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麻利地收拾地上的瓷片,对着大厅内用膳的客人道歉,“对不住了各位,打扰各位用膳,我们掌柜吩咐后厨给每桌赠送一个菜,稍后就到。” 伙计安抚好客人,这才换了面 ,“醉仙楼有规矩,醉酒是咱们的招牌,每 供应就那么多。” “您说要十斤,对不住,咱们这没有那么多的存货。” 伙计耐心地解释。 “什么意思,怕爷爷我没银子?” 窗户边,一个獐头鼠目地男子站起身,扯着公鸭嗓,吼道,“叫你们掌柜出来,知道爷爷是谁不?” 他这么高的身份,不给雅间就够憋屈了,现在要喝醉酒,对方说没存货。 一个小商人,反了天去了! 今儿这醉酒,若是没有,就在其他客人那拼凑,数量不够,他明 就带人砸了醉仙楼的招牌! 他![](//www.xiape.com/ig/nai.png) 的,他堂堂泸州守备儿子小妾的亲弟弟,那是什么关系,还怕这一个小小的醉仙楼不成! ☆、第065章 人心易变 天 昏暗,窗外飘着雨滴,醉仙楼门口挂着两盏红![](//www.xiape.com/ig/yan.png) 的大灯笼,在门前投下一个光影。 在大堂向外望去,能看到雨的痕迹,听到有节奏的声响。 天气不好,却不减人们用膳的热情,三五成群,谈天说地,几口酒上头,话就多了起来。 醉仙楼的宾客们一向以酒会友,得知醉酒酿造不易,珍贵异常,小口抿着,一口酒下肚,慢慢体味那绵长悠远的余韵。 “陈爷,就算您是天王老子,咱们醉仙楼也没有十斤醉酒。” 伙计很是不快,开口就是十斤,当醉酒是大白菜? 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好像这酒多不值钱一样。 醉酒并不是一年就能酿造出来,现在售出的都是存货,若是十斤给了这位,后续供货接不上,醉仙楼就要关门大吉了。 伙计知晓,醉仙楼早已到了南平王妃的名下,一个泸州守备儿子小妾的弟弟,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不提王妃,当年慕东家在,也不会惧怕这等小人物。 酒楼内闹哄哄的,众人兴致颇高,被声声瓷器地响声镇住,众人不言,默不作声地把目光放在闹事男子的身上。 此人叫陈铭,泸州有名气的地痞 氓,他长相猥琐,常年 连青楼楚馆,眼泡浮肿,眼神浑浊,一看就是好 之徒,身子被酒 掏空了。 陈铭虽然无能,却有一个有福运的姐姐,自小家里溺 儿子,就把他亲姐卖到泸州守备家里做丫鬟。 听说他姐姐成功爬 ,有了身孕,荣幸地晋升为小妾。 莫颜越听越觉得不对,守备的儿子的小妾?卫子纤嫁到给了李公子,二人成亲也有几个年头了,她没听说李公子有妾室。 不过正经官家,家中没小妾姨娘才不正常,如爹爹莫中臣这般,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的,京都头一份儿。 卫子纤不是她莫颜,相信作为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应是不屑和小妾一般见识,所以二人在信中, 本没有提及此事。 卫子纤很多时候都在介绍泸州新出来的美食,抱怨自己成亲后不自由,要管家理事,虽说都是靠着陪嫁的嬷嬷,她做做样子就好,但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不如做姑娘时候肆意。 每次收到信,莫颜都会笑上好一阵子,确实是卫子纤的 子。 万俟玉翎面 不变,拉着莫颜走到旁边的角落,夫 二人靠着墙看热闹。 如果对方不提及其中的关系,莫颜很可能给对方一个教训,仅此而已。 她想不通,为何一个小妾的弟弟会如此嚣张。 在场有很多外地客商,有人闻言,嗤笑道,“这位爷,您是小妾的弟弟,还真让自己是守备公子的小舅子了?” 众所周知,一个爬 丫鬟当了小妾,还是个奴婢,就算将来有了孩儿,庶子的身份高不到哪去。 何况对方自称是小妾的弟弟,关系又差一层。 人群中,有人叹了一口气,显然是知情人,小声地道,“你不了解情况,可别胡说,万一惹怒陈癞子,有的麻烦。” 强龙 不过地头蛇,出门做生意,求的是钱财,而不是惹麻烦的。 那位客商的话,被陈铭听在耳朵里,这样质疑是时常有的事,他 森森地扯了扯嘴角。 有账不怕算,前提是,这十斤醉酒他得收入囊中。 “一会儿你赶紧走,陈癞子那人小心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知情人一片好心,絮絮叨叨,倒是说明原委。 陈铭的姐姐怀了双胎,而且据说很多郎中看过,是儿子,都说好事成双,她这才被重视。 怀孕的女人金贵,陈铭的姐姐能爬 ,自然不缺少心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李公子只有个病歪歪地儿子,很可能会夭折,当然在乎小妾生的儿子。” 