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太医们是怎么跟太子和苏家父母说的,反正苏颜姑娘的小风寒一养就是小半个月。每来给她复诊的太医,到没有一串这么多,但也有三个。她药不但没少吃,每天还多了一碗,连饮食都受了限制,甚至一直跟她同睡的两只虎崽儿都被抱走了。 苏颜现在恨太子恨得牙,虽然太子殿下每都会派人给她送各种好东西(以药品和补品居多),但苏颜还是在每次吃药之后,捶着小声嘀咕着骂他。 “啊切……”太子才翻看完一道折子,就打了个小小嚏。一旁伺候的李平忧心的进言,“殿下,是不是招过太医来看看。”这几天殿下老条嚏,别是也着凉了吧。那可不是小事,看看十娘子,一个小风寒养了小半个月了,太医才说见好,可见这风寒有多可怕。 太子理都没理他,随手把帕子扔了,接着拿折子看,只是眉心的皱痕又深了几分。李平见了心里跟揣了八只兔子似的,跳得厉害。自从知道十娘子生病之后,殿下的脸就没见过晴,东近身伺候的人,身上都带了伤,全是因为这几天殿下心情不好,牵怒所至。 李安恨不能冲上去掐住李平的脖子,叫他别说话。妈蛋,那壶不开你提那壶,现在殿下听到太医两个字就冒火,你自己找死也别连累旁人。他下意识摸了摸|股,前天被揍的三十板子,让他到现在还不敢躺平了睡觉,只能趴着。 正巧侍茶的女送了新沏好的茶过来,李安眼珠一转上前接过,紧走几步凑到太子身边,小心的将案上的陈茶替换掉,才一脸讨好的说:“老奴听人说,常打嚏是有人在心里惦记着。” 太子坐姿未动,眼睛却从折子上移到李安脸上,李安脸上的笑更谄媚了些,“想来殿下这几如此,定是十娘子常常在谢殿下。”话一说完,李安就见太子眉目舒缓,虽未说话,但是身周的冷冽之气消减不少。 嘿嘿,他就知道提到十娘子,殿下肯定心情就好。可是怎么个提法也有讲究,前几天十娘子身体不适,殿下除寻问太医,每送东西来关心一下之外,连十娘子的面都见不到,他要提了那就是作死。可是现在不同,太医都说十娘子病情见好,再养几就完全康复了,殿下心情转好,他再遛遛儿,肯定能把殿下哄好。 “听曲掌院说,十娘子再过几就可恢复如常。”李安再瞄了一眼太子的神,见他角微翘,心下更是安定,话也水般说了出来,“老奴想着,养病的时候肯定要忌口,还要整里在房中养神,很是枯燥。殿下不如送些好吃的、好玩的,十娘子定然心中喜。” 于是,苏颜这一次收到东厨娘两个和乐伎十人,并许多新鲜而稀少的食材,另附有白鹦鹉一只。 苏颜收到这些礼物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她完全无法理解太子殿下的脑回路。 不只苏颜无法理解,来送礼的李安也无法理解好么。明明他的建议很好,为什么会被殿下理解成这个样子呢?他一想到自己奉殿下的命令,把御膳房里的活鱼都送到靖国公府来就心虚,那可是做给圣人吃的。 李安心虚,御膳房的总管都想哭。冬天活鱼本来就少,他们御膳房的存货也不多,他小心的养着,伺候那鱼比伺候他老子还心,就怕那天圣人想起,吃不到新鲜的。这回好,全都让太子殿下取走了,万一圣人想起来,他要拿什么进上。 也合该御膳房总管倒霉,皇帝在陪着他比较喜的小老婆李美人赏雪景的时候,娇小致的李美人突然想吃鱼羹。 皇帝一想,不就是碗鱼羹么,不是什么大事,就大手一挥,“准了。”然后想着他自己最近的菜都是羊、鹿为主,鱼还真没吃多少,便跟着下令,说他今天想吃鱼。 哪里还有鱼?活的那些都在靖国公府的小厨房里,被几个厨娘炖成了汤。 御膳房总管一接膳单就傻眼了,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哆嗦着去给皇帝请罪。 “什么?都给太子要走了?”皇帝怔了怔,也没当回事,不就是他儿子想吃鱼了么。这说明他们父子多么的心有灵犀一点通,连想吃的东西这一样,“那鱼就换了吧,做道羊头签吧。”不就是鱼么,那天吃不一样。 对上太子,就算现在后中最受宠的李美人,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换了菜。可人都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李美人最初想吃鱼羹不过就是那么一想,然后随口跟皇帝撒个娇,并是说她有多想吃。