紧张的期末考,校园里那种接假期的腾气氛还是透了出来,身边走过亲昵的情侣,走过手挽着手的朋友,还有笑的人群,然而他们的声笑语,却都进不到我的心里,我的心里像是冰封的冻湖,走过的一张张年轻的脸,他们都有漫长而未知的未来,而我什么也没有,我最好最喜的朋友躺在病上,等待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来解救她的心脏。 “喂,陶芊。” 我麻木而茫然地走在校园里,与我逆行的人群总会下意识地避开我,直到在宿舍楼前我撞到了眼前的人,他没有避开我,而是站在那里。 是江一原,顶着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瞪着我,眼神里却有一些傲娇的关切。 “昨天后来我又给你发了短信,你怎么都不回。”他看了我一眼,“你脸怎么这么差?病了吗?” 我点了点头:“有点冒,昨天所以睡得早,没来得及回你信息。” “哦。这个给你。”江一原把手中的一个袋子给了我,“你有冒药吗?” “有药的,没事,这是什么?”我拎着袋子,袋子很沉,我肩膀都觉得有些酸疼。 “我去比赛那个城市的一些特产,候机的时候买了,顺手随便买多了,拿给你点。”江一原总是这样,其实我很清楚,这是他特意买的,只不过他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又傲娇又矜持,他说这话的时候,脸又有一些红。 “那我走了,我还有事。” 他扔下了一大袋“随便顺手多买了”的东西,行匆匆地走了。 一个小时后我在宿舍里看电视的时候知道了江一原的“有事”是什么事,他代表t大参赛,得了一等奖,学校电视台因此做了一档专访。江一原坐在沙发上,神情自信而飞扬,言语却是简洁而果断,而主持人不断为观众科普着这全国的比赛有多大的难度,而作为全国一等奖的江一原,也将在三个月后,代表中国与世界各国选拔出的人才进行全球的比赛。 “江一原真的是帅炸了!”同宿舍的舍友小白望着电视里江一原的脸,不住慨,“而且主要长得这么好,还这么聪明,其余男生在他面前一对比简直就是弱的像渣渣,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 “啊,一边看美男的同时要是有什么东西吃吃就更好了。”宿舍舍长也伸了个懒,“你们谁有吃的?快拿出来大家瓜分一下。” 我望了望脚边的那大袋特产:“我这儿有,不过不知道好吃不好吃的。” 小白和舍长两个吃货听说有吃的,蜂拥而上:“不嫌弃不嫌弃,我们什么也不嫌弃,我们是害虫,遇啥吃啥。” “哇靠!”结果两人刚打开袋子,就发出了惊叹,“陶陶你可真是,这还不知道好吃不好吃,都是进口的!”小白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铁盒,“这种糖,我以前在美国的堂哥买过给我,一盒要300多!这个小熊饼干也是,很贵的,哇哇哇,还有这个软糖,这个软糖是限量供应很难定的!这么多好吃的,陶陶你真是太大方了!” 这袋子拎回来后我还没打开看,此刻被她俩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疑惑了:“这不是s市的特产吗?”江一原去的明明只是邻省的s市啊。 “!什么s市特产,s市那有好山好水好风景,但惟独就没好吃的,我老家就是s市的,我们那本没什么拿得出手当特产的,就芝麻大饼,你这袋子里的可都是全国各地全世界各地出名的美食好不?” 我茫然地看着这袋子东西,电视屏幕里专访已经结束了,只留下主持人在说着结语,然而我的脑海里仍旧全是江一原的脸,我伸到口袋里拿出了那张max的演唱会门票,我攥紧了门票,想了想,还是毅然决然把票扔到了自己书桌下的垃圾桶里。我不应该和江一原去看这场演出的,然而这个决定并没有让我觉得轻松,而是像不过气来的难受。 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陶陶!”是林牧,信号不大好,他的声音听上去断断续续的,“晓丹,又昏了,情况很差,陈医生,说最好,这两天就能有,心脏源进行手术,否则这情况下去,她怕是撑不到明天了。” 林牧的声音听起来已然是哽咽,他在电话里一再向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陶陶,我没能找到配型的心脏。”他的声音痛苦而绝望,我从来没有想过一贯光的林牧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像是跌落深渊一样,没有一丝光亮,他只是空而机械地重复着对不起,“我救不了晓丹了,对不起。” 我的心里揪紧了一片,整个人也像是被人从混沌中突然敲醒了一样,我不能再逃避和麻痹自己了!不能再向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了!没有心脏配型,晓丹姐姐要死了! 我几乎是神经质一般地开始翻包,我翻出了一切东西,也终于翻出了江一原妈妈的那张名片。我捏着这张名片,转头望了一眼垃圾桶里的那张演唱会门票,在心里默默地道了歉:“对不起,江一原。” 然后我走出了宿舍,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阿姨你好,我是陶芊,我同意你的提议,我们谈谈吧。” 