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妙心里暗叹一声，没有躲开。 算了，就让他亲一下吧。 ——以后再也不能让他梳头了。 她低头，桌上摆着一瓶崭新的梳头水，瓶子上 致地刻了一朵栀子花。 无方镇的胭脂水粉巧细致，品类繁多，就连瓶子都比其他地方产的致，是女孩子最喜 的模样。 瓶子旁边，还摆了几盒 泽鲜 的胭脂。 慕声不舍地放开她， 了她的头发，见她盯着桌子看，便轻声道：“这些也是给你买的。” 凌妙妙拿起一盒看，有些迟疑：“我从没用过这个红。” “那便试试。”他不以为意，“我帮你涂？” “不用！”凌妙妙立即拒绝，瞪着镜子，挫败地发现折腾了半个小时，她的头发还是没梳起来。 主角团在无方镇落脚的第二天，柳拂衣就非常贴心地为他们找了一套不算大的新宅，安顿下来，做好了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打算。 带小园的宅邸，比局促的客栈舒服得多，只是宅子荒了许久，很多家具都是新置办的， 上的帐子都没来得及装上。 这几 白天的工作，就是分头东奔西跑，在集市上将零碎的生活用品买齐全。 因凌妙妙要裁贴身新衣，周围都是女眷，便赶慕声先回去，自己扎进夫人小姐堆里挑挑拣拣。 量完衣服，时间还早，凌妙妙在店里转了转，又心选了新帐子，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宅子。 妙妙的步伐轻快：手底下这帐子，简直是她在这个世界见过的最有质 的帐子了——深墨绿的，有点复古典雅的质，摸起来像是鲛纱，却远比鲛纱柔软，更妙的是，店主说这款布料既透光，又滤光，能将 光柔化得不那么刺眼。 谁知，当她坐在上，将帐子展开的一瞬间，慕声的脸“刷”地一下变了，“这是什么？” 凌妙妙边理帐子角儿边随口道：“我新买的帐子呀。” 慕声快步走过来，盯着她手里的帐子，语气有些异样：“……别……别挂这个。” “为什么？”凌妙妙惊异地抬头，发现他的表情格外不对劲，像是被夹住了尾巴的小动物，奋力挣扎却挣不 的惶惑，“这帐子……怎么了？” 他纤长的睫 动了一下，半晌才谨慎地吐出了一句话：“……这个颜不好看。” “可是我 喜的。”凌妙妙有些失落瞅着他，又 不释手地摸了摸柔软清透的帐子，“……你看多了就顺眼了。” 他抿抿 ，困兽犹斗：“我……我不喜。” “……”凌妙妙心头火起。 事实上，自从成婚以来，慕声对她几乎百依百顺，时间久了，便将她惯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现在他骤然提出 烈的反对意见，她不太习惯，登时恼了：“我自己的，我喜就行了，你要看不惯，睡到隔壁去。” 少年缄口，眼睁睁地看着她气鼓鼓地将那墨绿帐子一个角一个角地挂上去，光从帐子顶滤下来，一点点亮光镀在她额前柔顺的发梢上，她稍一抬下巴，那光斑便滑动到她微张的上，那嘴看起来娇 得似某种糕点…… 他眸光暗沉，强灌了自己一杯凉水，定了定神。 凌妙妙挂完了帐子， 捷地牵起裙子跳下，快走几步到了柜子前，从柜子里取出了几样物什。 “叮叮当当——”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听到这声音，浑身的汗都竖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 凌妙妙微一转身，让他看到了怀里的东西——四串串起来的铃铛，那式样和声音…… 梦中那香的场面登时席卷而来，他额上都生出一层薄汗，尾音有些颤抖：“从哪儿来的？” “哎呀。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凌妙妙 头大汗地在角系铃铛，绑了好几次，丝带都往下滑，累得她手都酸了，还是没绑紧，“在泾坡，我见到十娘子卧房上四角挂了铃铛，很漂亮，十娘子见我喜，就送了我四只铃铛。” “别挂这个……”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央求。 