可没吃到嘴,心情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在皇帝来找她的时候,又点了一次。然后,鱼还是没有,又被太子拿走了。第三天、第五天、一连十天都没把鱼羹吃到嘴,李美人郁闷了,在御膳房总管又一次来请罪的时候,她娇滴滴的自语,“以前也没听说太子殿下这么喜吃鱼啊。” 皇帝抚着美人香肩的手顿了顿,随即低笑着问:“怎么,美人还知道七郎喜吃什么?” 李美人娇媚的横了皇帝一眼,“臣妾哪里会知道,不过是偶尔听贵妃姐姐说过几次罢了。” “呵呵。”皇帝轻笑两声,慢悠悠的起身,“朕也想吃鱼了。” 李美人杏眼一亮,也跟着站起身,想就势倚到皇帝身上再撒撒娇的时候,就听皇帝吩咐人伺候他穿衣。 李美人连忙问:“圣人,你这是……” “去东,看看七郎。”皇帝笑呵呵的披上大氅,“顺便混顿饭吃。”说完,他就扔下脸呆滞的李美人扬场而去。 东内,太子今天心绪颇为美妙,他收到十娘的谢了。虽然只是两坛梅子酒,但是也足以让他心花怒放。皇帝到的时候,太子才亲自的启了一坛酒,小心倒出一壶,刚刚温好,正准确开喝。 “这酒闻着不错,七郎给朕来一坛。”皇帝大刀阔斧的往上首一坐,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发现他儿子吃饭居然这么简朴。两荤两素两冷碟,再加上一汤一碗就完了,而且量都不大,做到是很致(太子的伙食有不致的么)。 卧槽,这本就不是他儿子的风格好么。皇帝瞪大了眼睛,“七郎,你就吃这些?” 太子“嗯”了声,对着李安使了个眼,让他去取别的酒来,不许动十娘给他的。又吩咐李平,“去吩咐膳房给阿爹重新做上一桌。”自从那次十娘说他奢靡之后,太子殿下就开始反省。特别是听说陆家、苏家饭菜都不过是四菜一汤时,他觉得自己也要向心上人学习。 一国储君突然要吃得这么简单,东的膳房总管都要吓死了好么,以为是做的饭菜哪里不合太子口味,才会如此。再说,这样也不合规矩啊。他特意备了重礼去请教李安,李安收了礼之后,一面安抚他,一面悄悄跟苏颜套近乎。 苏颜知道之后,到是觉得太子没做错啊。可是一国储君,跟她一样也不大对,她就劝太子再加上两道,可以少做一些,一餐都能吃完就好了。对于,太子的伙食就定下了,每都是如此。看得李安只心酸,太子却吃得兴高彩烈的。 皇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照七郎这样,也给我上一席就好。”儿子吃得这么简单,当爹怎么好意思大鱼大的。咦,说到鱼,儿子的桌上好像没有鱼啊? 皇帝以为自己眼花了,眼睛又看了一遍,可不是两道荤菜一道是红焖羊,一道是芙蓉,汤也不过是野鸭汤,本不见一丝鱼影儿。“七郎,怎么没有鱼?” 太子正捧着白玉酒杯,喝得十分小心,闻言理直气状的回道:“师妹前几病了,太医说鱼汤温补,健脾开胃,正适合她现在喝,我就让人把鱼都给她送去了。” 皇帝:……妈蛋,怎么觉这么堵着慌呢!他看儿子那张俊脸十分不,好想拍他两巴掌。 “七郎,你喝的是什么酒?”皇帝刚才就发现儿子和李安之间的小动作了,“怎么跟朕的不一样?” “哼!”太子护住酒壶,“这是师妹送我的。” “苏家小女郎的,那更要尝尝。”皇帝十分坏心的吩咐李安,“去,把苏家小女郎送七郎的酒都拿来。” 啧啧啧,儿子这心疼的小眼神可真下饭!皇帝拍拍有些吃撑的肚子,自得的哼着小曲,在太子幽怨的目送下,优哉游哉的带着人走了。 太子盯着空空的酒坛运气,十娘送他的酒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回到寝的永平帝,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来了解太子这段时间的情况,在听说自己儿子突然间就学会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了,永平帝心有所。儿子今天的饭食,让他想起了在陆家学习的那段时间,老师家的饭食便是这么简单,反而让他再三回味。 自他登基之后,每的膳食都是一桌,却也难以找回当在老师家中所用过的简单的美味了。到是师弟,具说他却与老师家一般,连子女都是一样。 “甲一。”