电话那头传来微微的电声,然后是很轻的浅笑,淡定而自若,她像是猫抓老鼠一样,早就预料到我的这一步行动了,只是静待着抓捕的时机而已:“好,一个小时后,洛川园206包厢见。”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更ing~~勤奋的我~~~毕竟是写完了全稿的文……觉得自己坐拥那么多存稿,好富…… ☆、第四十一章 江一原的妈妈不愧是律师,她主导了谈话并且条理清晰,只片刻便把她的要求清晰明确地传达了出来。 “我需要你和我签一份协议,你必须遵守保密义务,今天我所有和你谈的一切,你都必须保密,不能告诉一原,也不能告诉任何第三人,一旦违约的话,你需要承担500万的索赔。”说着她把合同推到了我面前,“一式两份,签字后生效。” 这是一份写的非常详尽的合同,主要条款写的也很清晰,我承诺离开江一原,且必须让他死心恨我,往后不能再接触他,而作为对价,江一原的妈妈会为晓丹马上提供配型的心脏进行手术,在我的坚持下,江一原的妈妈也没有再坚持给我提供钱的想法。 我的眼前浮现出江一原微红的傲娇的脸,然而我很快制住了自己的思绪,我本来就是要离开他的,而这份合同却能救晓丹姐姐的命。 颤抖着手,我还是签下了我的名字。 一切尘埃落定,江一原曾经让我对明天和未来有所期许,然而现在他将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明天里了,甚至在未来的岁月里,他都不会怀念我,因为我必须按照约定,让他恨我。 江一原的妈妈意地笑了,她当着我的面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而几乎她的电话刚挂了没多久,林牧就来了电话。 他的声音是动的,像绝处逢生:“陶陶!心脏有了!晓丹马上可以手术!太好了!太好了!”他甚至有一点语无伦次,过分的兴奋和柳暗花明之下,他也并没有察觉到我情绪的怪异。 “那就好,那就好。”我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我知道我应该欣喜,应该,然而我却做不到,江一原的妈妈已经走了,我终于不需要在伪装镇定,终于留下了眼泪。 其实我很少哭,我总是笑着,笑到偶尔让自己都忘记了人生的艰难,因而这一次哭,却是拿出了哭倒长城一般的气势。 这个世界给了我太多的残酷,人生有那么多条路,上天却给了我最艰难的一条,而这么荆棘密布的路,却还总是迫使着我做着决定,即便生活本没有给我提供任何好的选择:先天的心脏畸形,还有面前的这纸合同,我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难道因为我不想,我就能摆这该死的病症,或者可以当面撕烂这可笑的合同吗?生活给我的,不过是一次次啃噬掉我的努力和一次次把我击倒而已,人定并不能胜天,睡一觉醒来,我还是那个我,有先天心脏畸形,平凡的,限于生活的囹圄,从来不万能的我。生活给我的选项,不过是主动接受和被动承受的区别罢了。 我几乎哭的撕心裂肺,我不甘心啊!我不服!我怨恨!我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这个世界,憎恶这个一点温情也没有给过我的世界。 我畅快淋漓地在包厢里哭了一场,才收拾了情绪,抹掉了眼泪,继续回归我的角,而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我就是开始翻垃圾桶,不顾脏,我翻出了被我扔掉的那张max演奏会门票。 我掏出手机,整理了整理情绪,颤抖地给江一原打了个电话:“江一原,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喜你,我想和你一起去看max的钢琴演奏。” 江一原接起电话愣了愣,然后他开了口,声音有一些紧张:“你在哪里?” “我在宿舍外面。” 他的语气恢复了镇定和傲娇:“这种事,你不应该当面和我讲吗?” “你现在有空吗?空的话陪我去游乐场吧,我就当面和你讲。” 游乐场一直是我的梦想,那些偶像剧里情故事里,男孩都会带女孩去游乐场,而我想和江一原一起去。 江一原答应了我的要求:“那好,我现在不在学校,不能和你一起过去了,那就直接在游乐园门口见。” 按照约定,我必须在一个月内让江一原彻底讨厌我,并且彻底离开江一原的视线,我很清楚我该怎么做,因而也更清楚,我还能看到江一原温和地对我笑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月了,只有短短的一个月。 我捏了捏拳头,活到如今的二十多年岁月里,生活从没有让我放肆一回,那这一次,就允许我自私并且任一次吧。 一个小时后,我走到游乐场门口,那里熙熙攘攘,一对对情侣穿梭,人声鼎沸而嘈杂,然而我却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江一原。他总是有这种能力,像是会发光一样,让周边所有的事物在他的映照下黯淡无光。 而这个发光体,穿过人群,走向我,他没有看周边的任何风景,只是看着我,走向我。这种觉很奇妙,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周遭的一切都缓慢了下来,只有他是生动的。 “票我买好了,我买的vip的fast pass票。”