凌妙妙哭笑不得：“这铃铛又怎么碍着你了？” “晚上会响，吵你睡觉。”他漆黑眼眸盯着她，错觉间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噢，怕吵……”凌妙妙抿了抿，真诚地保证，“我睡觉很安分的，不会响，吵不到你的。” “可是……” 铃铛串又往下落了，她挫败地缩回手臂，用力敲了敲：“挂不上……” 她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子期，你能不能帮我挂一下这个？” 慕声站在桌子旁边，面茫然地喝了三杯冷水，见女孩眼希冀地盯着自己，浑浑噩噩地便走过去了。 好在她将铃铛递过来以后，便拎起裙子下了，只远远站在旁边看。 他跪坐在上，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将铃铛牢牢系在角，他稍稍一动，那铃铛便响，帐子里的光晕便晃， 得他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答应她，就是自 。 他正万分艰难地挂着，猛然一沉，他一低头，猝不及防看见妙妙的脸。 她和衣躺了上来，领口微开， 出一点细白皙的肌肤，正眨巴着一双杏眼，无辜地仰视着他。 “你……你这是……”他喉头一阵发紧。 “我躺上来受一下。”凌妙妙躺在新帐子下，心都是喜，左边滚两下，右边滚两下，越看越喜，无意中一抬头，见他黑漆漆的眼盯着她不动，奇怪地笑道，“你挂你的呗，管我干嘛。” 她又换了个位置，他的膝盖无意中顶住了她柔软的 肢，那一块热源，似乎从膝盖锐地传遍全身。 他手上抖得越来越厉害，只觉得上似乎躺的是一团火，烧得他像是被烘烤得出现数道裂纹的陶罐，就快……就快…… 他低眸一望，心里一片绝望，向下无声地拉了拉衣摆。 “你可不可以……先下去……” 凌妙妙发觉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再一抬头，他脸上浮现出了一点 红。 大约是她躺在这里，碍了他的事，才让他挂得这么吃力，她一骨碌爬起来，拎着裙子退到了一旁：“好。” 望着他的脸，又有些歉意：“你慢慢挂，别急。” 他的睫抖着，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动作飞快地挂完了四个角，撑了一下，夺门而出，掀起一阵冷风。 “哎？”凌妙妙疑惑地望着慕声的背影。 深夜。 凌妙妙正如她保证的那样，安分守己地睡觉，睡得四平八稳，一动不动，静谧地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无声地从地铺坐起身，悄无声息地将中央围拢的帐子掀开一个角，女孩平躺着睡，一手放在腹部，随呼 起伏，另一手随意搭在畔。 他坐在边，小心翼翼地牵过她的手，轻柔地吻她的手背。 她的手指微微一动，他便立即僵住了，随即她的手动了，慢慢抚上了他的脸，又向上移动到了他的额头。 他在黑暗中心跳怦怦，一动不动地受她的触摸。 “怎么还没睡呀？”妙妙睡得 糊糊，尾音里带着 人的软糯，显得毫无爪牙。 她冰凉的手指在他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温声道：“是不是太冷了？” “……” “要不上来睡吧，你的被子薄。”她半梦半醒中嘱咐，甜甜的声音微有点哑，异常亲切动人。 “……还是不要了。”少年的黑眸在夜里闪光，艰难地拒绝。 “那就算了，好好睡。”她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背后却一阵窸窸窣窣，旋即铃铛叮当作响。 他还是爬上来了。非但爬上来，还将手试探地搭在她的上，轻轻一揽，将人一点点拖进了怀里。 凌妙妙没有挣扎，她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只是嘟囔道：“别 动。” “……”慕声低头，她倒是先把台词给抢了。 怀里的人呼平稳，睡得一派安宁，毫无戒备地依在他怀里，他沸腾的热血也慢慢平息下来，抱着那暖融融的一团，嘴小心地碰了碰她温热的颊。 