皇帝静坐许久,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匣,“请护国寺的了凡禅师,三清观的上善道长合一合这两个八字。” “是。”甲一恭敬的接了木匣,密藏于怀中,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被皇帝预定了终身的苏颜姑娘,在连躺了小半个月之后,终于解放了,虽然还是不能出门,看书、写字、弹琴什么的,却是不再止了。 再有太子送来的乐伎,其中一人嗓子特别清亮,每唱一曲,都有余音绕梁之。苏颜很喜那个叫青柳的乐伎,每隔上两,总会招她过来,唱上几曲。 最近她又找到了新的乐趣,“小强盗……” “嘎……”白鹦鹉在架子上转了个身,用|股对着苏颜。它才不叫小强盗呢! “你若是乖乖的听话,我就给你改个名子。”苏颜斜靠着熏笼,怀里搂着两只虎崽儿,笑的逗着白鹦鹉。 小鹦鹉悄悄的把头自翅膀下探了出来,看了看苏颜,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 苏颜故意板了脸,冷冰冰的吓唬它,“你若是敢不听话,我就让大呆和小呆咬你!”说着,还特意举起怀里虎崽儿的爪子吓人。 鹦鹉浑身的都炸了起来,连忙转过身,讨好的张嘴冲着苏颜开始诗:“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相恨不如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苏颜整个人都木了,接着小脸瞬间就红透了,她把脸埋在虎崽儿身上,羞恼的嗔道:“你这只蠢鸟说的都是七八糟的!” 鹦鹉被训得有点懵,却还是知道新主人应该是不听刚刚的话,便它学得真不多,想想前主人听的曲,张嘴开唱:“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苏颜:…… 她把几乎着了火的小脸埋得更紧,连连摆着小手,“快把这傻鸟提出去。” 鹦鹉急了,张嘴学着前主人的语气:“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不见兮,思之如狂。” 啊啊啊,这只蠢鸟…… 青云见整个人都快烧起来的苏颜,连忙把加快脚步把鹦鹉移了出去,她边走还训那只鸟,“以后不许在十娘面前胡说,否则不给你饭吃!” 鹦鹉怕苏颜,可是不怕青云,直接蹦到青云头上跳叫,“混蛋,让你欺负鸟……” 苏颜见青云蓬头垢面的回来,额上甚至还有几道细细的爪痕,气恼道:“饿它两顿!谁也不许给它吃的!” 苏容、王箐和刘文萱相约来探望苏颜,几人进屋时,刚好听到这一句,苏容不笑道:“这是谁惹十妹生气了,饿上两顿少点,怎么也得饿上两天才行。” 苏颜见三人进来,连忙起身相,“七姐,箐表姐,萱姐姐快请坐。”又叫丫鬟,“绿雪,快上茶。” 苏容几人落了坐,刘文萱细细打量苏颜的面,见她穿着银红绣白梅的小袄,下衬着鹅黄的长裙。一张宜嗔宜喜的芙蓉面,白里透红,气极好。 刘文萱指着苏颜笑道:“你们瞧瞧十娘,几不见,越发的俊俏了。” 可不是,一段时间不见,苏十娘的容越发夺目,比之前见她时还美上两分。王箐自进屋后,目光也一直没从苏颜身上移开。她浅浅笑道:“看十表妹的气,可是大好了。” 苏颜点了点头,“早就好了,只是我阿娘……”她嘟了嘟小嘴,娇声抱怨,“非要让人家多养几,连都不许下,闷死我了。” 苏容可是看过陆氏镇苏颜的场面,掩轻笑,“四婶也是为了妹妹好。” 刘文萱快人快语,“见到妹妹无大碍,我就放心。过几,我请妹妹去我家赏梅,也让那起子嚼舌头的小人看看。” “嚼舌头的小人?”苏颜疑惑的看了看刘文萱,“萱姐姐,怎么回事?”她被她娘在家里养病,连房门都没踏出去过,自然不知道京中有关于她的言,颇有些沸沸扬扬之势。 王箐看了刘文萱一眼,看得她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才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道人事非的,越理她们越张狂。若是不理,她们就没劲儿了。”对于京中传言,苏颜身娇体弱,有碍子嗣的闲话,也不知从何传出的,反正好多人都知道了。 