江一原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又是变相的求表扬,“很多普通票需要排长队的,我们可以走优先绿通道。” 然而还没等回应,江一原就牵起了我的手,他转过头,故意没看我的脸:“走,进去吧。” 不得不说,游乐场确实是女生都会上的地方,这个游乐场是新开的,素有设施都是请国外重金打造的,进入游乐园就像是进入了童话世界,这个游乐场有好几个主题公园,制作相当梦幻。 园里不仅有各种用金鱼、火箭、大象等形状制作的游艺车,还有童话世界的小房屋、小殿、小风车。我拉着江一原陪我坐了环形小火车和旋转木马,来玩这两个项目的多是小朋友,我和江一原两个在这些小朋友的对比下就显得庞大多了,对此江一原有些别扭地抗议:“真要玩这些吗?” 身高腿长的江一原站在一堆小孩里显得尤为鹤立群,那些小朋友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他倒是像带着一群小仔的老母似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要玩!都要玩!”我把他一把拽进了队伍。 小火车和旋转木马的工作人员在放我们进去时果真好奇地抬头看了看江一原,大概想不到这么高大的男生会这么有柔情和少女心到来玩这些项目,江一原颇为恼羞成怒般地瞪了我一眼,但这一眼并不凶狠,反而有些无奈和纵容。他说着不愿意破坏形象说着这些项目太蠢了,但到底还是陪着我把这些简单又幼稚的项目玩了一遍。 “这游乐园真的设计的好良心啊!”置身在其中一个欧美小镇主题公园里,我不住慨。路边是复古的中世纪的欧美街景,路边清新而有特的手工小铺,甚至还有仿煤气点燃的街灯,为了营造气氛,这儿还有游乐园的工作人员穿上往昔的服装骑着马车经过,每一块转都似乎被抹上了故的风采。 我拉了拉江一原:“这儿,我们在这儿拍点合照吧!”说完我拉住了经过的一对情侣,拜托了他们,把手机给了他们。 我挽着他的手,亲密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江一原有些意外,他顿了顿,也用手揽过我的肩头。 拿回手机后我迫不及待看了照片,毕竟是手机拍摄,手法也不专业,照片算不上多好,但我们像一对普通平凡的小情侣一样靠在一起,我笑的很灿烂,江一原虽然还是一贯的样子,并没有笑,但他的眼睛暖洋洋的,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里面像是盛放着光。 我拉着江一原又拍了不少照片。 江一原有些意外:“为什么一直在这条路上拍?你很喜这儿吗?” “这儿像是欧美,你看,拍出来的效果,你要不说,人家还真的以为在国外旅游呢!” 江一原笑笑:“以后带你一起去真的欧美,会比这里人更少,天更蓝,拍的照片会更好看的。” 我也回应了一个微笑,心里却有些难受,我和江一原,没有以后了。 “那边是过山车,要不坐吗?”江一原望着不远处的人群,语气里有些期待,“这个过山车据说是从美国引进的,会有两辆车从相反的方向开,在那个最高点的时候会相,那一刻会有一种两车快相撞的觉,时速有60多公里。”或许男生天生血里有冒险的因子,江一原显得对这过山车跃跃试。 此刻正在过山车上的一群游客正经历了一个大的转弯,一阵尖叫声传来。江一原很期待地等着我的回答,然而我不得不转开了眼睛。 “我害怕,我不敢坐这个,要不你去坐,我在下面等你吧。”像我这样心脏畸形的,是绝对严坐过山车的,因为紧张而心率加快,会增加血输出,最终会导致心脏缺氧,造成当场休克甚至死亡。 我一向是个有冒险神的人,然而这些是我永远没法尝试的彩。 江一原听了我的回答,也有一丝失落,然而他很快笑了笑:“不了,我也不坐了,我们去海洋馆吧,有海豚表演。” 好在海豚表演相当彩,这些漂亮又温顺的海洋生物,随着音乐跃出水面,接二连三地在空中旋转、跳跃,我和江一原坐在前排,景区内防水的雨衣竟然销了,我和江一原都没买到。每次那些海豚窜入水面起大片水花之时,江一原都会侧过来把我护在怀里或者伸过手来帮我挡住,他自己倒是淋得头脸都了。然而即便这样,在我眼里,也一点不觉得他因此而狈,他闪亮而年轻的眼睛,反而更好看了。 江一原一直牵着我的手。 我们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片休闲区,在路的尽头有一个工作人员,手里抓着一把气球,各种形状的各种图案的,机器猫、绵羊,颜鲜,我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一原很地受到了我的目光,他也看了看那气球:“要买一个吗?” 说来有些幼稚,但我确实对这些小玩意有着天生的喜,然而在这个气球摊前停留的多数是些儿童,我这样一把年纪的还是少数。 “算了算了,我这么大的人了,拎着这么一个气球横行在游乐园里实在有点那啥。” 江一原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你等我一下。”他跑到那气球摊前,拿了一个红的心形状的气球回来。 我有些脸红耳赤,不远处几个被爸妈勒令不许买气球的孩子脸羡地看着我。 江一原拽着气球的绳:“你不要意思拿着我帮你拿着就是了。”他毫不在意地拿着一个大红的心有多招摇,也并不在意那些沿途他人的眼神,“看你的样子就很想要。”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