第90章 雾之城（四） 凌妙妙睁眼，眼前是慕声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绣的麒麟花纹，她的鼻尖快要贴在他衣服上。 他身上是清 的凉，连淡淡的熏香也是带着沁寒的冷香，即便他的手圈在她上，也没有让她觉得被 迫的难受。 靠着他，就像靠着上好的绸缎帘，有种奇怪的、尊贵的、奢靡的舒适。 慕声觉察她醒了，慢慢靠近，吻从她额头小心落下，试探着下移，印在她红润的嘴上。 她的睫颤了颤，身子动了一下，却没有挣扎，甚至抬了抬下巴，方便他亲。 他心里即刻有了计较——刚睡醒的时候，是她最乖、最没脾气的时候。 他的手臂收紧了些，吻得安静而小心，凌妙妙心里微微一动。 眼前这人表里不一，剑走偏锋，从头到尾一丝不苟地践行着“不是好人”，冷酷、暴戾、嚣张的模样她都见过，可是在她面前，竟然意外地……纯情。 ——反正她从未见过，有人亲吻的时候，是这样小心地拿嘴贴着蹭的。 她的手从他背后挎过去，摸了摸他那一头黑亮的长发，发丝摸起来也是凉的，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真像是矿。 少年骤然停下，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腕：“这个，不能碰。” 她斜睨着他睡觉的时候依然扎着的白发带：“你那玩意，对我没用。” “那也不行。”他将她的手抓着，强硬地到了身侧。 见女孩黑白分明的眼里还是毫无畏惧，便摸了摸她的眼皮，沉下脸，半是恐吓是引：“难道你还想做我的‘娃娃’？” “……” 竟是吓唬她了。 她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毫不留情地从他怀里挣扎起来：“起。” 对于柳拂衣审时度势的逃遁，除了慕声毫不客气地予以嘲笑以外，大家都表示理解。 花厅很敞亮，是主角团常集合讨论案情的地方。ＸIApｅ.ＣＯM |
致地刻了一朵栀子花。 无方镇的胭脂水粉
的模样。 瓶子旁边，还摆了几盒
泽鲜
的胭脂。 慕声不舍地放开她，
了
上的帐子都没来得及装上。 这几
白天的工作，就是分头东奔西跑，在集市上将零碎的生活用品买齐全。 因凌妙妙要裁贴身新衣，周围都是女眷，便赶慕声先回去，自己扎进夫人小姐堆里挑挑拣拣。 量完衣服，时间还早，凌妙妙在店里转了转，又
的帐子了——深墨绿
光柔化得不那么刺眼。 谁知，当她坐在
的惶惑，“这帐子……怎么了？” 他纤长的睫
动了一下，半晌才谨慎地吐出了一句话：“……这个颜
喜
不释手地摸了摸柔软清透的帐子，“……你看多了就顺眼了。” 他抿抿
，困兽犹斗：“我……我不喜
烈的反对意见，她不太习惯，登时恼了：“我自己的
得似某种糕点…… 他眸光暗沉，强灌了自己一杯凉水，定了定神。 凌妙妙挂完了帐子，
捷地牵起裙子跳下
头大汗地在
得他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答应她，就是自
。 他正万分艰难地挂着，猛然
出一点细
肢，那一块热源，似乎从膝盖
红。 大约是她躺在这里，碍了他的事，才让他挂得这么吃力，她一骨碌爬起来，拎着裙子退到了一旁：“好。” 望着他的脸
起伏，另一手随意搭在
人的软糯，显得毫无爪牙。 她冰凉的手指在他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温声道：“是不是太冷了？” “……” “要不上来睡吧，你的被子薄。”她半梦半醒中嘱咐，甜甜的声音微有点哑，异常亲切动人。 “……还是不要了。”少年的黑眸在夜里闪光，艰难地拒绝。 “那就算了，好好睡。”她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背后却一阵窸窸窣窣，旋即铃铛叮当作响。 他还是爬上来了。非但爬上来，还将手试探地搭在她的
动。” “……”慕声低头，她倒是先把台词给抢了。 怀里的人呼
的凉，连淡淡的熏香也是带着沁寒的冷香，即便他的手圈在她
迫的难受。 靠着他，就像靠着上好的绸缎