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引过去。 小姐们怔住,反应过来后都退的离明月台更远。 红花和木樨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嬷嬷们也是手足无措。 若是齐佩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刚才红花木樨两人还拦着齐嫣然的人, 等回去后, 若是这件事被谢夫人知道了…… 木樨吓得冷汗浸了衣裳。红花也不敢吱声。 齐嫣然眉头紧皱,心担忧, 但还是忍着心焦对嬷嬷道:“劳烦嬷嬷和我一起下去救人。” 她虽看不惯齐佩芜, 又总觉得齐佩芜这个侄女不像话,但齐佩芜毕竟是喊她一声姑姑的, 齐佩芜出事,齐嫣然从心里难受。 “小姐客气。”嬷嬷看了眼崇安公主, 崇安公主点了头, 她们才随着齐嫣然走。 崇安公主看着她们走远, 对齐斐暄道:“阿梧吓到了, 让丫鬟带她去歇着。一会儿李夫人就来了, 让阿梧和李夫人说说话。” 李夫人是楚明梧的母亲,遇到这种事, 能够安楚明梧的,恐怕只有她的母亲了。齐斐暄让丫鬟将楚明梧带走,她看到不远处的红丫,沉思一会儿, 道:“芙晗,我先告退,去找我娘了。” 支会了公主,齐斐暄便带着贞珠如宝离开明月台。她走到离红丫不远处,对红丫使了个眼。红丫会意,跟着她往无人处走。 刚才明月台出事,园中下人多数去帮忙,故而很多地方没有下人守着。 齐斐暄到了园中树丛里,红丫跟上来:“齐小姐,我们公子说……” “我知道。把衣裳和面具给我。红丫你也穿上男装。”齐斐暄从红丫手里接过小包袱,又对贞珠和如宝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若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腹痛难忍,如厕去了。” 贞珠如宝答应。贞珠问:“小姐你要去哪儿?” “去悬崖下,找人。”齐斐暄换上衣服,又将面具贴好,“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你们别马脚。不然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 “可是小姐……”如宝皱着小脸,为难道,“夫人来了,看不见你,会生气的。” “夫人可没功夫管我。”齐斐暄一笑,拍拍如宝的脑袋,又整理好身上的衣裳,将头发绾成男士,然后带着换好衣服的红丫往明月台下走。 至于张芸秋……齐斐暄是不用担心的。齐佩芜坠崖,张芸秋定然全心都在齐佩芜身上,她不吓昏过去就算好的了,哪儿还能顾得上找齐斐暄在哪儿? 红丫看着齐斐暄的脸目瞪口呆。她张张嘴,似乎是想要喊公子。 红丫不知道齐斐暄就是齐眠,但是她听齐斐暄的声音耳,又觉得齐斐暄贴上面具后和齐眠长的像,但她不敢往齐斐暄就是齐眠的方向想。 毕竟一直认识的公子其实是女儿身这种事,在红丫看来可谓是耸人听闻,她即使是猜到了也不会信。 齐斐暄知道她的心思,抿一笑:“别多想了,我们走。” 一路遮遮掩掩,躲着路上遇到的下人,总算是行到公子们所在的地方。 到这里之后就不用再隐藏行踪。园子里来的公子多,下人们不能全都认得,偶尔有一两个没见过的路过,他们是不会在意的。 齐斐暄便带着红丫往明月台悬崖下走。 这次齐佩芜落崖,定然会摔的不轻,但是齐佩芜她下落的时候是贴着崖壁,想必应该不会摔死。 但也仅仅是摔不死而已。明园这么大,明月台下面的地方又广,若是想找齐佩芜,可是要费不少劲儿的。 齐斐暄想找到齐佩芜,也是为了要警告她。 齐佩芜做的事越来越过分了,她也不再隐瞒那些暗心思。之前齐佩芜还知道掩盖,现在却敢在光天化,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妄想推楚明梧。 若是再不让她知道厉害,恐怕她以后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齐斐暄心中慨,也不知道齐佩芜被摔成什么样了?齐佩芜是女主,应该是摔不死的,但若是摔残了…… 张芸秋两个女儿都落下残疾,她是会疯了的? 只是不知齐佩芜忽然失心疯,和那死人的头发有没有关系呢? 齐斐暄一边想一边走。 按说齐佩芜换上了死人的命,而齐宁则是被齐佩芜的命格影响摔断了腿,这姐妹两个都成了这个样子,也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齐斐暄想,也不知什么报应时候能落到张芸秋头上。 还有就是……回国公府。齐斐暄想到谢夫人为齐佩芜心泪就头疼,虽说她和谢夫人仅仅见了一面,但是母女连心,只见一面,齐斐暄也觉谢夫人十分亲切。 或许是原来的齐斐暄留下的那些记忆,让齐斐暄期待有个母亲。 可惜的是张芸秋换孩子时没有旁人在她身边,齐斐暄若是想要回国公府,还要从张芸秋身上下手。她摇摇头,开始想怎么能让张芸秋自己主动承认她换孩子的事儿。 * 明园内,楚钦坐在凉亭内,不慌不忙端起白玉杯,细细的品着杯中的茶。 旁边郑巡急的不行,他道:“敬思,你赶紧去救人啊!园里下人都说了,那位小姐她是国公府的女儿,是慧珍县主!你救了她,可就能搭上国公府这条线了。” “别着急。”楚钦抬头,看向明月台的方向,“还不到时候。” 郑巡头雾水,现在不去救,难不成要等齐佩芜被人救了再说吗? 他心疑惑,但是想到楚钦做事从来稳妥,也就不再管了。 楚钦端着茶水,想起刚才齐佩芜的样子,冷冷的笑了。 