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稚盯着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删掉了。她躺到上,侧头看着旁边的几个段嘉许送的玩偶,鼻尖一酸。 假的吧。 一定是假的。 桑稚看着被她贴在墙壁的宜荷大学的照片,用力了眼睛,勉强地把这件事情抛却脑后,爬起来学习。 她跟段嘉许说过的。 如果找了女朋友,得先给她看看。 他答应了的。 他会告诉她的。 尽管桑稚是这么想的,但接下来几天都没法认真上课。她总会想起桑延的话,看到情侣亲昵的时候,也会想起段嘉许。 会想到,他谈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对女朋友一定也会很好。 可桑稚不敢问。 她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时间越拖越长,这样的状态一积累。 四月底,桑稚做出了一件她活了十六年以来,最出格的事情。 那天,桑稚在放学后跑回了家,摔了那个她专门为段嘉许准备着的存钱罐。她拿上里头的钱,到父母的房间里偷拿了身份证。 随后,桑稚到家里附近的一个机票销售点买了隔天中午到宜荷的机票。第二天,她背上书包,照常跟父母道了声再见,而后出了门。 可桑稚没上平时该上的那辆公车。她到附近的肯德基换下自己的校服,而后打了辆车,去了南芜机场。 这是桑稚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 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三小时后,桑稚下了飞机。 来之前,桑稚没查过天气。宜荷的气温比南芜低了不少,她只穿了件长卫衣,冷得浑身发颤。她给手机开了机。 看到几十通未接电话。 都是家里人打来的。 桑稚愧疚又害怕,找到桑延的号码,提着心脏打了回去。 那头立刻接起,伴随着桑延着急的声音:“桑稚?” 桑稚嗯了声。 桑延:“你跑哪去了?你老师说你没在学校,这都几点了?” “哥哥。”桑稚慢慢说,“我在宜菏市。” “……” 桑稚撒着谎:“我以前那个网恋对象,叫我过来。” “……”那头沉默下来,像是在强行着火。良久后,桑延才一字一顿道:“你现在在宜荷哪里。” “机场。” “你找个位置呆着,我让段嘉许先过去。”桑延冷着声说,“你敢去找你那个什么所谓的网恋对象,你看你回来我打不打死你。” “知道了。” 桑稚垂下眼,进了机场里。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双眼看着虚空,有些茫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对,知道自己做的事会让所有人都担心。 但她就是忍不住。 桑稚又陆续接了桑荣和黎萍的电话,听着他们又急又气的声音,却也没再骂她什么,只是让她注意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桑稚手里的电话再度响起。 这次显示的是段嘉许的号码。 她沉默着接了起来。 段嘉许:“在哪。” 他的语气也明显是生了气,漠然又冷淡。 桑稚往周围看了看,小声说:“t3出口旁边的椅子。” 很快,桑稚看到段嘉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算起来,也有接近一年没有见面了。他看起来更成了些,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衬衫西装,胳膊处搭着个外套。 明显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桑稚的视线一挪,看到他旁边跟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立刻垂下眼。 段嘉许目光一扫,一眼就看到她。他吐了口气,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蹲下来,然后将外套裹在她的身上,一言不发。 桑稚也说不出话来,用余光能看到女人鲜红的高跟鞋。 段嘉许的喉结滚动着,气笑了:“网恋对象?” “……” “我以前跟你说的话不记得了?”段嘉许的语气冷硬,“桑稚,你现在长大了?还敢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桑稚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段嘉许,又转头看向那个漂亮的女人,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很想问。 你是不是真的女朋友了。 你是不是真的变成别人的了。 你不是说会告诉我吗? 是不是我年纪小,你就觉得骗我也没关系。 你是不是骗了我。 可桑稚不敢。 段嘉许:“说话。” 旁边的女人忍不住说:“嘉许,你别对小姑娘那么凶。” 段嘉许当没听见,依然盯着桑稚。 桑稚忍着喉间的哽意,慢慢道:“对不起。” 段嘉许问:“他叫你过来的?” 桑稚:“我自己要过来的。” “见着人了?” “嗯。”桑稚轻声说,“他嫌我年纪太小了。” “……”段嘉许的眉目一松,“人走了?” “嗯。” “桑稚,他这样做才是对的,你现在年纪还太小。”见她这么可怜的样子,段嘉许的火气渐散,“这样不合适,知道吗?” 桑稚看向他,眼眶渐渐红了:“可是我会长大的。” 她喃喃重复着:“我会长大的……” “那就等你长大了再说,行吗?” “那他会,”桑稚掉下泪来,忍着哭腔说,“他会喜别人的。” 是她再怎么样,也无法阻挡的事情。 桑稚突然想起了一年前,他在她家里的台上烟的场景,那时候,他看起来那么寂寞又无望。 而他现在身旁站了另一个人。 她是不是不应该那么自私的。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是应该,值得有其他人的陪伴的。 他凭什么等她。 两年后,他也二十五岁了,如果遇上一个对的人,是不是也都在考虑结婚了。总不能那么多年,一直独身一人。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会开心一点。 见她这样,段嘉许再有什么火也发不出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安她,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等我们小桑稚长大之后,一定也能遇到更好的人。” 沉默几秒。 桑稚从扯过一旁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嘴动了动。 “哥哥”那样亲昵的两个字,随着年龄渐长,她再喊不出来。桑稚低着头,轻声喊:“嘉许哥。” “……” “我给你准备的生礼物。”桑稚说,“我就顺便给你带过来。” 段嘉许愣了下:“谢谢。” “对不起,麻烦你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桑稚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忍着声音里的颤意,“……我想在这里等我哥哥过来。” 暗恋,大概是这世界上最甜,又最痛苦的事情。 桑稚突然想起了,她在初二的时候,写的那两个梦想。 小姑娘一笔一划,在情最为纯粹炽热的时候,写下了她觉得一定能实现的梦想。 所以她为之努力,不断地朝着那个目标走去。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