刘文萱也跟着附和王箐的话,苏颜多聪明,一看就知道有人传她闲话。不过,对于这种事,她从来都是冷处理。当面对质什么的,只会让传话的人更得意,还不如做出点别的事来,下那些非意。 王箐和刘文萱来看苏颜,也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了。苏容送两人出去后,特意又折了回来,安道:“妹妹别多想,有些时候,这些言带来的未必就是坏处。” 她从祖父那里得知,太子对苏颜十分殷勤,甚至皇帝也并不反对,还有些放任自的架势。她有些拿不准了,虽然前世的记忆告诉自己,太子妃肯定是朱家二娘子的,但如今的形势,好多事情都变了,她也说不准太子妃的人选会不会变。 说起来,她不大想让苏颜做太子妃,不提太子这个人如何,单说他前世的下场,就足以让苏容离得他远远的,甚至不想家里任何一个女孩子跟太子牵扯上。 得到苏颜可能做太子妃的消息之后,她有几分犹豫,想着要不要冒险上一手,破坏了这件事。只是她如今人手和能力都有限,冒然出手,很难不为人知道。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苏颜上了太子这条注定会翻的船,又有几分不忍心和担忧。前世的朱家,可是因为太子之事被牵连的很厉害,整个家族都废掉了,她可不想靖国公府也这样。 左右为难之时,正巧在长乐公主的宴上碰到杜家的几个小娘子,闲谈间说起苏颜,她灵机一动,略带忧愁的说:“十妹病了,四婶不许她出门。” 杜家四娘也是乖觉,连忙追问:“十娘怎么会病了?” “十妹在江南长大,乍然回到上都,略有不适也是有的。”苏容说得非常含蓄。她见杜四娘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暗喜。 凑巧的是,太子也加了把火,他居然抓了六、七位太医给苏颜问诊。那些太医为了讨好太子,显摆自己的能耐,生生让苏颜在家里又多躺了半个月,正好给言又加一把火。 苏容自觉她是帮了苏颜,言语便有些暗中指点之意,苏颜眉心微蹙,“七娘这是何意?” 苏容想了想,便扭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跟十妹说。” 青云几人看看苏颜,见自家小娘子点了头,才依次而出。 等屋里人都出去后,苏容才低了声音:“十妹,太子殿下就要选妃,以四叔与圣人关系,十有*会挑上你。” 苏颜不解的问道:“那又如何?” “太子妃是那么好当的么,如今京中不知多少小娘子都盯着那位置,太子也不可能只娶一个太子妃。十妹天姿国,才华出众,何样才貌仙郎寻不到,偏要去跟人争抢一个男人。”苏容觉得自己真是剖心相对,她抿了抿,还是咬牙道:“我觉得,十一郎与妹妹十分般配。” ☆、第六十六章 琐事 苏容几乎是从牙里挤出的那句话,好容易说出口之后,她突然就轻松多了,好似一直以来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搬走了,而且她对于自己的未来也有决定,不再茫。 苏容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啜了一口,茶水不冷不热,刚好入口。上好的君山银针,甘醇甜,回味悠长。真是好茶,她微微笑了起来,目光落在对面的美人面上,那个初展绝代风华的佳人,面无表情的瞪着自己,形状优美的红轻启,娇软清灵的声音响起,“七姐,今的话我只当没听见,以后也要莫要说了。” “十妹。”苏容有心再劝,苏颜已经起身,往里星光璀璨的凤眸冷冷的看着苏容,声音也同样的冷淡,“七姐好走,小妹身体未复,不便相送。” 苏颜明显不想再谈,甚至都做出赶人之举,苏容自然也不会多呆,她的神也淡漠下来,行至门边时,回首温声道:“我的话有些逾越,却是肺腑之言,还望十妹多想想。” 苏颜扬了扬角,本就没再答这个话,只提高了些声音:“七姐慢走。” “唉……”苏容定定的看了苏颜冷漠的小脸半晌,无言的摇头叹息一声,静静的走了。 被苏容的话得肚子气的苏颜,在苏容走了,扑到上,抱着抱枕,恨恨的捶了一通,让刚进来的青云几人吓了一跳,忙问:“十娘这怎么了,可是跟七娘拌嘴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