他自然是会去救齐佩芜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齐佩芜刚才挂在崖壁上,在各家小姐们看来,她那个样子几乎将大家闺秀的脸都丢尽了,后来又摔下悬崖,定然会伤势严重。 那个样子,怕是要落下伤残的。楚钦喝了一口茶,估算着时间。 他就是要等齐佩芜落下伤。若是齐佩芜好端端的,那京中公子世子都会上门求亲,荣国公不一定能看得上他这个在外人眼中无父无母,也无家族扶持依靠的人。 而若是齐佩芜出了什么事儿……他想求娶齐佩芜,可就不那么难了。 楚钦心中算计,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来。 明月台上,夫人们已经赶来,长瑛大长公主让带来的护卫去崖边救人,又见崇安公主在这里,便问:“崇安,刚才是谁落下去了?嬷嬷说她在崖边攀着,现在还没救上来吗?” “姑母。”崇安公主行礼道,“是国公府的五小姐,慧珍县主落崖了。她刚才没抓住……坠下去了。” “什么?”谢夫人和张芸秋同时出声。 倒是没人在意张芸秋,夫人们闻言,都看向谢夫人。 谢夫人愣了半晌,语气颤抖:“怎么回事,阿芜她,为什么会……” 崇安公主斟酌道:“这里风大,我们去我们去暖阁说罢。” 在场的夫人们听出事有蹊跷,便离开去找她们的女儿,李夫人想走,却被崇安公主身边的丫鬟拦下:“李夫人且慢。” “这……”李夫人一愣,“莫不是阿梧又惹祸了。” “阿梧受了惊吓,在休息。”崇安公主道,“夫人不必担心。随我来暖阁。” 说罢崇安公主便唤来在明月台上守着的一个嬷嬷,要带着她去暖阁。 张芸秋见状连忙跟上,她吓得不轻,脑子都是“慧珍县主坠崖”几个字。 真的是齐佩芜?张芸秋安自己,齐佩芜的命好,即便是坠崖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可真的命好又怎么会坠崖! 亲生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张芸秋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救人。又听崇安公主说齐嫣然已经带着人下去,张芸秋便强撑着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来,借着安谢夫人,和几人一同来到暖阁。 在暖阁里,谢夫人面苍白,嘴没有一丝血:“公主,阿芜到底是怎么了?” 崇安公主看向嬷嬷。 “慧珍县主她想要将楚姑娘推下悬崖。”嬷嬷低头道,“后来楚姑娘被……” 崇安公主轻咳了一声,嬷嬷顿住,把到嘴边的齐斐暄的名字咽下去:“后来楚姑娘被救了,县主却不小心落下悬崖。” “县主为何会落下去!”张芸秋抢在谢夫人前头说,“更何况县主她蕙质兰心,举止又大方得体,怎么会去推楚明梧!”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嬷嬷道,“县主的心思,老奴不敢猜。” 气的张芸秋差点昏过去。张芸秋执拗的认为齐佩芜没错,可谢夫人却知道,齐佩芜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她看着齐佩芜长大的,齐佩芜几岁时就能用热水烫丫鬟,长大后推人下悬崖,也不是干不出来。 但是她推的人却是楚家的女儿。楚家和国公府结了亲家,明年楚家大女儿就要嫁给国公府世子,一想到这个,谢夫人就焦头烂额。 她为了齐佩芜的安危担忧,也为国公府和楚家的关系担忧。 上次齐佩芜及笄,国公府在李夫人面前闹出投毒这种事,已然是折了面子,这次齐佩芜又做出这种事来…… 虽说遭罪的是齐佩芜,可骁勇大将军府,还不定怎么想。 李夫人已经急匆匆去看楚明梧了,谢夫人有气无力道:“公主见谅,我要去悬崖下找阿芜。阿芜她……” 说到这里,谢夫人便说不下去了。 齐佩芜不知生死,谢夫人到底是担忧的。虽说齐佩芜做出了无数令谢夫人伤心的事,但谢夫人始终是想当好这个娘亲的。 长瑛大长公主便让身边的嬷嬷丫鬟跟着谢夫人一起去悬崖下。 而张芸秋也失魂落魄的跟在谢夫人身后。 却不知道,她这一跟,让后来缓过神的谢夫人越想越不对劲。 * 悬崖下没什么人来,这里尽是枯草和树枝,每走一步都要小心,防着有什么看不到的危险。 齐斐暄和红丫就在悬崖下走。 红丫在前面开路,她道:“小姐,这明园是建在山上的。园子里有人打理的地方还好,这悬崖下没人管,怕是什么蛇虫鼠蚁都有。现在又已经过了惊蛰,那些虫子都出来了,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挨蛰的。而且这里的路也难走……哎呦!” 红丫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她扶住身边的树,惊魂未定。 “刚说路难走,这就踩到坑了。没事?”齐斐暄问,“脚有没有崴到?” “小姐放心,奴婢皮糙厚的,这不碍事!”红丫拍拍裙角的灰尘,“就是小姐要小心,这里坑坑洼洼的,可太不好走了。指不定哪里还有石块呢。这要是踩上去,可得摔的不轻。” 红丫说完又要往前走,可这里长了藤蔓,再加上树枝杂草,本就看不清地上的情况。红丫走了两步,每步都能踩到石头, “这里好像一直没人来。”红丫道,“太了。” 一路顺利过来的齐斐暄看了眼自己的脚下,想了想:“我走在前面。红丫你跟着我。” “可是小姐……”红丫道,“这路……” “不怕。”齐斐暄绕到红丫身前,抬脚往前走。 说也奇怪,齐斐暄在前头走的时候,她双脚踩的就都是平稳的地面。红丫跟在齐斐暄身后,居然再没踩坑。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