众人不敢大声, 头接耳,却听在莫颜的耳朵里。 卫子纤生的是男娃,一个健壮的小子。 姐妹二人上次见面,是莫颜大婚,那时候,卫子纤 着八个月的孕肚来看她,在婚前,姐妹二人说了很多私密话。 听闻,卫子纤的夫君没通房,夫 二人 房花烛都是头一次,过的比较痛苦。 因此卫子纤对此事上心,还偷偷地 了个小册子给莫颜,生怕她受同样的苦楚。 想到那个天真直 的姐妹,莫颜的心突然一暖。 泸州守备到底有几个儿子,莫颜从未关注过,他们说的,应该不是好姐妹的夫君吧? 想到此,莫颜有些慌张,手心冒了冷汗。 她不是个冲动的人,因为前世的职业,作为法医,需要用证据说话。 常年在地下一层,和尸体打 道,莫颜话很少,也没有 到几个真心朋友。 在她心里,对朋友的事比自己的都要紧张。 万俟玉翎察觉到自家娘子的异样,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陈癞子是焦点,众人忙着看热闹,丝毫没注意亲昵的二人。 “别和爷爷磨叽,信不信爷爷明 找人平了醉仙楼?” 陈癞子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叉 ,歪着嘴,嘴里叼着一 剔牙的牙签,一脸地不怀好意。 “就你一个打杂的,有什么资格和大爷说话,叫你们掌柜滚出来!” 无人发话,众人都被他震慑,陈癞子越发嚣张,他大力抓起小伙计的前襟,骂道,“他妈的,掌柜呢,你以为你当了老鼠,就能躲得过了?” 砰砰,又是几声椅子倒地的声响,大厅内散落着果盘菜品,桌椅板凳,一片 藉。 伙计没有说话,眼中 是对陈癞子的轻视,泸州城如今也不如从前了,卫知府无心管理,倒是让这癞子嚣张跋扈。 “咕咕……” 关键时刻,传来不和谐的声音,莫颜捂着肚子,面 涨红。 晚膳推迟了一个多时辰,她又玩心大起地游了几圈,这会看到桌上道道 香味俱全的菜品,她的胃发起抗议。 陈癞子闹事,让醉仙楼不能正常待客,饿到自己娘子,这些人命都不够赔的。 万俟玉翎眸子暗沉,懒得废话,从桌边拿起一 筷子,随手一抛,筷子如箭一般,带着劲风冲着陈癞子飞驰而去。 “啊!” 紧接着,一声凄厉地叫喊,陈癞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 筷子,竟然贯穿了他的肩胛骨。 顿时,堂内 成一团,场景转变得太快,众人全部愣住了。 万俟玉翎冷漠地扫一眼,不带任何 情,他陪着莫颜到二楼,不理会楼下的纷 。 筷子明明可以穿过陈癞子的咽喉,万俟玉翎却故意换了个位置,陈癞子死不死无所谓,他怕影响自家娘子用膳的情绪。 众人对突来的袭击不可置信,等反应过来后,楼梯口已经没有人的踪迹。 掌柜去知府后衙搬救兵,酒楼内只留下几个伙计,毫无处理此事的经验。 要说不忌讳陈癞子的身份,却是不可能,他的姐姐如今风头正旺,万一发怒,守备手下可是有兵的!怕是卫知府都不能与其较量。 陈癞子嚎叫了半晌,这才被狗腿子抬出醉仙楼,他要告诉家姐,派兵包围,把下黑手的人大卸八块! 一楼闹了一会儿,再次恢复平静,或许是怕陈癞子真的派人找上门来,客人们相当扫兴地离席。 伙计为补救,忙不迭地让人准备食盒,把吃剩下的菜品装起来,顺便赠送醉仙楼最新出的酒心酥糖。 酒心酥糖内就是用仅次于醉酒的酒,那滋味绝妙,而且并不对外销售,只有花费百两以上的客人,才能得到几粒的赠送。 为了弥补,不砸醉仙楼的招牌,伙计擅自做主,可见也是个聪明,识时务的人。 二楼的雅间隔音效果良好,众人谈天说地,倒是不知道大堂发生何事。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伙计赠送了一小包酥糖,愁眉苦脸地道,“这位客官,您得罪了陈爷,虽说他不过是个小妾的亲戚,可……” 万俟玉翎慢条斯理地品茶,没有抬头,神 淡漠,仿佛没有听到伙计在说什么。 他的手修长,指节分明,托着淡绿 的茶杯,姿态优雅,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伙计话说一半,又生生地咽进去。 他摇摇头,罢了,他在醉仙楼干了一年,还未见过如此人中龙凤,想来身份不简单。 “点那道八宝酱鸭,蒜蓉虾,香煎鹅肝,再来几个小菜,上一壶醉酒。” 点菜的任务是莫颜的,她 着手,面带兴奋之 ,丝毫不受陈癞子的影响。 伙计下去之后,她站起身,打量雅间的摆设。 墙上,挂着那张蒙着面纱的美人图,烟雾缭绕,女子的美难以言喻,让人很想揭开面纱,看看她的容颜。 可惜,莫颜没有当年的心境,她总觉得,画的就是洛荷,尤其是那一双脉脉含情的眼波。 慕白,也是个痴情人! “玉翎……” 莫颜刚开口,万俟玉翎放下茶杯,替她倒了一杯水,纠正道,“叫夫君。” 二人习惯用名字称呼,看起来平等,实则总是少了那么点温情。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